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背井离乡
此刻已是日落黄昏，大雨倾盆！
只见一道人影，双手提物，穿过那漫山海棠，在南知坡上飞奔。
游自在顺着小路向南跑去，一口气跑到小路尽头。
只见一座破旧小院映入眼帘，门口熙熙攘攘映着几丛修竹，随风婆娑，飒然作响。
游自在浑身湿漉漉的推门而入，来到一处后院，他小心翼翼的把大鸟野兔放到厨房里。
随后走进里屋，施展雾化诀，把身上和头发上的雨滴全部散去。
之后他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面带微笑的朝母亲那屋走去。
“母亲，我回来啦！”
游自在边走边朝着里屋喊去，嘴角上扬，笑容四溢挂于脸上，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我儿回来了，快快近前，让娘看看！”
床榻上俨然卧着一个妇人，头发皆白，脸色暗黄，四肢皮肉松弛，声音有气无力，似是已久病无力下床。
“母亲，孩儿今天给您煮些野味补养身子，您就能早些康复了。”
游自在快步附身上前，双手轻轻握住游母的手，半跪在床榻旁边。
“我儿孝顺，为娘半天才没见你，便愈发想了，真难想明天我儿离家远去神水城之时，倒该如何是好。”
游母长着一对慈眉善目，她的一双老手颤颤巍巍的摩挲着游自在的双手，疼惜之样溢于言表。
“母亲，我……”
游自在欲言又止，眼神突然黯淡下来。这件事他曾提过不止一次，可是每次都被游母严词拒绝，晓以利害。
“我儿莫要再说，为娘明白你的心思！”
“可是你要记住，参加族内选拔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即使最后不能与你父亲报仇，我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游母看着眼前的儿子，从咿呀学语的婴儿到现在丰神俊朗的少年，眼神之中满含欣慰和深情。
“母亲，杀父之仇，孩儿一刻也不敢忘，您尽管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手刃黑帝，替父报仇！”
游自在的眼神之中透出坚毅和决绝，他努力修炼神水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大仇得报。
“我儿终身大事也要早做准备，他日找一良好姻缘，让为娘也高兴一番！”
“说来有愧，为娘对你不住，没有能力为你娶妻成家，我儿莫要怪罪才是。”
游母提及游自在的婚姻大事，一时竟悲从中来！
想着自己的残躯病体，不能给儿成家娶妻，顿感莫名悲伤。她泛红眼圈，盯着游自在看了又看。
“母亲休要悲伤，孩儿生得俊朗，堂堂七尺男儿，何愁不能娶妻生子，母亲尽管等着，看孩儿给您带回一群儿媳来，孝敬于您。”
游自在轻轻拭去游母的眼泪，信心满满的对着游母承诺，他捧起游母那双带着老茧的手，不断摩挲自己的脸庞，眼神里是那无尽的温柔。
“我儿又在胡言乱语，堂堂男儿，但求一人心，哪能娶来一群儿媳于我，岂不荒唐！”
游母被游自在的言语逗笑，转而又认真对着游自在意味深长说道。
“孩儿是在说笑，母亲莫要生气，孩儿自当遵从母意，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游自在一愣，竟也陪着游母大笑起来，他深知游母秉性，正直刚毅，虽是一介妇人，却是堪比女中豪杰。
“母亲稍歇，孩儿就去煮些饭食过来。”
游自在把棉被轻轻盖在游母身上，轻手轻脚的退出屋外。
此刻，屋外大雨未停，雨中夹杂着点点海棠花瓣，直飘得屋顶一片通红。
游自在来到厨房，麻利的把大鸟和野兔进行烹饪处理，不多时，屋外炊烟袅袅，阵阵肉香四溢，散漫整个小院。
这是游自在第二次吃上肉食，看着游母能比平时多吃些许饭食，游自在一天的疲惫竟也荡然无存。
“我儿在哪得来此等肉食？”
游母面带质疑的朝他问了过来。
“是在南知坡旁的森林里猎的，不过母亲尽管放心，孩儿就在森林边缘放置几个陷阱，就轻松得来今日这些收获，当真托了母亲之福。”
游自在不忍欺骗游母关于肉食的来处，二来也怕游母担心自己安全，便撒了一个小谎，声称只在森林边缘，并未进入林深之处。
“我儿竟不听为娘嘱咐，私自到南知森林去？”游母闻言脸色一变，言语之中满是担忧和气愤。
“母亲放心就好，孩儿已然成年，况且孩儿自幼修习神水诀，放眼整个南知城，也难找敌手！”
游自在见游母依旧气愤难平，拉起游母双手，忙做承诺。
“母亲，孩儿保证再也不去那片森林了，您莫要生孩儿气了。”
游母听闻游自在的保证，怒气方才消失殆尽。
