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关系进步
炼器室内。
两人相对而坐。
张远缓缓道：“弟子也不确定此举是否奏效，请教习将炼制邪灵法器的手段，先传授与我。”
他选择保守一点，没有把话说满。
倘若石板对邪灵炼器之法不起效，至少能找个台阶下。
“你有几成的把握？”南宫遮月将信将疑的问道。
“没试过之前，弟子也不敢保证。”张远摇摇头道。
自入门以来，南宫遮月为他付出太多，可以说没有南宫遮月给他开小灶，自己就算有石板，也已死了不知几回。
就说《白骨生肉》，便在必死的情况下，救了自己一命。
而这门邪武，是南宫遮月冒险传授给他的。
所以。
就算南宫遮月知道了石板的秘密，生出杀人夺宝的念头，他也会坦然接受这一切。
此外，若是南宫遮月炼不出邪灵防具，他估计也活不了。
这方世界对妖魔的容忍度，非常之低！
换成别人，不一定会像南宫遮月那样，等他入魔了再杀。
南宫遮月算是他的半个师尊，而别人和他非亲非故，压根没必要护着他，以免被扣上“妖魔同党”的帽子。
……
“若是正统的炼器传承，我肯定没办法传授给你，因为是道院的规定……”
“但邪灵法器乃是我自己意外得到，并非从道院兑换而来，故此倒也没约束。”
说话间，南宫遮月屈指一弹，一点白光正中张远眉心。
张远眉头一皱，过去片刻才回神过来。
稍加回忆，便发现脑中多了一门炼器之法，名为《白骨邪锻术》。
“这个名字，莫非与白骨生肉有关联？”张远闪过一个念头。
于是张远快速的扫了一遍，立刻感到头昏眼花，沉沉欲睡。
瞬间他就明白，这门白骨邪锻术，绝非简化一次两次就能入门的。
张远定了定神，看向南宫遮月道：“还请教习稍等片刻……”
“石板。”
下一瞬，张远意念一动。
石板便浮现在半空中，散发明亮温暖的金色光芒。
张远注意着南宫遮月，却发现她一脸疑惑，两眼空空的，似乎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石板出现的动静如此大，但南宫遮月面色却平静无波，没有把任何一秒目光投在石板上……难道说，哪怕金丹上人，也发现不了石板的存在吗？”
张远心中猜测着，一手托着石板问道：“南宫教习，你没有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吗？”
听到这话，南宫遮月摇摇头，否定道：“我看不见，就算用神念也是一样的。”
“你的手空荡荡，但好像是在托着某一样东西。”南宫遮月眨眨眼，认真的观察道。
这话一出，张远终于确认石板只有自己能看到。
“一年前，我受青鳞魔所害，本该死掉，但身上突然多出一物，延续了我的性命。”张远还是隐瞒了穿越的事实，继续说道，“此物被我命名为石板，一旦得到灵力补充，便会由灰色变为金色。”
“你居然有伴生法宝？！”南宫遮月不可思议道。
张远闻言，反倒轮到他疑惑了。
“这伴生法宝，又是什么？”
南宫遮月道：“简单来讲，便是自出生起，就有一件宝物傍身。譬如咱们灵湖道院的院长，便拥有一柄伴生法宝——鹿血剑，使得她在修行剑道方面，几乎可以用一日千里形容。”
“那些剑道天才都看不懂的剑道神通，水院长一眼便能入门，三天就能打磨至精深的层次。”
“你也许有所不知，神通共分为五大层次：入门，熟练，精深，绝巅以及出神入化。”
“正常而言，即便是道院的甲等天才，譬如你的师姐沈冰冰，想要将神霄雷印这门神通，练至精深层次，也绝对需要长达三五年的苦功。”
“而水院长，只需三天！”
南宫遮月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这便是伴生法宝的恐怖之处。拥有伴生法宝者，只要中途不陨落，至少都能顺利修行至化神境界。”
对于修仙境界有过了解的张远，自然知道化神意味着什么。
十大道院最强的原初道院，其院长便是一尊化神老怪，据说活了将近五千年。
若说灵湖道院的甲等天才，只要按部就班的修行，都能突破筑基期，但金丹期就需要一定的运气，元婴期更是百位金丹里，才堪堪出现一个。
更别说化神了。
修仙路每个境界，都宛如高山，即便再天才，也没有十成把握能突破化神。
这时，张远突然想道：“伴生法宝的效果如此强大，不会引来觊觎吗？”
“自然会的。”南宫遮月点点头，接着道，“曾经有强者想要杀人夺宝，但都发现，宿主一死，伴生法宝也会跟着消失不见。”
“那岂不是，伴生法宝并不算秘密，不用遮遮掩掩的藏起来用？”张远讶然道。
“能不暴露，最好不暴露，因为人心难测。”南宫遮月摇着头道。
