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牙
杨帆还没走到院子，一个小人儿就飞快的向他跑来，直接占据了他的一条腿，成为了他的挂件，他好像感受不到似的，四处张望，说道：“我妹妹呢，我妹妹呢？”
“我在这儿，我在这啊！哥哥…”杨茵仰起头，伸长着脖子对杨帆说道。
“回来了？等会去哪？”程山抱着手臂走了出来，直接问到点子上。
杨帆这才止住逗妹妹的兴头，抱起她对程山说：“你好像不意外？知道我们要走？”
“我跟他相处了十几年多了，他跟我们不是一路的，他不跟我们一起，这不很正常吗？”程山反问道。
杨帆笑了笑，没太在意程义节的去留，回道：“你说对了，西市你知道怎么走吗？大公子给我们一间铺子，我们以后要去那里了。”
程山摇了摇头说：“不是给你一间，不是我们！”
杨帆迟疑了，他有众叛亲离的感觉，这滋味真不好受，但心里还抱着希望，问道：“你也要”
“我不走，我承你的情，因为你我家老小才能吃顿像样的饭，虽然没你也不至于像城外那些人一样，三餐无着，但还是谢了，所以我留下来帮你，亲兄弟明算账，你的就是你的，该给我的你也不能少，咱们一码归一码，咱们的事情刚起步还是有点规矩的好，省的我们的子孙为此争吵不休。”程山给杨帆吃了颗定心丸，虽然没有什么温度的话，可杨帆听着还是觉得暖心。
杨帆刷的一声脸瞬间红了，期期艾艾的说:“其实那并不是我的…”
“因为你，我们才能拿的到啊!”程山终于露出了笑容。
杨帆释怀了，他也是有点作用的，抬腿向院子走去，边走边说：“好吧，过去的就让它翻篇了吧，咱们谈一下现在，照你这么一算，我的投入比较大，三七开，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给的太多了，你现在脑瓜子不灵光，等你清醒的时候咱们再谈。”程山跟上去说道。
这就让杨帆惊奇了，这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能说出来的话？
杨帆也承认刚才是感情用事，出于对程山不离去的感激，才做的觉得，他还以为程山会觉得太少，没有想到他觉得给多了。
最让他意外的是，程山并没有给眼前的大饼噎住，反而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身价，给自己做出判断，从而反对杨帆的话。
“好！我会认真考虑的。”杨帆没有敷衍，认真的说道。
程山没回话，把早准备好的行李背上肩膀，连杨帆那份他都带上了，看来他已经进入了角色，把自己定义成了打工人。
见程山走了，杨帆也紧随其后，两个人就这么离开卢国公府，跟他们来的时候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长安的西市果然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才像杨帆熟悉的地方，它以两排高大的建筑为主体，再以其他流动摊贩为肉共同组成，颇有几分与杨帆小时候赶集一样，甚至卖的产品都差不多。
小商贩卖的大多是以各种农作物为主，那些高大建筑又基本就是盐铁米粮纱布等等为主，很少出现加工后的产品，少数卖吃食的商贩给一群孩子围着，却半天没有人消费，老板也不厌其烦，像苍蝇一样把孩子们赶走，而孩子又像苍蝇见到食物一样，不一会又聚拢，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摊贩老板。
可老板自己都自身难保，哪能管他人闲事，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他今天收获还是那么惨淡，他再每天这么下去，天天卖不出去的话，他孩子也得去和这些孩子一样了！
