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夜深人静，身边的赵飞翔早已深深地进入了梦乡。心烦意燥的杨诗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想到她离开时，赵天荣还留在纪云烟的书房里，杨诗雨的心头就像梗了一根刺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其实，杨诗雨出了书房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因此，赵天荣和纪云烟的谈话她大部分都听到了。这一次，她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原来，赵天荣会这么不喜欢她，急着把她赶出去，就是因为她长得很像纪云烟深爱的那个人——江凌寒。而纪云烟会那么无条件的宠爱她，肯定也是因为她长得像江凌寒！江凌寒到底是何方人物呢？这个人是有多优秀，才能让纪云烟爱的如此之深？既然深爱，又为什么要分开而没有在一起？正当杨诗雨百思不得其解时，窗外吹来了一阵冷风，杨诗雨蓦然感到了一阵寒意。
地处北方的北川市，十月中旬已经临近深秋时节。晚上的气候，早已有了些微冷气。起身走到窗前，正想关窗的杨诗雨无意间往窗外一望，却看到前院凉亭里坐着一个寂寥的身影，不是纪云烟又是谁！这么晚了，这样吹着冷风很容易着凉啊！杨诗雨心头一惊，赶紧打开衣橱，找了一件薄外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楼下冲去。一口气冲到凉亭里，看到坐在石椅上的纪云烟，把头斜靠在凉亭柱子上，那俩眼放空、忧闷失神的样子，看得杨诗雨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杨诗雨停下身来，喘了口气，调匀了呼吸，才开口轻唤了一声:“云姨……”
听到呼唤声，纪云烟这才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看向杨诗雨，低低地回了声“嗯。”
这样郁郁寡欢又柔弱的纪云烟，让杨诗雨心疼极了！她赶紧走到纪云烟的身边坐下，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又伸出双手，将纪云烟单薄的肩膀环抱住，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怀里。这一刻，她什么都顾不上想了，也什么都不想问，她只想给她怀里这个女人最温暖的拥抱！纪云烟也没有拒绝，杨诗雨的拥抱柔软中带着清香，很自然，很安心，很舒服。她静静地靠在杨诗雨的怀里，贪婪地享受着女生怀抱那特有的温香软玉带来的芳馨。
夜更加深沉了，不知道拥抱了多久的俩人，才想起这样贴身的亲密拥抱，实在有些不妥。纪云烟首先恢复了理智，轻声提醒杨诗雨:“明天还要上班，回去吧！”
“好！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您商量。”
“什么事？”
“我周末可以休息，所以，我想以后的每个周末，能陪您去公司上班，我希望能跟在您身边，学习一些管理经验。这样，等我学得差不多了，我就可以帮您处理一些集团的业务，您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好不好？”
“可是，你如果去公司帮我，以后这样连轴转，就完全没有休息日了，那你不是会很辛苦吗？”纪云烟有些迟疑，心里不太赞成，因为她捨不得让杨诗雨过度劳累。
“我还年轻，我不怕辛苦。我只希望能多学一点，能多帮您分担一点重担。”
“年轻人有上进心很好。反正这些产业总有一天也是要交到你们手上的。飞翔以后单单接手管理宏盛已经很辛苦了，凌云集团确实也需要有人来继承。”纪云烟轻轻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开口征求杨诗雨的意见:“那这样，你下星期六就陪我到总公司上班，担任我的特别助理吧！要想跟在我身边随时学习，也只能以这个身份比较适合。可以吗？杨特助？”
“可以！谢谢总裁大人！”
“你哦！又调皮了。对了，给你那好闺密打电话了吗？”
“打了。她说等办完交接就过来。”
“很好！等她来了跟我说一声。”
“好，谢谢云姨……”
上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周六，杨诗雨迎来了她婚后的第一个休息日。同时，这也将是她到凌云集团实习的第一天。这天早上，赵家一家子正围坐在餐桌边，默默地吃着早餐。
