第10章 方寸大乱
弱水崖上，惟见青草漫漫，似无边无际！
时而阵阵轻风抚来，远处旋律几度悠扬，竟不知是谁人正倚借东风，吟上这曲十二阑干之音。
时值黄昏，金乌将坠！
弱水崖前的半边天空火烧一般漾满了血红的云霞。
只见崖前一人负手而立！
他身着黑色锦袍，刺绣暗纹龙样，雍容华贵。
墨色长发上束有玉冠，手戴羊脂白玉扳指，华光莹莹！
他嘴角微勾，神色愈发暗沉，一双深邃的眸子清越如水。
明日是水族一年一度的人才选拔大会，这次能为族内选出多少人才？真正可用之人又有几何？这些他都不得而知。
遥想二十年前，自己初登黑帝之位时，心怀雄心，立志要把水族带到五族之巅。
他大刀阔斧，改革弊政，事必躬亲的传授仙法道术！
在他的悉心调教之下，水族八仙横空出世，惊才绝艳，给水族带来了无限的生机和可能。
在他的带领下，水族八仙一路横扫！
收复了众多被海妖霸占多年的水族疆域，一时间水族上下，万众齐心，欣欣向荣之景大盛。
彼时，他所修炼的潮汐大法也几近圆满！
他给自己刚出世不久的儿子取名水灵轩，幻想着等儿子长大那天，便把潮汐大法传授于他。
正当水无涯为水族大业谋划蓝图大梦之时，噩梦随之而来！
木族奇侠叶不凡孤身闯入水族，以一己之力单挑水族八仙，百招之后，竟斩断八仙经脉，自此水族八上仙竟沦为废人，不免令人唏嘘。
他闻讯震怒，于弱水崖上和叶不凡大战三天三夜！
全力施展潮汐大法，竟不能取胜，后来神族神王青叶派使者前来劝和，碍于青叶之名，他不得不和叶不凡罢手言和。
当他失魂落魄的赶回听潮别苑之后，方才知道，就在他和叶不凡大战期间，儿子水灵轩竟被歹人偷走，生死不明、行踪未知。
双重打击之下，让水无涯内心焦虑，几近癫狂！
他迁怒于偷盗之辈，盛怒之下，下令把族内所有因偷盗罪名入狱的囚犯尽皆处死，一时间水族上下人心惶惶。
若不是还有女儿水灵泷和养女晏梨落夜以继日的陪在身边，能够让他稍作慰藉，恐怕水无涯很难再从这种挫败感中走出来。
重塑信心的黑帝，开始韬光养晦！
水族八仙的陨落，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人才凋零是战争的必然趋势！
追求永生和人才选拔才是重中之重，他需要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代。
于是黑帝听从大长老水自流的建议，以黑水令，通令全族！
大力发展仙术道法教育，凡族内三岁以上孩童，需修习神水诀，凡满弱冠之年需参加族内人才选拔，不拘一格，择优录取后，服役三年。
一系列的政令发布之后，水族平民嗅到翻身机遇，群皆响应，皆呼黑帝陛下万岁。
正沉思过往云烟之时！
突然，一阵青草微动的波纹朝着水无涯的方向荡漾开来，他眉头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父亲。”
不远处走来一名黑衣女子，她莲步轻移，秀发高耸，挽成螺状，面笼一抹素纱，仅露双目，眼瞳乌亮有神，流盼间媚态横生，勾魂夺魄。
黑衣女子正是水族圣母晏梨落！
她是黑帝水无涯的养女，自幼跟随水无涯学艺，二人感情深厚。
水无涯应声回头，正对上晏梨落的目光！
但见她那双明媚的眼睛里，犹如往常一样的清澈，正温和的望着自己，只是这平静的目光里面倒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明天的人才榜，寡人要让全族上下都看到不同以往的出彩之处！”
水无涯面无表情的朝晏梨落走来，语气中透着股强势和狠厉，森然之气让晏梨落极为不适。
“请父亲宽心，女儿都已经安排妥当，明天的人才榜前三甲会设有彩头，头甲之人将会有望成为本届驸马的竞争人选。”
晏梨落一双妙目之中闪过一丝惆怅之色，随即便调整好情绪，朝黑帝颔首。
“晏儿的办事能力，为父还是非常放心的。不过这次的人才选拔大会，非同往年，据为父所知……”
水无涯走到晏梨落的身旁，话语一顿，大手顺势搭在她的肩膀之上！
晏梨落微微一愣，下意识低头闪躲，试图躲掉水无涯的大手，无奈像被一股无形力道牢牢锁住，无法挣脱。
一阵大风吹来，晏梨落的裙裳似流云般起伏飘舞！
她慌忙抬头望去，只见水无涯正凝神注视着自己，戒备之心登时一松，又觉得那眼神清澈，笑起来神采奕奕，与先前的狠厉强势判若两人。
水无涯轻轻抚摸晏梨落的肩膀，柔声继续说道！
“据寡人所知，火木两族为争夺逐日峡，祸事将起，这对于我水族来说，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伊人在旁，细风中夹杂着晏梨落肌肤散发的清香，直扑面而来，饶是黑帝心志坚定，也不免心神荡漾一番。
看到到水无涯神情异样，晏梨落顿感双颊晕红！
她随即挺直了腰身，裙裳薄纱、身姿曼妙，顿时一览无余，一双杏眼紧紧仰视着黑帝，内心却怦怦乱跳。
身为养女，她自然明白在水无涯的眼里，她也犹若蝼蚁一般！
尽管自幼修习大黄泉心法，位居水族上仙之列，再加执掌圣母之位，风头无两！
可如今被黑帝双手轻而易举钳制，自己竟然动弹不得，想来也不免神伤。
黑帝见她神情忽变，两晕潮红，时而又昂首挺胸，时而忧心忡忡，此番此情，煞是可爱，便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晏儿，你回去吧，明日是你第一次执掌选拔大会，为父必将亲自为你坐镇，你且回去好生准备吧。”
水无涯声若洪钟漫延，与周遭气息方浦碰撞，便如浪般荡漾溃散，声音传至晏梨落耳中之时，又如琴瑟和鸣，悦耳动听。
水无涯松开大手，指尖轻拨了一下晏梨落的鼻尖，然后顺势收回，转身大步朝弱水崖前迈去！
只见他施展纵行之术，大步流星，只一息之间身影便消失在弱水崖上，只留下十二阑干之音，从千里之外传来，又散于清风之中。
晏梨落呆呆立在原地，身子紧绷，紧紧注视着水无涯消失的方向，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她款步缓缓，行至崖边！
想到自幼在水无涯身边长大，他对待自己视若己出，传授仙法道术琴棋书画皆和水灵泷无异，而她也早已把黑帝当做亲生父亲一般！
可今天自己竟是怎么了？面对水无涯的肌肤之亲，反倒让自己方寸大乱，以至于胡思乱想，仪态皆失。
自从黑帝独子水灵轩失踪之后，水无涯性情大变，饶是自己修炼大黄泉术，极其擅长透析人心和灵魂，却也无法参透水无涯的内心！
想到此处，一阵凉风吹至，令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