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2章 千里送人头
此时的皇宫，太极殿正中央的龙椅上，李二正目光深邃的直看前方，身穿雍容华贵的龙袍，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半点颓势。
很难想象昨晚在长孙皇后身旁絮絮叨叨的人，如今却威面八方，李二到底是一位帝皇，他的地位，不允许他胡来，尽管他再上火，该有的风貌，他必须拥有。
唐朝上朝的场次并不频繁，加上房玄龄他们深知李二的心情不好，大小事都众多同僚一起操办，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打扰他。
李二也乐得清净，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处理那些烦心得政事，他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了。
终于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影子匆匆的走进宫殿。
李二终于有了反应，站起来急切的问道：“影子，情况如何？”
影子行了一礼，说道：“侯爷已经离开了皇宫，从出水处出去的，再顺水而下，应该躲进旁边的工坊里面了，里面人太多太杂，盘查需要点时间。”
听到杨帆没事的消息，李二松了口气，揶揄的说：“这小子这是狗急跳墙了吗，朕记得那出口有精铁栅栏吧，上次那刺客就是从那里进来的吧，你不是说换了精铁后万无一失了吗？一个弱鸡都能把它掰开，而且是当着守卫的面，当值的守将是谁？”
“李健，李将军！”影子低声回道。
李二轻挑眉头，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冷冷的说：“砍了吧。”
“是，那，老李家那边换谁过来？”影子问道。
“那帮脓包以后不能在朕的皇宫任职！你继续去盯着！”李二有些生气的说道。
“是！”影子毫不犹豫的回道，随后他就慢慢退出去了大殿。
影子，顾名思义就是李二的影子，深的李二的信任，假如李二对长孙皇后信任是八十，影子李二则是信任到九十，没人知道他与李二发生了什么故事，但很多人知道李二特别信任他，所以他再宫里是一位很特殊的存在，李泰等皇子在那面前也不敢放肆，对他毕恭毕敬的。
不久影子再次进来，带着一丝没消退的杀气，还有一封信，正是杨帆帮张老大写的那封，李二再次露出了期许的眼神。
影子这次也同样没让李二失望，淡淡的说道：“侯爷出城了，走了有两个时辰了，往杨家镇的方向，昨晚是一个叫张老大的工匠一家收留的，驸马爷还打算教他们做买卖。”
李二笑着拿起那封信看，不一会就放了下来，满脸笑意的说道：“嘿！这小子挺能跑，有点本事，你看看，他明明是朕的臣子，怎么一有事，或者有点好处都想着那程老匹夫。帮人洗衣服还洗出花样来了，看来还能挣点钱，以后朕的衣服也给他们洗洗，不给钱！”
“那老奴我一个多月没洗的袜子也给他送过去！”影子看样子也轻松了不少，都有心思开玩笑了。
李二闻言，看了影子一眼，随后爆出了巨大的笑声，说道：“哈哈哈，对对，就只送臭袜子过去！看恶心不死他！”
话回逃出去的杨帆，此时的他正在灌木丛中惊慌乱窜，窜着窜着，他愣住了，他的前面好像出现了这么一句话：肯定是选人多的啊！
这句话始终回荡在他的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现在都成为实体字出现在他眼前了，最终，他崩溃了，无力的蹲下去，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他明明只是想让人更好的活下去，让更多的人像个人一样活着，顺便完成自己的小小虚荣心，仅此而已。
毕竟给这么多人崇拜的感觉真的很好，看着杨家镇在他的带领下欣欣向荣，这让很有成就感，当他沉迷这种感觉时，路就走窄了，他的能力驾驭不了这些，走到今天好像是必然的结果。
许久，杨帆收拾好心情，抬头已面露坚定，总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他在红旗下培养的世界观，不允许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于是他就在灌木丛中沿着官道往回走。
走了快一个小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几百个骑兵匆匆而过，飞沙走石的，溅起大片灰尘，动静很大，杨帆远在几十米外都感觉大地在震动。
骑兵来得快去的也快，骑兵过后杨帆起身继续往回赶，又走了半小时，又看到一大队人马，这队是步卒，张老大一行人也在其中，平民的服饰在军队中太明显，杨帆一眼就看出来了，其中张老大给两个小兵架住了，一直在挣扎叫骂着，而其他人随着队伍走，一个不落。
杨帆心里骂着这个笨蛋，果然，给人在肚子来了一下，他就消停了下来。这时远处又一队骑兵又急驰而过，领头的早已叫手下让路。
等骑兵过后，步卒的领队在后边大声咒骂着，因为这帮混蛋过后，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他们这些步卒遭老罪了！
骂归骂，事情总得去干，队伍再次移动着，不一会杨帆所在的地方又消停了。
杨帆再次起身往回赶，可能他这一行动造成了灯下黑，也可能大唐又有什么大动作，不管步卒还是骑兵，一小时一队，愣是没看到他。
午后，杨帆终于看到了长安城，四周已经没了遮挡物，杨帆一路上也疯狂给自己暗示，纵使杨帆有千百个逃跑的理由，也抵不过那汉子那一句，那肯定是选人多的啊！
就算杨帆已经打算回去送，也不想像战利品一样，被人押着游街，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他终于一步踏出了丛林，尽管他的全身都有些颤抖，可他到底还是踏出了这一步，没人有直面死亡的恐惧，特别他已经有了逃出生天的希望后，这需要的勇气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他还是选择回去，总有些东西会比死亡更恐怖。
已经快一个小时没有军队，再次从长安城里边出来了，杨帆心里大概有个估计，从他旁边路过的，大概已经有个一万多人过去了，这一万多人的大唐军队，都可以灭掉一些小国了。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路上杨帆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分散注意力，不然下一秒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往回跑，所以他唱起了歌，海阔天空是他最喜欢的歌之一。
随着歌声响起，他的脚步逐渐变得坚定，虽缓慢却一刻没停，再远的距离，只要没停就会到达。
杨帆唱着歌，踏过了长安城的城墙，向皇宫的方向走去，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而杨帆对此视若罔闻，自顾自的赶着路。
也有人上来搭讪，比如番歌唱的不错，他家公子要听之类的。
慢慢的，没人敢挡在杨帆前面，因为他后面不知道何时已经跟着大批军队，他们远远的跟在杨帆身后，没人上前抓捕他，也没人打断他，就任由他独自前行。
一个衣裳褴褛的叫花子唱着番歌，还带着大唐军队，这画面很是奇怪，所以杨帆的两边街道，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还真是国人的天性。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哪怕有一天会跌倒！……”杨帆已经唱出了哭腔，他现在感觉天地下，就剩他一个人。
所有人都远远的躲开了他，人来人往朱雀大街，竟没有一个敢靠近他二十米内，都只是远远的围着他。
巨大的孤独感与恐惧感，正排山倒海般涌向了他，让他不由的呼吸急促，人也变得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