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食月兽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因为见识过戈壁的荒凉和危险，吸取无数经验之后所得到的真理，行走于茫茫戈壁的旅人们，常年以来始终信奉着一条铁律：
天黑，别出门。
这样的劝诫在戈壁流传甚广，然而这并不是玩笑，或者旅店庄家为了挽留客人玩的把戏，这是冰冷的事实。
商队会告诉新人，听见戈壁响起女人的哭声，千万不要好奇或者怜悯，因为那不是需要被救助的同类，所以一定不要靠近……
每到月盈之时，戈壁里常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嚎叫，像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在哭泣，痛苦凄厉的声音足以横贯整片沙漠，即使躲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清晰的听见这悲惨的声音。
这不是女人，也不是狼，而是……
“二阶魔种，食月兽。”
马可波罗的脸色一变，警惕的盯着黑暗里，那一双荧绿色的眸子。
那眸子忽闪着像是跳动的萤火虫，诡异无比。不止如此，在连绵不绝的嚎叫声中，黑夜中萤火虫的数量不断增加，越来越多。
前方、后面，四面八方到处有萤火虫的身影，将他们几人完全包围。
卫澈只觉得两条大腿酸软无比，脊背发凉，他惊恐的看向黑暗里，除了一双双恐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时辰前，卫澈几人决定连夜赶路，为了不引起魔种注意，于是并没有点起火把。
但黑夜没有庇护他们，失去了火焰，现在反而让他们被危险所盯上。
老者作为经验丰富的沙漠旅客，很快便想起来这所谓的『食月兽』。
“食月兽……真的是食月兽！我们完了！”，老者大叫一声，满脸绝望的瘫倒在地上。
本就怕得不行卫澈，见到老者这副模样，更是心急如焚。他忽然转向马可波罗，试探性问道：“我们打……还是逃？”
“打不赢，也逃不了的……”
卫澈先是一愣，随即强颜欢笑道：“你刚才不是说它们才二阶吗，你能对付的吧？”
马可波罗此刻也已经一脸慌乱，一边慢慢后退，一边将双枪抬起：“食月兽和寻常魔种不同，它们有着种群理念和庞大的种群数量，一个种群的食月兽少则几百，多则上万。”
“上……上万？”，卫澈大吃一惊。
“食月兽虽然只是二阶魔种，但依靠庞大的数量和极强的配合，甚至可以做到围猎五阶魔种……它们平时蛰居在洞穴，狩猎时会集体出动，月盈时它们的力量会得到增幅，且性情极其残忍，喜欢将猎物生吞活剥……”
听到这话的卫澈，顿时只觉得脑袋如遭锤击，头晕目眩，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马可波罗屏住呼吸，大脑飞快运转，绞尽脑汁思索脱身的办法。但现在是晚上，视野极差无法辨别方向，找不到包围圈的薄弱位置，而且食月兽十分狡猾懂得配合，他自己都很难突围出去，更别提带着几个毫无战斗力的累赘。
伴随着食月兽的缓缓逼近，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愈发强烈，此起彼伏的低吼在众人耳边回荡。
“待会儿我数到三，我们就一起往前冲，我用枪给你们开路。”
“那他怎么办？”，老者连忙问道。
马可波罗脸色一沉：“你觉得你带着他，能冲出去吗？”
老者紧抿着嘴，看向伤员的眼神犹豫不决，但感受到食月兽离他们越来越近，最终才艰难的转过头去。
马可波罗严阵以待，双眼紧紧的凝视着前方，额头渐渐出了一层细汗。
他抬起双臂，手中的枪开始蓄能，红色的能量在枪膛开始沸腾、颤抖，似乎随时就会爆发一般。
“一……”
卫澈咽了口唾沫，双手握拳，强忍着恐惧绷紧了身体。
“二……”
食月兽们越来越近了，近到凭借月光就完全能看清它们的模样。
它们长着一张似狼非狼，似豹非豹的怪异面孔，利爪獠牙，没有尾巴。身形像是一只佝偻的猿猴，且四肢健壮粗短有力，看起来极为诡异。
“狂热弹雨！！”
马可波罗大喝一声，身形如疾风般迅捷地冲进了兽群，双枪也在同时向周围喷射出无数耀目的火弹，距离最近的几只食月兽被数发子弹击穿应声倒下。
此时后面的卫澈则是大吃一惊：“三呢？！”
“忘了！”
马可波罗头也不回，依旧是以灵活的身法躲避食月兽的扑击，用精湛的枪术攻击着身边的食月兽。
卫澈还想说点什么，但余光立刻察觉到了周围一拥而上的食月兽们。
“我……”
来不及爆粗口，他浑身猛的一用力，脚下像是安装了弹簧般，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但显然食月兽的速度更快，几只最近食月兽飞扑上来，速度之快眨眼间便袭至身旁，挥出利爪几乎贴着卫澈脸掠过，呼啸的爪风令他瞬间浑身冰凉。
马可波罗眼疾手快，立刻调转枪口朝着卫澈身后的方向飞快射出两枪，那只食月兽头部中了两枪，嘶吼着向后倒去。
卫澈抓住机会，脚下用力一跃拉开距离，冲到了马可波罗身旁。
“糟糕，那老头还没过来！”
卫澈急忙转过头去，只看到无数食月兽扑向了他们刚刚的位置，层层叠叠的魔种堆垒得像是一座小山，它们嘶吼着仿佛迫不及待的想将猎物撕成肉块吞进腹中。
卫澈看到这一幕一瞬间头皮发麻，心口像是被抓了一把，绞痛得厉害。
“别愣着，快走！”
马可波罗低喝一声，双枪火力全开向前冲去，但食月兽的数量远超他们的想象，无论子弹的速度有多快，食月兽们总能用更快的速度将缺口堵上，那道由魔种们肉身堆叠的肉眼可见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纵使子弹的威力勉强可以阻挡扑上来的食月兽，但更多的食月兽则是采取了不断合拢包围圈的战术，他们不会有一丝一毫逃跑的可能。
最致命的是，刚刚那些倒下的食月兽，居然再次爬了起来。
顽强的生命力，加之庞大的数量……马可波罗脸色大变，还是太低估魔种的力量了……而且，能量也快耗尽了。
“看样子，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马可波罗停止了攻击，目光低沉的望向四周，一边喘着粗气，握着双枪的手轻微颤抖。
食月兽们也停止了攻势，他们警惕的观察着猎物们，不敢轻举妄动，但包围依旧在缩小。
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的卫澈彻底放弃了，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大声道：“波罗兄，要不你先给我一枪吧，让我死个痛快！”
马可波罗瞥了他一眼，嘴角有些抽搐：“已经没能量了。”
“啊！”，卫澈如遭晴天霹雳，表情痛苦的干号起来。
已经近在咫尺了，食月兽们停止了前进，不约而同张开血盆大口，喉咙里发出一种古怪的咕噜咕噜声，狰狞的目光齐刷刷地凝视着两人。
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一般，它们等待着，直到一头食月兽从它们之中走了出来。
它更加强壮、更加庞大，眼里不是荧绿色的光，而是血红色的光。
“这是……首领？”
首领抬起头，发出一声尖厉的嚎叫，这声音更具有穿透性，仿佛整片戈壁都能听见一般。
下一秒，无数食月兽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