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爸，妈，新年好！祝您们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平安吉祥，幸福快乐！”纪云烟淡淡地打着招呼，一如既往的冷淡。
“叔公，婶婆，新年快乐！阿杰给您们拜年啦！祝二位老人家新年新气象，事事顺心如意！”见到长辈，阿杰赶紧热情地拱手作揖，恭贺道新禧。年轻小伙子阳光般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一下子就驱散了纪宏海俩夫妻不少郁闷的情绪。
“新年好！”
“新年好！”
纪家二老连忙微笑着回礼，女儿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一年难得回家几趟。虽然刚刚听到赵天荣的话后，心情很是忧烦。不过，女儿才刚刚回来，他们可捨不得马上就摆出一副担忧的脸色。
“云烟，阿杰，你们先把礼物放着，已经十二点多了，饭菜都快凉了，先吃饭吧！”这边招呼完纪云烟与阿杰，纪妈妈赶紧吩咐佣人开饭:“小江，可以把饭菜端上桌了。”
“好咧。”厨房里传来了佣人清脆的回答声。
纪家饭桌上，纪云烟一直默默地低头吃饭，只喝了些汤，菜几乎都没怎么动。她刚退完烧，喉咙又痛又痒，不时地咳嗽几声。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心情又不好，实在是吃不下。只是为了不想让父母太过担心，才勉强吃了一些饭。看到最心爱的女儿一脸病容，那憔悴不堪的神色看得二老心疼极了。
本来为了今天是女儿女婿回门的日子，萧玉芳特意让佣人置办了一大桌丰盛的美味佳肴。没想到，临到饭点，女婿却被他们赶走了。女儿又是这样的郁郁寡欢，什么菜都吃不下，让他们怎么能不担心？
纪宏海与萧玉芳对看了一下，出声开口道:“云烟，你好久没回家了，等下陪爸爸到书房泡茶聊聊天，怎么样？”
“好。”纪云烟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语气。一回答完就放下手中的碗筷，边起身边说:“您们吃吧，我吃饱了，我先到书房去坐会儿。”话音一落，她就转身缓缓走出了餐厅，留下饭桌上的几人面面相觑。
“阿杰，等下叔公和婶婆有点事要和你姑姑商量，没空招呼你，你别介意啊！你自己在客厅随意坐坐，喜欢什么茶点，自己来，千万别客气。”萧玉芳望着纪云烟离去的清瘦身影，担心得不得了，转头无奈地交待了阿杰一声，也随即离桌追了出去。
纪宏海的书房装修风格简约清幽，却又不失古典高雅，古今中外的名著，摆满了整整一书架。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纪宏海闲睱时分，喜欢练练书法，陶冶性情。因此，满屋子都是书香气的书房，倒不失为谈论心事的好地方。
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围着茶几边泡茶边聊天。纪宏海首先发话:“云烟，天荣早上来过了，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向我们坦白了。他说你决定要和他离婚，是真的吗？”纪宏海心里着急，也没再拐弯抹角，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是！”一样的言简意赅，纪云烟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
“云烟啊！虽然天荣这次是有犯了点错，但……不是还没造成大错吗？何况这些年他对你一直这么深情，从不拈花惹草。这一次也是情有可原，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嘛！”萧玉芳一看纪云烟态度坚决，连忙帮赵天荣说着好话。
“我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我了！”纪云烟知道自己的父母一直很满意赵天荣这个女婿，肯定会替他当说客。但她什么都不想多说，一句话再次表明了立场！
萧玉芳心里一急，忍不住把赵天荣猜疑的那些话一股脑倒了出来:“云烟，你坚决要和天荣离婚，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你忘不了江凌寒，所以把对她的感情转到你的☆☆☆杨诗雨身上，真的是这样吗？”
这话一出，纪云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面带幽怨痛心地看向萧玉芳，苦笑一声:“妈，在您眼里，女婿永远比女儿重要，对吧？他说什么，您就信什么！我承认我忘不了江凌寒，这样您满意吗？”
说到这，纪云烟缓缓地举起了她的左手，她的左手腕上常年带着一支女式手表，从来不曾脱下。这表虽然长期有保养和维俢，但一看就知道是年代已久的款式，而且，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名牌表，看起来与纪云烟的总裁身份格格不入。
“妈，您看看我这手……手表，这是凌寒送给我的！您说，我能忘得了吗？当年如果不是您……凌寒也不至于……”往事不堪回首，提起过往，纪云烟只觉得心碎断肠。无论事情过去多少年，对母亲当初的所作所为，自己依然还是无法释怀。
“云烟，当年的事是妈对不起你，这些年妈心里也不好过啊！可我们毕竟是亲母女，你就不能原谅妈吗？”看到了纪云烟左手腕上的手表，萧玉芳的双眼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似的，赶紧收回了视线，心虚地微微低下了头。又听女儿提起往事，自觉心中有愧的她，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量，低声央求道。
“过去的事我本不想再提，一直默默放在心底。是赵天荣一而再，再而三地揭我伤疤！是你们先提起的，是你们非要逼我说的！妈，这些年，我过得快不快乐，幸不幸福，您真的看不出来吗？”纪云烟强忍着满眶的泪水，伤心地责问着自己的母亲，终于忍不住把多年的委屈与心酸全都倾吐出来:“没有凌寒在我身边，我就像有体无魂的稻草人，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上。我承认，是见到诗雨以后，我才觉得自己早已枯萎的心，又重新燃起了生机。我确实很疼爱诗雨，因为她长得很像凌寒，让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要宠她疼她。我对她的确是有一份偏爱，但并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