突然，一大早就阴沉着脸的赵天荣开金口了:“诗雨啊！公司不比家里，你去实习，同样也要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注意点分寸，别让其它员工看笑话！”
猛然被点名的杨诗雨一看赵天荣那张铁青脸，只觉得头皮发麻，赶紧乖巧地点头:“爸，您放心，这些我都知道，我一定会注意的。”因为她知道肯定是爱吃醋的公公又把她当成假想情敌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该忍就要忍。否则，万一赵天荣哪天一个不高兴，又要把她赶出家门，那她就不能天天看到纪云烟，这可是会要她的命啊！
恢复到学校上班这些天，杨诗雨又重头理清了一遍自己的情绪。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杨诗雨发现自己的心态竟然已经改变了。她知道纪云烟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深爱的人，连赵天荣那么优秀的男人，花了二十年的时间都不能打动她。像纪云烟这么专情的人，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接受别人了。了解越多，杨诗雨也更加明白，她和纪云烟永远是不可能的。她们之间不止隔着年龄性别，还隔着l--un理d-ao德。所以，想通了以后，杨诗雨的心境反而豁然开朗。从最开始发现自己感情时的痛苦挣扎，纠结徬徨，到现在终于慢慢地走了出来。
杨诗雨暗暗下了决定，要把自己不应该的念头深藏起来。她并不是不爱纪云烟了，而是，要换另外一种方式去爱！只要能一直陪在纪云烟的身边，好好地关爱她，呵护她，就算这辈子永远只能以e-r-x-i-f-u的身份陪伴纪云烟，她都愿意。确切来说，是她不愿意也要强迫自己接受事实。从她嫁给赵飞翔的那天起，她与纪云烟就已注定了p-o-x-i这样的身份。如果她不想被这样的名份束缚，除非有一天，她能与赵飞翔离婚。但如果离了婚，她与纪云烟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们之间还能有一点点的交集吗？
正当杨诗雨还在胡思乱想时，赵天荣又转向纪云烟说:“你也一样，云烟！我知道你宠爱杨诗雨，但也要有一个度，有些事情公私要分明！公司有多少眼睛在看着呢！”
一听这话，纪云烟再好的性情也忍不住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把筷子往碗上一放，冷冷地回答:“我的公司我要怎么管理，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来说教。赵天荣！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信任我！”说完这句，纪云烟早餐再也吃不下去了，转身看向杨诗雨说:“我先去车上等你。”
“好！我马上到。”杨诗雨赶紧起身，紧随着纪云烟离开了餐厅。
这下，连好脾气的赵飞翔也不高兴了:“爸，我们家每个人都忙。往往只有早餐，全家人才能都围在一起吃饭，你有必要每次都把用餐气氛弄得那么严肃又尴尬吗？诗雨到底是哪一点不好，您就是这么不喜欢她呢！非要鸡蛋里挑刺！”
“你懂什么，我会这样说，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只要把你老婆看紧一点就对了。”赵天荣的语气满是□□，不容反驳。还没等赵飞翔回答，赵天荣又话锋一转:“对了，与远华集团准备合作的那个房地产开发案，我决定移交给你，你可要用心点，别让我失望。远华集团现在把这件case交给白佳琦负责。白佳琦是你高中同学，你应该不陌生才对。今年她才留学回来，马上就接掌远华的总经理。一系列改革的成绩非常漂亮，很多商界名流都十分看好她的能力与潜力，都说她是继纪云烟之后最耀眼的商界新星。你有空要多找她交流，互相探讨意见。”
“爸，我知道，您放心！我会好好负责的！”
纪云烟与杨诗雨一到总公司，还没进入办公室，柳秘书就迎了上来:“纪总，你交代我的事全都办好了，您看看，还有需要什么？”
“很好，有需要再说，你先去忙吧。”
“是！”柳秘书的回答往往简洁明了，但她行事相当果断利落，业务能力很强，颇得纪云烟的赏识。
推开办公室厚重的玻璃门，杨诗雨一眼就看到了纪云烟的办公桌前，又添置了一张同款大小的桌子。桌上配置的笔记本电脑，以及其它的用品摆设也是大致一样的，俩张桌子对面而排，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在办公的对方。这份用心的安排可让杨诗雨高兴坏了，她开心地环抱住纪云烟的双肩，感动地说:“云姨，谢谢您！我好开心！”
