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会杀人之人
“我说小丫头,你哪来的这个东西?”
暮夜白瞅了瞅手上刻有“七杀”二字的暗阁令牌,又瞅了瞅倒在地上的小姑娘,不知想些什么。
“要你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即便裴雪儿已经虚弱到站不起身,但是嘴上依旧强硬。
暮夜白眉头皱成一团,看着地上嘴唇发白、牙齿打颤的女子,知道她的伤势不容乐观。
下手狠了!
这还是暮夜白第一次有些后悔出手,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行事多么狠辣果断,那四合院内躺着的几十个明阁杀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让他后悔的原因,竟然是女子随身携带的一块令牌!
暮夜白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随后把手中的烟杆放置一边,上前把倒在地上的裴雪儿搀扶了起来。
“坐稳!”
暮夜白安置裴雪儿坐下,双指在其后背上一顿乱点,裴雪儿能感受到身体的气机正在回流。
“你这是……”裴雪儿不解的看向他。
她不明白为何此人刚刚还要杀了自己,现在却又要救自己。
“若不是刚刚那块令牌,你早死了……”暮夜白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即便你刚刚不死,我现在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死你。”
“但它的出现,算是救了你两条命。”
暮夜白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不打算杀我了?”裴雪儿睁大了眼睛问道。
“杀你?我的确很想杀你,但目前为止我还不想惹上那家伙!”
暮夜白摇摇头道,语气竟然有些无奈。
“也是,那家伙的身谁人能近得?除了他主动把令牌交予你,我再也想不出你能用什么神通拿到这块牌子!”
暮夜白自言自语一番,把裴雪儿听得云里雾里的。
“那家伙?你说的是百里无痕?”
不知是受伤还是什么原因,此刻她的脑子有些不清晰了。
暮夜白的一句话她得反应好久。
暮夜白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打量了裴雪儿几眼,心里头愈发对裴雪儿的身份感到好奇。
暮夜白从怀里掏出几瓶药摆在了桌子上,边走边说道:“这几瓶是治内伤的药,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该走了。”
“哎?”
裴雪儿还想问些什么,却发现暮夜白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客栈。
客栈之外仍下着雨,街上空无一人。
一关上门,暮夜白目光瞬间变的拘谨起来,小心翼翼的扫向四周的街道,见没有异常才不由的松了口气。
“我说这个臭要饭的怎么不亲自出手,原来是那个灾星在这儿!幸亏我收手及时,不然真打死她,怕是这辈子都不安稳了!”
暮夜白越想越后怕,他猛的一拍大腿,气上心头。
“娘的!真上当!我非要找臭要饭的理论一番不可!”
话毕,暮夜白几个闪身腾挪便消失在了街道上,这一次,雨水并未沾湿他的衣襟半点。
…………
京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山脚下,一间茅草屋坐立于此,屋前是用木篱笆围起的小院。偌大的山脚下就这一家,从山脚远远眺望,在一片白茫茫中还能依稀看到京城的棱角。
茅草屋,黄泥地,坐落于此,眼前平原开阔之景一览无余。背倚青山,云雾依依,倒有几分说不出的脱俗意境。
“乞丐!打桶水去!”莲丫头李涟漪的声音在篱笆院里响起。
只见屋檐下李涟漪正躬着身趴在灶台上生火,或许是下雨天木柴受潮的缘故,几番打火都引不着木柴,让她好恼!
林秋水端着一盆水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
“姑奶奶,你火还没生着嘛!等你生起火来,我怕不是要饿死了?”
“饿死你更好!”李涟漪没好气道。又是一番尝试点火,还是引不着。
“行了!我来吧!真是个小笨蛋!”
林秋水接过木柴一看,气笑了。
这哪里是木柴啊,这是一棵树啊!
只见一棵大腿粗的原木横在锅炉里,木柴这么大,能引得着才怪!
“曾经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看这样子应该是第一次生火做饭………难为她了!”
林秋水脸上露出苦笑。
林秋水懒得去屋子里找斧子劈开,索性直接徒手把这根圆木掰裂开来,成了真正的木柴。
这还没完,只见他直接握住了木柴的两头,然后反向轻轻一拧,木柴便在其庞大的力道之下裂成了碎木屑。
“我就不信这还能引不着!”
林秋水轻骂一句,一根火柴划过,炉火果然着了起来。
林秋水起身后一脸得意的看向李涟漪。
“哼!我看你就会生火上了!力大无脑的家伙!”李涟漪冷哼一声。
“力大无脑……”
听到这句话,林秋水神色突然一滞,只见他缓缓低下了头,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纤细身影。
“嘿!林大哥,老师他经常说你力大无脑……你快揍他去!”