“话归正题，我的石板……伴生法宝，便是能简化任何功法、神通，使其掌握起来更加容易，还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大量的熟练度……”张远毫不保留的说道。
“简化功法神通，提升熟练度？”
南宫遮月粉唇微张，显得极为不可思议。
她卡在金丹巅峰已有十余年，也曾饱览群书，看过许多记载于册的数百样伴生法宝，但却从未听说过，有能简化功法神通的。
“不错，还请教习等上片刻，让弟子实验一番。”
张远屏息凝神，很快脑海里有关《白骨邪锻术》的记忆，便以文字和图案的形式飘出，化为一本黑色古朴的书册。
请选择神通补漏的方向——
一、降低炼器难度。
二、提升法器品质。
三、削减负面效果。
四、增强附带神通的破坏力。
当熟悉的选项跳出来时，张远不禁松了口气。
通过传承记忆，张远得知邪灵法器虽然比起正常的法器，各方面都有不小的提升，但却会使主人得到某些负面效果。
最常见的便是影响神智，有些则是削弱力量、速度之类的，偏门一些的话，还会降低符咒与丹药的效果等等。
……
张远在这四个选项之间扫过，然后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项——
降低难度。
按照自己的猜测，南宫遮月对白骨邪锻术的研究，大概率并不深入，才会造成连续失败十次的现象。
等张远选完，金色石板生效，浓烈的疲倦感涌遍全身之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对白骨生肉这门邪武进行了连续三次的简化。
虽然不是一口气使用四次，而是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恢复，但后遗症依旧比连续三次来的更重一些。
好在张远也已习惯连续简化补漏三次的后遗症，加上修炼邪武得来的肉身强化，所以这次虽然加重不少，但依然能勉强保持一丝清醒。
“快，给我一张空白的传功玉牌。”张远俊朗的面容无比苍白，催促南宫遮月道。
南宫遮月掌心一翻，即刻取了一枚传功玉牌给张远，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看。
“看来张远的这件伴生法宝，不能随意动用，对身体的消耗极其之大……”
看到张远瞬间被抽空一身精气神，南宫遮月担忧不已。
一些伴生法宝在前期的作用并不明显，反而有伤身体，张远应该就是这一种类型。
虽说他口口声声说，能简化白骨邪锻术，但降低的幅度估计很小。
但南宫遮月同样很感动。
当张远把伴生法宝的秘密告诉她时，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难怪前段时间，这家伙直言不讳的问我婚配情况，看来是伴生法宝给的勇气。”南宫遮月心中想道，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羞愤之色。
……
在一旁。
张远心念一动，简化过后的邪灵炼器之法，被缓缓录入传功玉牌当中……
这对本就虚弱的他，更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张嘴……”
这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清泉般温柔的声音。
张远直接把嘴张开。
下一刻便感觉到，有一枚乳白丹药滚入嘴巴里。
没有询问丹药的名字，张远将其吞入腹中。
一瞬间便感觉浑身清凉，大量灵气涌遍全身，就连昏昏沉沉的精神，也稍稍恢复了些……
“你是炼气期，只能服用一阶丹药。二阶丹药是给筑基期用的，你吃下去后，反而会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南宫遮月担心张远以为她出手吝啬，只给他吃一阶的回灵丹，于是多解释了一句。
张远正在向传功玉牌刻录内容，无法分心，只能朝南宫遮月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理解。
……
两刻钟后。
张远磕磕绊绊，终于是完成对白骨邪锻术的录入。
“拿去看看，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他把传功玉牌递到南宫遮月面前。
南宫遮月伸手接过。
“呼……”
这时候，完成使命的张远终于支撑不住，意志力像崩断的琴弦，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整个人直接向后倒去。
他太累了。
