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在他们身后发生的争执，言梧歆半点都没有关心，她此时坐在电动三轮车上，吃着西瓜和水果摊老板唠嗑。
水果摊老板姓张，言梧歆一开始喊她张老板，后来聊开了，嫌这个称呼不够亲近，就直接开始喊张姐了。
在聊天的过程中，言梧歆了解到，张姐不只是替自己家卖水果，十槐村后有一整片山上都是各种果树，张姐不仅替自己卖，也替村里所有的果民卖。
“张姐，这西瓜好甜啊！”言梧歆咬了一口西瓜，忍不住感叹道。
这西瓜的卖相一般，个头也不算大，上面还有些摆摊时落上去的灰尘。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西瓜，却又甜又水，一口咬下去，饱满的汁水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让空气也变得清甜了起来。
“那是，这个西瓜是村头李叔家种的，他家里的小辈都外出打工喽，也就夏天和过年会回来两次。他也没啥事情干，就因为他小孙女提了一句喜欢吃西瓜，他专门搞来了西瓜苗，一天到晚就伺候他的西瓜地了。”
“那他家里的小辈可以多回来看看啊。”古渡寒忍不住开口。
“要打工的嘛，没办法。假如不打工赚钱，怎么养老人小孩呢。”张姐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提起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这寥寥几句落在古渡寒耳中，却是一个他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世界。
【张姐说的情况简直太正常了，我家里之前也是这样，这几年才稍微好一点……】
【现在很多村子里，几乎都没有年轻人了。说实话，就从张姐代表村里人出去卖水果来看，张姐这样40多岁的，在村子里已经算“年轻人”了】
【其实年轻人出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村子里种地，或者在镇上赚到的钱，根本不够养家里的老人和自己的小孩，只能硬着头皮出去闯】
【古渡寒那一句，真的太轻飘飘了】
【他估计也不是故意的，但的确能看出来，他之前对这些农村的情况是一点概念也没有了】
【反倒是言梧歆，我以为她会比较娇气，没想到居然是最适应的一个，简直打破了我对她的认知】
“张姐，你说你这出去一趟，大概能卖掉多少啊？”言梧歆上三轮车的时候就注意到，张姐的三轮车上还有不少没卖出去的水果，她刚才吃的西瓜也是。
“好的时候能卖掉一半吧。”
“一半？”
“一半还算好的，差的时候一天都卖不出多少，只能拉回去。”张姐笑笑，“能卖出去多少算多少吧，村子里还有很多卖不掉的水果呢，只能烂掉。”
“没有供应商来收吗？”
听见言梧歆的问题，张姐脸上露出些许苦笑，“早几年还有，这几年是越来越少了。十槐村又不是特意种同一种水果，每种水果的产量也不高。其他做的好一点的村子呢，都做什么集中灌溉，科学种植了，来我们村的供应商就越来越少了。”
“那你们也可以搞那什么，科学种植啊。干嘛不做呢？”
听到古渡寒的话，直播间里不少观众已经忍不住了。
【谁能帮我去把古渡寒的嘴巴缝上？我真的不想听他讲话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揍他！】
【其实古渡寒这句话，话糙理不糙，的确是可以这么做啊】
【理论上可行。但是我去查了一下，这些搞科学种植的村子，大部分前期要花费大量的工夫。而且按照张姐说的，村子里大家都种不同的果树，谁愿意把自己家的树砍掉啊】
【这种事情，光是前期协调就是一项大工程，必须有人牵头来做才行】
【简单概括一句话，做，可以，但不是像古渡寒那样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做】
从古渡寒那个问题出来后，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好在没多久，他们就到达了这一次的目的地——
十槐村。
“十槐村”这个名字很简单，就是因为村口有十颗大槐树，所以叫十槐村。
村子坐落在绵延的山脚下，和群山相交的是连绵不断的水田。
整个村子里只有一家小卖部，在村里属于垄断地位，此外再没有其他交易场所。
言梧歆观察到，从进村以来，路边的行人几乎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五十岁都算是身强力壮的青壮了。
节目组选定的录制地点，是十槐村的一幢2层的乡间小别墅，在别墅的大门口，悬挂着精致的招牌“心跳小屋”，时不时有路过的村民对着牌子指指点点。
“国华，你有文化，你告诉我这两个字怎么念？”穿着靛青外套的大爷背着手。
“这叫‘心跳小屋’。”在他旁边的男人看起来要年轻一些，但脸上也有深深的皱纹。
“嘛意思吗？”
“就是说人的心脏一跳一跳的，形容两个人对彼此有感觉了。”
“哦，我知道了。”大爷一拍手，“就是相亲嘛。”
“怎么可能，”国华忍不住笑了笑，“谁会装修一栋别墅拿来相亲嘛，吃饱了撑的？”
这句话话音刚落，三轮车正巧突突突地在“心跳小屋”前停下，古渡寒小心翼翼从三路车边上往下的时候，言梧歆已经轻松地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国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年头……就连相亲都这么内卷了吗？”
大爷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我可得和你金花婶子说说去，再这样下去，她做媒的生意要被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