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章 再见大牙
杨帆嘴上说要躺平，可家里这情况，怎么可能躺得安稳？怕是睡着了都能给自己来上一巴掌吧。
杨大他们虽然年纪不大，干起活来还是有模有样，个个无比认真的对待杨氏交代的活，顺着他们往里走，就到了他的仓库，看着还算满当的物资，杨帆心中的紧迫性稍稍减少，他现在还有时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杨帆找到里面还在点数的杨氏，问道：“婶子，现在长安城可有豆芽？”
杨氏放下手里的活，回头对杨帆问道：“豆芽？哦？你说的是如意菜吧！怎么你馋了？如今寒冬腊月，哪还有那东西？就算有，那东西现在也变的非常金贵，听话，咱们现在可不富裕，没必要把钱花费在那不必要的事情上，咱们家初起，还没到享受的时候，等以后年景好了以后，你怎么享受都没人管你。”
杨氏明显把自己代入了杨帆母亲的角色，说话也不自觉的往那方面飘。
杨帆闻言顿时大喜，没太注意杨氏在想什么，他还怕这东西泛滥呢，见它还是有市场，兴奋的说道：“不金贵咱还不打它主意呢！婶子，你等会让人造个大木箱，要密封的，还有木桶什么的，咱家有豆子吗？”
“怎么？你想养如意菜？这…好吧，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豆子还有一些，程家送来的粮食里，还有个百来斤。”杨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杨氏本能的想反对，可转念一想，有点事给杨帆做也不错，总比他赖在火炕上强。
至于让人干活，在地主家们的观念中，下人就是不能闲下来，没活也得折腾些活来给别人干，不然他们胡思乱想，给自己找麻烦怎么办？
杨氏怎么想的杨帆不知道，他只知道，事情要一件件干，好不容易送走了门口的佃农们，仓库也空出来不少，吃过了午饭，跟赶回来的柴六根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得知杨帆想做豆芽生意，他们不像杨氏一样，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杨帆说什么，他们就怎么做，好像自己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干活机器一样。
可面对自家的头一回置办产业，众人的热情也很高，毕竟这关乎他们每个人以后的生活，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盆冷水泼他们头上，大木箱倒是做出来了，可它密封性太差，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要想豆子发芽，没有适宜的温度怎么行？屋子里的温度只是相对外面暖和而已，不适合给豆子发芽，不然这豆芽不就遍布长安了吗。
术业有专攻，杨帆也没怪他们，毕竟他们连件像样的工具都没有，能弄出来木箱已经很难得了。
自己搞不了，那就请外援，杨帆就让刘老五跑一趟长安城，请来专业的木匠，能做长工的优先，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做什么新玩意，两头跑也麻烦。
谁知道刘老五一拍脑门，说让杨帆等会，自己一会就跑没影了，这话没头没脑的，杨帆还是让人点堆火，边烤火边等着他回来好了。
人都是有惰性的，杨帆一进屋，想再出来就得明天了，这也是杨帆为什么和大家一起呆外面的原因，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他觉得能早一天干成，自己就少受一天罪。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几个拉着雪橇的人就风风火火的赶到庄园里，进庄园后他们全程不敢左右观望，只闷头赶路。
士民工商，他们虽然在古代地位排在第三，可生存现状是最困难的一群人，人穷志短，久而久之，他们就总结出了现在的行事风格。
在这物资紧俏的时代，人们都奉行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生活态度，能请他们干活的，在他们眼里都是有钱的主。
而大部分人都想着拿五块钱，干成十块的事，再不济也得干成八块的，所以对他们这种有一做一的手艺人就格外不满意，于是就挑他们各种毛病，想从中扣除那几块钱出来。
这就导致了他们认为，有钱人规矩就是多，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收入，他们每次干活都很小心，这个态度，无形中补上了人们心中那几块的差价，让他们觉得这钱花得值，也就不再刁难他们，说白了就是服务态度的好坏，让客户衡量同样东西的价值。