纪云烟一看到杨诗雨这一副爱撒娇的小女儿姿态，心里一暖，却故意摆起脸色逗她:“没大没小，在公司喊什么‘云姨’，要喊‘总裁’！”
“是！总裁大人！小女子杨诗雨前来报道，请总裁大人训示。”杨诗雨边说边做了个立正的标准动作，恭恭敬敬又举手行礼，这模样可爱又逗趣，把纪云烟逗得开怀一笑:“我是逗你玩的，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喊什么‘总裁’，喊‘云姨’！”
“不，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而且，我还不想让所有的同事，都知道我和您的关系呢！”
“那好吧！有公司员工在的时侯再喊。私下只有我们俩人在，就喊‘云姨’，这样亲切些。”
“是！我最美丽，最迷人的总裁大人！”说这话时，杨诗雨又把自己的右手腕勾住纪云烟的左手腕，整个人都恨不得能粘在她身上。
“你这小妮子，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总是这么得人疼。”纪云烟宠溺地摸了摸杨诗雨的头，继续取笑她:“小妞，你再这样粘糊下去，我今天的工作都不用做了。”一听这话，杨诗雨赶紧放开纪云烟的手，害羞得脸都红了。
“对了，凌云集团属下各公司的运营状况，以及所有往来客户的资料，我都让柳秘书整理好了，全都放在你的办公桌上。每一份我都让她替你标志了号码，由浅入深，你从标号一的那份开始看起，再按顺序接下去看。等你把这些资料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再把公司经营的概念与策略，市场的营销，人员方面的管理，应酬的技巧……慢慢地一步一步传授给你。”
这一番话听得杨诗雨心里发虚，连忙表明立场:“云姨，我只不过是想利用周末学点管理经验，能多少帮您分担一点。我可没想过要接手您的事业，您可别吓我啊！”
一看杨诗雨那张吓坏的小脸，纪云烟微微一笑:“别急，慢慢来吧！如果你有经营这方面的天赋，总有一天我的集团还是要由你来继承的。我的事业大多与女性用品有关，飞翔是不会有兴趣接管的。”这说话间纪云烟早已坐下来，认真处理各部门一早就送过来公文，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杨诗雨当然也不敢松懈，赶紧坐下来仔细翻阅柳秘书送来的资料。
杨诗雨才刚刚坐下，这时，柳秘书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俩束鲜艳的玫瑰花，向纪云烟打着招呼:“总裁，您的花。我换了哦？”
“嗯！”纪云烟头也没抬，继续办公。
柳秘书又转头把其中的一束花递给杨诗雨，问:“杨特助，这束是你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杨诗雨接过花一看，上面有一张留言条，写着——老婆，上班愉快！原来这花是赵飞翔送的。之前第一天回到学校上班，赵飞翔也是同样送了一束这样的玫瑰花。
“柳秘书，你可以帮我找一个花瓶装吗？如果没有，就拿下去分给其它同事吧！”
“可以啊！空花瓶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这是总裁提前交代的，她说你一定会用得到的。”说完，柳秘书就径自换花和插花去了。
这下杨诗雨傻了，看到纪云烟专心在处理公事，本不敢打扰她。但终究忍不住，还是带着崇拜的语气，钦佩地说了一声:“云姨，您太厉害了！竟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是我未卜先知，是‘知子莫若母’。如果连飞翔对你的这点心思都猜不到，我就不配当他的妈妈了。”
“那您的花是爸送的吗？”
“嗯！天天一束，雷打不动！”
“这……这……这也太浪漫了吧！云姨，我爸这样的深情，您觉得甜蜜吗？”明知道纪云烟不爱赵天荣，杨诗雨心里还是忍不住酸酸的，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听到这句，纪云烟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诗雨，轻叹了一声:“爱是对等的！如果你不能给予同等的爱，那么，这样的爱就是沉重的负担！”
这话说得太有哲理了。是啊！不对等的爱确实是沉重的负担。杨诗雨抬眼看了一下赵飞翔送的玫瑰花，也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埋头看着手中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