“嘿!林大哥,狼哥他说不让我跟你这个力大无脑的家伙玩!”
“嘿!林大哥,有拳师来找你比武了!哈!我觉得那人脑子可能比你聪明点,但力气一定没你大!”
………
画面中的林秋水总是傻傻一笑,腼腆的挠头道:“小妹,我知道我没你聪明,可你也不能总说我啊………况且我有脑子的……”
“知道啦!林大哥!”
还没等他说完,那道纤细身影便挽上了他的胳膊,拉着他跑出门去……二人边跑边笑……
突然一根柴火落在了林秋水的脚边,打断了他的回忆。
林秋水回过神来,甩甩脑袋,向一旁烧柴的莲丫头看去。
莲丫头也恰好向他看来,嘴中嗔了一声:“呆子!”
黄昏如约而至,李涟漪坐在板凳上煮饭,林秋水则站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菜。
时间在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互怼中过去,谁也没觉得无聊,反而乐在其中。
可背后突然传来的一声呼啸打断了这和谐的氛围。
只见一抹寒光伴着呼啸声而至,直冲林秋水后脑勺袭来。
林秋水上一秒还在与李涟漪说着笑,下一秒便头也未回的顺势一抓,把朝他袭来的烟杆捏在了手心。
见舒适的氛围被人打断,林秋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回头斥道:“暮夜白你想死啊?”
李涟漪也顺势望去,眼里满是疑惑。
只见简陋的小院中央,暮夜白的身躯傲然而立。
“想死?要死我也要让你这个臭要饭的死在前面!”
暮夜白脸色阴沉的说道。
林秋水被骂的一脸困惑,不解道:“你午饭是吃的枪药吗那么冲!”
“臭要饭的!你可知道你要我杀的……”
“咳咳咳!”林秋水打断了暮夜白的话语,给了他一个眼神,发现李涟漪正在一旁听得好奇!
暮夜白会意,不再多说,冷冷哼了一声便转身气冲冲的向山上走去。
林秋水给了李涟漪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山上的竹林里,相对而立。
“说说吧,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火气!”
林秋水把手中的烟枪扔回给他,面色平静的说道。
“臭要饭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知道的,没有人能在戏耍我之后还能身体健全的活在世上!”暮夜白威胁道。
“我不就让你帮我去杀几个人嘛,能戏耍你什么?这对你来说不是家常便饭?”林秋水耸耸肩,表示自己真不知情。
“可问题就出在你要我杀得人上……”暮夜白沉声道。
“怎么说?”
“明阁在京城分舵安置的一百二十八名杀手我屠了一百二十七个,可偏偏这最后一个——武媚娘裴雪儿,我杀不得!”
“为什么?”林秋水疑问道。
“因为他手上有我们暗阁的令牌,有人护着她!”
“什么!谁!”林秋水一脸诧异。
“七杀!”暮夜白一字一句说道。
嘶!
听到“七杀”二字,林秋水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惊愕:“这个大煞星怎么会在这……”
“哼!当然是和我一样从北荒之地流亡过来的!关山那地方地广人稀的,里面的人脑子都是一根筋,压根就不知道逃跑!”
“所以他那边的战况可能比我祁连城更为惨烈,天知道这个大灾星在那里杀了多少人!”
暮夜白没好气道,看到林秋水满脸错愕的样子,明白这货对于他的存在确实不知情,于是心中的怒火也渐渐消退下去。
“好了,话已带到,至于这最后一个裴雪儿,杀与不杀看你自己了!反正我是不会出手了,我可不想被他追杀一辈子!”暮夜白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呵!你这是害怕了?”林秋水露出嘲讽的笑容,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暗阁中最喜嗜杀最为傲气的贪狼大人也有害怕的人呐?”
“哼,臭要饭的你不必激我,我不上当!我清楚……我虽为暗阁最喜杀人之人,却不是最会杀人之人!”
暮夜白话语平静,并没有因林秋水的话而生气。
最会杀人之人?!林秋水陷入了沉默,却并未反驳。
“臭要饭的,你应该清楚那人的脾气,我劝你最好也不要招惹他!”
暮夜白留下一句,身影便消失在了林子中。
“死烟鬼,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啊!贪婪又怕死,不愧是贪狼啊……”
林秋水对着暮夜白消失的方向喃喃道,突然咧嘴一笑。
“呵!我又不傻!好端端的招惹他作甚!”
“裴雪儿嘛?”林秋水想起了在天下镖局那日夜见到的那名冷静异常的女子,喃喃道:“放过就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