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盐水罐头
“你在笑什么?”
的场静司一推开玻璃门,就看到幼驯染傻乎乎地捧着刚从隔壁买来的章鱼小丸子冲他笑。
感觉整个人都ooc掉了。
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面色不善地把豆沙馒头怼到小田切手里。
“嗯?没什么。”小田切摇了摇头。
就是感觉很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待在一个人身边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对和人相处产生恐惧。整日待在横滨的公寓里,颓废到甚至不想接受新工作,也不想去上学,只要想起和织田作之助有哪怕一点关系的事情,心就揪揪得疼,严重时,他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熬过一整天。
是不是只要和他有关的人都会不得善终?他问过自己,一遍又一遍。
差不多过了一周左右,他被太宰治从噩梦中叫醒。
那个人,和他一样承受了挚友死去痛苦的十八岁少年,在电话中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他从港口mafia叛逃了,现在需要他的帮助。
他隔着电话线骂了太宰治一通,然后为他扫了尾,还用当时正处于研发时期的新系统帮他规划新的逃离路线,直到太宰治踏上前往福冈的新干线。
也就是从那一刻,小田切才开始缓慢地接受现实,接受这个织田作死去的世界。
他开始更加疯狂的完善曾经的构想,将系统的基础设备预算翻倍,同时接下更多的大宗委托,以保证资金的流转。
从横滨本市,逐渐走向全国,再延伸至世界范围。
即使他不能出境,很多委托处于地域限制无法完成,但良好的口碑和委托完成质量还是让他成为了日本境内顶尖的情报贩子,毫不夸张地说,在他的领域,全世界也很难找出第二个人可以超越他。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他其实过去不再回到八原,除了有不想再失去好友的原因外,还有不想见的场静司的意思在里面。
小田切很清楚,如果见到的场静司,他绝对瞒不住任何事情,也绝对无法再有那种愤怒和痛苦。
的场静司于他,是非常特殊的存在,特殊到足以和织田作之助并列。
很多事情,和的场讲过之后,就会变得异常容易放下——明明大多数时候,这个以年幼身躯撑起的场一门的男人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倾听,他却莫名觉得那些烦躁的心绪都被抚平。
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事,在的场看来都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在的场面前,他就还是那个有点阴郁、不太听话的古怪少年。
怎么说呢,非常治愈人心。
特别是对于他来说。
要是他一直待在八原,待在的场静司身边,也就不会有『城市幽灵』的成型,也不会有他现在的成就。
如果说织田作之助是他的锚,锚一抛他就飘荡在无垠海面,找不到方向的话,的场静司就是他的锁,只要锁还能扣上,他的心就可以落回原地。
是他的另一个家。
和他不想打扰的父母姐姐不同,他和的场静司之间是平等的,是倾诉与倾听,而不是担忧和埋怨。
他可以从这里得到比想象中更多的东西。
“那你还要吃可乐饼吗?”
的场指指刚刚摆好出摊的可乐饼餐车。
小田切摸摸自己肚子,感觉还能再塞下一整块牛排:“要!”
“看来这么多年身高没长多少,体重倒是上涨了不少啊你。”的场上下打量一番幼驯染,“该不会你穿这一身的原因就是为了显瘦?”
虽然但是,这个人的嘴,他是真的一刻也忍不下去了,这就割下来给他扔掉。
小田切微笑:“我比你高。”
高一公分也是高。
小时候他们两个的身高一直不相上下,可能因为大户人家营养比较均衡吧,国中时的场静司最高的时候几乎超过他一个头。现在看来,还是他这个发育晚的笑到了最后。
的场静司语塞。
平日里肉眼其实看不出来他们两个的身高差,但是他今天没穿和服,自然也没踩木屐,小田切还是一如既往的西装裤皮鞋,带跟,就显得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
这一点点也值得拿出来说?
小田切得意的眼神告诉他,值得。
幼稚鬼。
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他顺理成章地接过幼稚鬼手中的可乐饼,问道:“一起吃晚饭?”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四点多快五点了,现在吃晚饭也算不上早。
“……可能不行。”
的场顺着小田切晴的目光看去。
是一个发型古怪,像头上长了颗蓝色凤梨的背影。
对方似乎在打电话,的场静司的视线移到幼驯染的脸上。
小田切晴的脸色十分诡异。
“怎么了?”
小田切烦躁地挠挠脑袋对他说:“我没想到他居然来得这么快。”
他抬抬下巴不着痕迹地指向那个背影。
“那个人?”