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喊累。
昏迷的前一秒，张远只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里。
…………
南宫遮月抱着张远，出现在一间二层阁楼上。
脱去他的鞋子后，才把人轻轻放到床上。
这还是第一个躺在她闺床上的异性。
有些复杂的看了熟睡的张远一眼，南宫遮月才重新回到炼器室。
取出传功玉牌，南宫遮月喃喃道：“希望能有些效果吧，不然的话，就得把他逐出道院了……”
带着几分好奇和紧张，南宫遮月轻轻将传功玉牌，贴在了净洁如玉的额头上。
片刻过去。
南宫遮月忽然杏眼一眯，嘴巴微微的张开着，显得很是惊讶。
“竟然容易了这么多！！！”
“不仅省去了百余个结印的步骤，对灵气的消耗也有所降低……”
“一些材料配比，也得到了些许优化。”
对于张远而言，一次简化并不算什么，可南宫遮月本就在炼器之道上，有着过人的天赋，仅仅一次，直接就把她整个人看呆了。
下一瞬，南宫遮月直接坐在原地，两眼放空，进入“顿悟”状态。
在顿悟状态下，修行任何神通法术，几乎是平常的成千上万倍效率，碰到想不通的地方，直接就能茅塞顿开。
小半个时辰后。
南宫遮月才脱离顿悟的状态，有些意犹未尽。
“一朝顿悟，至少抵得上苦心钻研十年……”
“白骨邪锻术与正统炼器有不少共通之处，之前我炼制极品灵器已是极限，顿悟过后，感觉下品宝器也可以试上一试。”
修仙者所用的法宝，通常分为法器、灵器、宝器和道器，每个层次又有极品和上中下四等之分。
能炼制出宝器的修士，放眼整片修仙界，已经能称得上“炼器大家”了。
吞下一枚丹药，将状态调回全盛。
南宫遮月抬手一招，地火猛然汹涌的燃烧起来，比之前张远在的时候，还要旺盛一大截。
扑面而来的热浪，使得她的脸蛋白里透红，秀色可餐。
一样样宝矿被丢入鼎炉之内，举手投足间，宛如行云流水。
南宫遮月的脸上很平静，彻底没有之前的凝重。
一次简化，外加顿悟。
她在炼器上的提升，真的太大了，大到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
一个时辰后。
看着炉内已经彻底交融的矿水，南宫遮月掌中多出十枚龙眼大小的黑色珠子，邪气森森，全部都是筑基期的魔珠。
咻——
十枚筑基魔珠，全部都南宫遮月丢入鼎炉内，渐渐与矿水融到一起。
期间整座炼器室内，都流淌着汹涌无比的魔气，似乎还能听到各种妖魔的尖啸声。
陈府内的魔气与之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
南宫遮月面无表情，素白的双手不断结印，配合神念给矿水塑形，渐渐有了几分铠甲的形状。
……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地火的温度渐渐回落。
这时，一件通体黝黑，泛着厚重灵光的全身铠甲，正静静的躺在鼎炉底部。
南宫遮月心头一松，将降魔重铠招至面前。
降魔重铠魔气森涌，透着一缕缕不祥的气息，单看外表，很容易让人与妖魔联系到一起。
但邪灵法器固然外表不祥，却需要灵力才能催动，而非邪能。
正因如此，邪灵炼器之法固然小众，却没有被十大道院封禁。
身上穿戴邪灵法器，也不会被误会为妖魔。
南宫遮月伸手轻抚降魔重铠，轻声自语：“原本只想炼制下品灵器，却没想到，经张远的简化，加之碰巧顿悟，竟直接炼成了上品灵器。”
“若是抛却负面效果不谈，这件降魔重铠的价值，起码能与极品灵器比肩了……”
“不过，接下来要铭刻的神通，却是要好好的选一选了。”
“雷系与火系神通不能刻入邪灵法器，否则会引起属性相克……”
“不如金系？不行，金系主攻伐，与防具并不搭……”
“……”
沉思许久后，南宫遮月忽然心头明亮起来。
“降魔重铠的负面效果，除了稍微影响理智以外，还会影响张远的移动速度，导致他沦为活靶子。”
“不妨铭刻一道被动提升速度的风系神通，以此弥补速度上的不足。”
…………
二楼，闺房内。
张远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躺在软乎的床榻上，只感觉从来都没有如此放松过。
唔——
忽然间，他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呢喃道：“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真是清爽……”
张远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咦？这里是……”