“云烟，是妈错了，妈也很自责当年所做的事。看着你这二十年来，过得这么不开心，我和你爸都很心疼啊！可是，你说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你这病就是好不了啊！”萧玉芳虽然嘴里认着错，但内心深处其实怎样也认同不了，自家女儿那完全与别人迥然不同的感情世界。因此，在道歉的同时，竟忍不住又顺带责怪了一句。
“妈，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我这是天生的，这不是病！为什么您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我？既然您理解不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看到最亲的妈妈依然不能体谅自己，纪云烟只觉得心头一酸，苦涩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再也禁不住地直往下掉。她从茶几上抽了俩张面纸，擦了擦泪，转头面向纪宏海，带着满脸未干的泪痕苦笑辞别道:“爸，我该回去了，您们自己保重身体！”
“等等，云烟，爸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但能不能看在爸的份上，不要与天荣离婚？你也知道，我与你赵伯父是结拜多年的好兄弟。你们要是离婚了，以后我哪一天走了，有什么颜面去九泉之下见你的赵伯父啊？”纵然心疼女儿，但心里又着实捨不得赵天荣这个女婿。无奈之下，纪宏海只得拉下老脸，赶紧喊住欲起身的纪云烟，动之以情，软言劝说着，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爸，当年您和妈就是为了还赵伯父相助的恩情，才一直硬要我嫁入赵家。我顺您们的意，已经留在赵家这么多年，该还的也该还清了吧！我求您们，不要再用人情这顶大帽子压在我头上了，让我喘口气，好吗？我的人生已经过去大半辈子了，您们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让我过几天轻松自在的生活吗？您们的面子，真的永远都比我的快乐重要吗？”说到这，纪云烟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她真的感到很悲哀，父母看重的好像永远都是面子与人情这些外在的因素，从来不曾设身处地为她想过。
“云烟，你既然都这么说了，爸当然也不能强迫你什么，只希望你能答应爸三个要求。”纪宏海看到心爱的女儿这么伤心，知道她心意已决，哪里还敢强求？只好采取拖延战术，剩下的就只能靠赵天荣自己争取表现了。
“爸，那您先说说看吧！”纪云烟不知道她爸要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并没有一口就答应。
“第一:如果你坚决离婚，只能选择协议离婚，绝对不能上法庭解决。爸和赵家有很多共同的好朋友，请你给我们留点面子，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开。”
“那不行，如果赵天荣一直坚持不签字，那我岂不是永远都离不了婚？我最多只能给他半年时间。如果半年后，他还是坚决不愿意签字，那我只能寻求法律解决，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听到父亲的第一个要求，纪云烟马上就一口回绝。不过，她也知道她的爸妈特别疼爱赵天荣，为了让他们有个心理适应的缓冲期，她还是选择了暂时退让一步。
“那好。第二:就是只要天荣还没签字的一天，你绝不能搬离赵家，一切要维持原样。飞翔才刚新婚不久，不要让一个家就这样散了。只要你们没有离婚一天，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飞翔和杨诗雨。”
“好，这个我答应。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半年。”这回，纪云烟倒是很干脆地一口应允了。
“第三:离杨诗雨远一点，一定要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爸不希望你对她太过宠爱。你该明白这是未雨绸缪，毕竟她长得太像江凌寒了，爸不希望你一错再错。她可是飞翔的妻子，你对江凌寒的感情，千万不能错放在她的身上啊！”纪宏海语重深长地交待道。
如果是俩天前听到这些话，纪云烟一定会理直气壮地反驳一番。可是，现在再提到杨诗雨，纪云烟却莫名有些心虚:“爸，我知道分寸，我会注意的。”
“云烟，你就不能再给天荣一个机会吗？这个女婿可是对我们俩个老人很孝顺啊！”一旁的萧玉芳看女儿执意要离婚，还是不死心地想要继续游说。
“妈，如果您和爸那么喜欢赵天荣，我离婚以后，你们尽可以收他为义子。能当你们的义子，我相信赵天荣会很乐意。否则，要没有你们的支持，我看他宏盛ceo的位置，要怎么样才能坐得稳？”纪云烟边说边起身告辞:“爸，妈，您们自己多保重。我人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嗯！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身体，脸色还很难看呢！”纪宏海知道多说无益，只得用心关照一句。他也同样边说边站起身来，不捨地目送着女儿离开他的书房。
“云烟，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吗？不然，你也别急着走，陪我和你爸多聊几句，好吗？你难得回来，妈真的很想很想你……”萧玉芳边追出去边低声下气地请求着，只希望女儿能多留一会儿。奈何纪云烟对她这个妈妈怨气很深，每次回来从不过夜，总是坐不到一俩个小时就离开了。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无论她如何央求，纪云烟同样毫不心软，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么多年来，萧玉芳一直想方设法想要补偿纪云烟，只可惜纪云烟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母女亲情淡如水，有这个女儿像没有一样，让她深深地痛苦自责，一直悔不当初。所以，这一次，纪云烟决定要离婚，他们二老不敢再强行逼迫了，只能好言相劝，就怕干预太多，造成反效果，会再一次伤到纪云烟的心，会彻底失去这个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