他们这几人很快就赶到了杨帆他们所在的火堆，只见刘老五喘着粗气，嘴上带着浓浓的雾气，指着他们杨帆介绍道：“冯石广！还有他的兄弟们，都是庄子上的人，可靠！”
杨帆闻言抬头一看，那口大牙还是那么有辨识度，于是他笑似非笑的说：“嗯！可靠，大牙你自己觉得呢？”
大牙尴尬的抬头，木讷的说：“帆哥儿…”
“贵人，原来是您呀，我们又见面了！”没等大牙说完，他身后的人就上前对杨帆说道。
杨帆愣了愣，没认出这憔悴的汉子，他记忆中好像没这么一个人。
这汉子见杨帆没反应，拂开了挡他前面的大牙，对杨帆说道：“我呀，张铁柱啊！”
杨帆恍然的说：“哦！是你呀，行吧，老五，你带他们吃口热乎的，然后开始干活吧，钱就按市面上的算，再管两顿饭吧，老五，活该怎么做心里有数吧。”
看来他这状态，最近过得应该不怎么样，好歹也算认识的人，他的技术杨帆也见识过，他也很认可，既然他再次遇到了，就行个方便好了。
“得嘞！诸位，这边走吧！”刘老五应了声，前头带路去了，那一家人也点头哈腰的对杨帆客气一番，才准备跟上去，他们跟杨帆又不熟，这已经是最好结果了。
眼看事情就要成定数，大牙咬咬牙对杨帆说道：“帆哥儿！等会！”
这话让众人的脚步一顿，都停下来打算看看他要说什么。
对于他，杨帆没有好感，也没恶意，就完全当是一个认识的路人，见他说话了，还以为他还有什么要求，很自然的说道：“嗯，你说。”
大牙不复之前的健谈，扭扭捏捏了好久，被张铁柱踢了一脚，他才对杨帆说：“我成家了！”
“嗯，恭喜呀，然后呢？”杨帆奇怪的问道，他这人说这些干嘛，该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吧？
大牙接着问道：“听说程山做官了？还是五品的大官？”
“嗯，他拿命拼出来的，怎么了？”杨帆心里肯定了他想做什么，无非就是看自己的发小在他这里飞黄腾达了，自己还想回来碰碰运气呗，所以杨帆决定堵住他的口子。
他本来也有机会做这个官，可他自己错过了，程山上战场之前，自己有离开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程山肯定告诉了他，他肯定有机会和程山一起走，而他自己放弃了。
杨帆还以为他会继续守着他长安的那个铺子呢，没想到他也没守，而是自己单飞了，对于这种人就只能同享福的人，杨帆一般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我…”
“你要是对报酬不满意，我只能说抱歉了，我去找另外一家。”杨帆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他真想不明白，他还有什么脸跟他聊这些有的没的？
“走走走！”为了不黄这一单，张铁柱连拖带推的把大牙拉走，这灾年，他很久没接过正经活了，可不能因为他是自己的女婿，就让全家再继续饿肚子。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柴六根凑上来小声对杨帆说：“家主，要不要…”
他话没说全，可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杨帆没好气的回道：“呦呦呦，你们这些人脑子里一天天想的都是啥？手里有锤子，看什么都想锤一下？人家不过是离职而已，你却想要人命？你比董老板更狠啊！”
柴六根给杨帆揶揄的脸色一红，他虽然不知道董老板是谁，可从杨帆的语气来看，那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他嘴硬道：“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将来万一他坏了咱家的名声，可不值当！”
杨帆叹了口，说：“人长相是爹妈给的，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看人不顺眼呀，都是旧相识，别为难他了，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报酬尽量敞开给吧，新婚燕尔的，当是给他红包了！”
杨帆虽然不想继续用大牙，但还是觉得他没有什么毛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时候，杨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前途，他离开再正常不过了。
一个普通人皇帝突然给你升官，再让你上战场，意味着什么？
敢死队呀，程山那种人才是有病的，敢跟这样的人上战场，怎么死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所以程山发达了，还是祖坟冒青烟的那种，所以大牙还想回来，就很好理解了。
理解归理解，可杨帆又不是收垃圾的，他也不缺人使唤，甚至还多出来不少，那他怎么可能收一个只能干粗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