顿了顿后，张远开始打量周遭环境，然后确定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闺房。
“这是南宫遮月的闺房？”
张远蓦的一惊，随后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围廊上。
旁边那座矮一些的竹屋，正是刚刚待过的炼器室。
这时他忽然看到，南宫遮月从远处的水潭边上，踏着青青草地，缓步朝他走过来。
‘刚刚是在水潭里沐浴吗？可惜了，没有看到……’
张远遗憾的闪过一个念头。
金丹巅峰的修士，神念足以覆盖一座城。
能被自己看到不该看的“风景”，除非是南宫遮月自己愿意。
张远抛去杂念，朝南宫遮月挥了挥手，从二楼围廊跳了下去。
走到南宫遮月身前。
“弟子见过南宫教习。”他恭敬的拱了拱手道。
“这里没人，不用搞这些虚礼，随我去炼器室。”南宫遮月淡淡道。
“已经成功了？”张远惊讶道。
“嗯。”
南宫遮月已经开始想象，张远见到上品灵器的降魔重铠时，会是什么一番表情。
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弧度。
不过，这点笑容没持续太久，很快收敛，恢复平常的清冷神色。
“那太好了！”张远也跟着一笑，“看来我这条小命，又保住了。”
“不要高兴的太早，保险起见，等下穿上降魔重铠，我再为你炼制一枚敛息玉戒。”南宫遮月道。
“不是已经有了吗？”张远疑惑道。
“之前的那一枚，只是下品灵器，效果肯定不如上品灵器好。”南宫遮月道。
…………
两人踏入炼器室。
南宫遮月取出降魔重铠，交给张远道：“时间已经不多，赶快让它认主。你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明日一早，就要到传法堂，接受金丹前辈的考核了。”
“好。”
张远接过降魔重铠，便感觉双臂一沉。
以他如今的体质，都能感觉沉甸甸，恐怕得有上万斤重，就算没有万斤，起码也是九开头的千斤。
刚才看南宫遮月轻飘飘的举着，还以为就一般铠甲的重量。果然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接下来，张远划破指尖，朝降魔重铠滴血的同时，也将自身气息烙印在上面。
灵器认主的步骤要比法器繁琐些，但差别并不大。
下一刻。
“上品灵器！！”
他发出一声惊呼。
南宫遮月不急不缓的升起地火，朝鼎炉里丢去一样样炼器材料。
张远的表情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
“还不完了，还不完了……”
这时，她听见张远在自言自语的呢喃道。
“什么还不完？”南宫遮月好奇的看过来。
“我是说，南宫教习对弟子恩情，弟子恐怕偿还不完了。”张远笑眯眯的开口道，“若是教习不嫌弃，在下愿意以身相许。”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正经。
这几日他能感觉到，和南宫遮月的关系在拉近。
这自然不是男女间的情爱，更像是从陌生人到朋友，可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若是把南宫遮月换成别的女人，张远也不会随便说这种话，免得被一巴掌拍死。
“呸，不正经！你这奸滑的笑容，与那些街头纨绔又有何异？”南宫遮月瞥了张远一眼，冷着脸道，“以我的年岁，当你太奶奶都够了。”
张远呵呵笑道：“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百，位列仙班。”
南宫遮月脸色微微一沉，板着脸道：“你再不正经的话，我就把你从桃谷界里丢出去。”
“别别，弟子知错了。”
张远假装害怕，赶忙诚恳认错。
……
次日一早。
雷泽传法堂内。
身穿一身黑色重甲的张远，跟在南宫遮月身边，缓步踏入传法堂内。
沈冰冰六人听到动静，下意识朝他看过来。
下一刻，尽皆感到一种难以言明的沉重感。
“那是张远师弟？”展凌一脸诧异，惊呼出声。
所有人都在看张远，而他却看向旁边，那里站着一名陌生的青衣女子。
女子容颜卓绝，不输于南宫遮月分毫，细看之下，眉宇间竟与梅暖冬有几分相似。
“这名女子，难道是梅暖冬曾经提到过的姑姑，梅傲雪？”
一道灵光瞬间划过张远脑海。
“见过南宫师姐。”
梅傲雪上前几步，拱手道。
“梅师妹，不必客气。”南宫遮月轻轻点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