“啊……还是个大麻烦。”小田切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外国友人,我可能得去招待一下,今天谢谢你陪我啦。”
“谢谢?”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种话了?
“一码归一码嘛,我现在可也算得上大城市的人了,该说谢谢的时候还是会说的。”小田切转过头来,“真的很谢谢你。”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一直陪在他身边。
就好像不曾有中间七年的空白期。
“……赶紧去解决你的麻烦。”
“诶诶诶?难不成小静是害羞了吗?真是少见——”
闲话就说到这里。
小田切晴不确定六道骸究竟在和谁联系,但既然目前还没有提到他,他也乐得先找家店隔着窗户观赏哑剧。
他的眼镜从给的场看的时候起,就没再和他的鼻梁亲密接触过,就算是即将要面对一个刚从监狱里爬出来的暴躁老哥小田切也没准备戴上。
他和彭格列之间只是普通的委托关系,六道骸应该不至于上来就给他一三叉戟……吧?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资料里说这人很擅长格斗,天知道他一个幻术师玩什么战士。
结果他刚从店员手里接过热可可,转头人就消失不见。
喂喂喂,不会吧,他可不想再帮彭格列找人了——
“小田切晴先生……对吧?”
店门口的风铃叮铃作响,小田切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在阴暗监狱待过整整十年的长发被整齐束起,常年缺乏日光照射的皮肤在店内的灯光下白得晃眼,再加上那双充满异域色彩的蓝红异瞳。
小田切不得不承认六道骸有一副好相貌。
而且目测好像还比他高一点。
小田切不忿,这家伙不是在盐水罐头里睡了十年吗,怎么还能长这么高。
他站起身和这位来自意大利,日语却好的不似外国人的消瘦男性打招呼。
他伸手将六道骸引入他正对面的座位。
“是的,我是小田切。”
六道骸也没什么好跟他客气的。
或者不如说,他其实根本没把小田切看在眼里。
“kufufufu,我听阿尔克巴雷诺说,是你找到了彭格列——”
小田切无语。
虽然但是,你现在不也是彭格列吗?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被捞出来的雾守甩给泽田纲吉,让他们两个去互相折磨。
再加上他的委托费又不是雾守部门出钱——想到这里小田切就懒得再装什么乖了。
他粗暴地打断了六道骸的未尽之言:“要去看看你们四岁的小首领吗?”
六道骸噎住,然后顺从地接受这个邀请。
说实话,他确实很想看看还没有认识他的幼年首领会是什么样子……大概会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差不多?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在黑曜的时候,泽田纲吉还是一副柔弱可欺的小兔子形象,和现在这个内里黑透了的mafia教父完全不同。
久违的欺负人环节,他很有兴趣。
其实小田切并不确定泽田纲吉现在的状态。
如果那两位监视人员的报告中叙述准确无误的话,他甚至不能确定泽田纲吉现在是清醒还是在昏睡。
他猜测是灵魂不稳定的原因,泽田纲吉从他昨晚离开后开始昏睡,一直到中午报告时都还没醒来,而夏目也趁这个机会回了家,收拾好书包回到学校上课。
他差点忘了自己的侄子还是一个高中在校生这种事,反正他是不会让姐姐知道的。
不过这些事都不要紧,彭格列的内部矛盾也和他无关,他负责的部分仅仅只有让六道骸和泽田纲吉见面而已。
所以他一口闷下过甜的热可可,出门打车回那间公寓。
“我们走吧。”
一路上他们两人都自持身份,没有过多交流,甚至小田切还十分贴心地坐进副驾驶位,将整个后排留给雾之守护者大人。
搞得司机先生也战战兢兢,一句话不肯多说。
“到了。”接过车费后,司机立马关上门扬长而去,生怕卷进奇怪的事情里。
小田切憋了一路,最后还是没忍住在公寓大厅里捧腹大笑,一直到公寓门前也没停下来。
六道骸一边腹诽着彭格列都找了什么人,一边又不得不乖乖跟在小田切身后。
小田切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六道骸,挑眉示意:“以后就是你来接手了,要不要提前开个门试试?”
六道骸接过钥匙,刚在锁孔里转了半圈拉开大门。
“夏目哥哥!”
迎面就扑过来一大只泽田纲吉。
???
六道骸瞳孔地震。
他是谁他在哪发生了什么???
他不理解。
小田切在旁边,这边看看委委屈屈抱了陌生男人的小纲吉,那边看看整个呆住的传说中的彭格列雾守。
忍俊不禁。
还是给彭格列留点面子吧,就不要笑得太大声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