“我儿明天就要去神水城参加大选，也早早收拾歇下吧。”
游母内心是复杂的，她害怕游自在去那南知坡旁的林深之处。
更怕掀起二十年前那个夜晚，雷电交加野兽悲鸣的真实回忆，林深之处的危险让她胆寒。
作为母亲，她害怕失去儿子，只是想在有生之年，享尽这天伦之乐罢了。
游自在拜别游母，独自一人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游自在，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的鞭印，想起白天罗裙少女的模样，竟然很快酣然睡于梦中。
梦里面，罗裙少女抽鞭挥来，游自在伸手轻易接住，只轻轻一顿，佳人便深拥怀中。
二人骑坐在一头白虎背上，尽情奔腾在南知坡上，那万千海棠花，紧紧簇拥着二人一虎，浓情蜜意简直无法言表。
翌日清晨，天刚微亮，大雨将息未息，却仍旧淅沥不停，白雾弥漫整个南知城。
游自在依旧一袭青衫，长发紧束，他只简单带了一件包袱。
来到正堂，游自在对着眼前灵位俯身而拜，正堂上游三山的灵位赫然摆放在此。
“父亲，孩儿今日就要离家远行，还望您在天之灵保佑母亲身体安康，孩儿自当努力修行，早日为您报仇雪恨！”
游自在说完便俯首在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拿起包裹走出了正堂。
拜别游母之后，游自在跟随一众少年，在南知城内的神水学堂里驻足等待。
不多时，院内缓缓走来一个白须老者！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材略微消瘦，面容清朗，腰间斜挎一柄长剑，来人正是南知城教习季南风。
院内齐齐整整站着七十二个年满二十岁的少年郎，游自在站立在第一排首位。
众人皆是毕恭毕敬，朝着季南风颔首而拜。
“小子们，今天你们就要随老夫一同前去神水城参加族内大选，尔等只需牢记一点，听从指挥，全力以赴！”
季南风声音浑厚，眼神坚定，对着一众少年嘱咐道。
“听从指挥，全力以赴！听从指挥，全力以赴！听从指挥，全力以赴！”
院内齐刷刷传来三声坚定朗朗的少年回音。
“游自在，从现在开始，就由你来负责整个队伍的秩序，勿要辜负老夫用心！”
自从游自在十五岁那年，以凝冰之术铸雕季南风的冰像，立于南知坡顶的那时起，季南风就对他高看一眼。
“弟子自当不辱师命！”
游自在向前一步，对着季南风颔首而拜。
自打那年，一顿饱餐龙马肉，少年心里就对眼前之人莫名崇拜，此刻更显尊重。
“出发！”
只见七十三骑人马浩浩荡荡，沿着南知城，一路出发，直从城南走到城北，沿途百姓，夹道欢送！
城内百姓，有人偷抹眼泪，有人欢呼雀跃，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穿过南知坡，大雨已歇，满山的海棠花依旧明艳动人，南知城随着人马的疾驰，逐渐变成一道黑点，渐行渐远。
游自在骑坐在马背上，时不时回头望去，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沿途风景多秀丽，水族的大山辽阔，大海波澜，迤逦风光直看的那少年儿郎目眩神迷。
“哇，你们快看那只黑狼，当真是雄壮无比！”
一众少年纷纷回头，朝着万千大山看去，层峦叠嶂，鸟兽横飞！
一头高大的黑狼傲然立于飞石之上，眼神凶狠的朝他们望去。
“快看，天上那个大金雕，爪牙锋利，甚是威武！”
“那是猛虎？百兽之王，果真霸道至极！”
一道沉闷的虎啸声顿时传来，直引得无数少年儿郎惊呼不断。
游自在不禁面露鄙夷，心中暗道，此等鸟兽有何惊讶，殊不知，我连白虎都能生擒活捉，不过倒是可惜，被它逃掉了。
“小子们，莫要惊讶，像这等野兽，不足道哉，想我水族疆域辽阔，奇珍异兽应有尽有，尔等只要努力修习，切勿惫怠，假以时日，必能见识大涨！”
季南风策马奔腾，回头对着身后七十二个少年弟子，娓娓道来。
季南风看着他们个个充满好奇的样子，仿佛见到自己初入修仙之路时的青涩懵懂。
“自在，你去看下，莫要有人因为贪了这美景而掉队，那就麻烦了！”
季南风转头看着马背之上神态自若的游自在。
“弟子遵命！”
游自在领了师命，猛的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一路上，阵风啸啸，嗷嗷马鸣，马队之中不时传来惊呼之声。
“大家保持行进速度，紧跟前方，莫要贪景，误了大事！”
游自在一边扬鞭策马，一边对身旁一众少年大声喝斥。
少年儿郎听闻游自在的喝声，纷纷住嘴，专心骑马，一路扬鞭，疾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