他想再一次上前驱赶，却止住了脚步，露出了个笑脸，据他经验得知，他的客户来了，两个年轻人带着个孩子，赶着牛车就要经过他的摊子，看起来并不富裕，可他的粗粮饼囊，本来就不是给贵人准备的，加上这孩子一叫唤，他这单生意大概能成。
“哥哥，我要吃饼。”果然，饼囊老板的猜想成了现实。
杨帆看了看天色，落日余晖渲染了整个天空，他才想起，今天他们除了吃早饭外，什么都没吃，当即拍了拍程山的肩膀，车缓缓停下，杨帆这才下车对老板说道：“饼怎么卖？”
“哎，小兄弟，这饼可是用料十足的饼囊，你看看，老头子我还特地用油脂刷了一下，你闻闻，一个也就才十七文！”这老板生怕生意吹了，尽可能的吹嘘自己的饼囊，只是好像并没有别的特色。
杨帆看了眼程山，他并不清楚现在的物价，有钱跟冤大头是两码事。
见程山点点头，杨帆才对老板说：“给我们一人一个吧。”
“好嘞！”老板喜上眉梢的说道，然后熟练的开始给杨帆拿过三个饼囊。
这看得杨帆眉头一皱，不说他的卫生问题，他就把这放一天的饼囊给他了？热都不热一下？
可这摊子就那么大，杨帆一眼就能看全，没有发现这老板的小摊有加热功能。
杨帆放眼望去，别处的吃食都跟这个差不多，他好像没得选了。
“诺！”程山掏出了铜钱给老板递了过去，还把饼了接过，分了一个给杨茵，另一个向杨帆举着，自己则开始吃了。
杨帆无奈接过，放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嗯，哪里吃饭都没放盐，这让他这吃盐大户该怎么活哦。
“去去去！别耽搁老子做生意！再来这里，老子捶死你们！”老板突然爆发了，对那越围越近的小孩恐吓道。
杨帆叹了口气，这钱省不了，对老板说道：“店家，这里还有三百文，你拿些饼分给他们吧。”
杨帆在程山不痛快的眼神中，点出了三百个铜钱交给了老板，然后匆匆离开，他不敢再看一眼，生怕自己再看下去，怕破财，毕竟动物争抢食物的画面肯定不怎么好，更何况人？到时就不是三百文了。
他做这些也就图个心里痛快，他也就这点实力，要是见一个救一个，他那点钱就算全部丢进去都不够。
铺面很好找，数数过去就行了，此时的铺子大门紧闭，程山上去敲了敲，不一会，一块门板松动了一下，露出个缝，里面的人很不耐烦的说：“没酒了！到别处看去！”
程山听声音，觉得有些熟悉，问道：“大牙？”
里面的人惊喜的说道：“哈哈！程山！你小子怎么来这里了？我家里还好吗？上次说庄子有分粮食，我娘分到了吗？那一家人嗨！等等我这就给你打开！”
这时候可没有推拉门，这时候的店铺要想关门，得一块一块木板的堵上去，而且这木板份量不低，杨帆明显听到里面传来闷哼声，那是力气使大的动静。
程山看不下去了，上去帮忙，边搬边说道：“都有，只是没别人那么多罢了，也够你弟妹们和你娘熬过今年的。”
木板终于给卸下了，杨帆终于看清里面的人，看起来十七八的小伙，一眼看去，只让人记住他那口大牙了，难怪给叫大牙。
只见他难脸笑容的说：“那就好那就好，总算大家都有了，我们都有出力，凭什么”
程山生硬的打断了大牙的抱怨，指着杨帆说道：“大牙！来给你介绍，这就是杨帆，听说过吧！大少爷说把这铺子给他了，我带他来接收的！以后我就打算跟他干了！”
杨帆笑着回应，大牙听到是杨帆，顿时热情了起来，把杨帆迎进里面，热情的给杨帆讲解，里面还没收拾的瓶瓶罐罐很多，但不影响杨帆判断它的价值。
程怀默给的铺面很好，不管是位置，还是面积，在这条街上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存在，这也让杨帆产生了退缩心理，这么好的铺面就这么给他了？
他以为给的撑死就几十平的铺子，而现在，这前院都得有两三百平，后院比前院只大不小，这怎么让他拿得踏实？
他本来以为程怀默说价值相差无几是场面话，没想到这是事实！
秘方无价，这铺子何尝不是？没点实力，你再多钱都难以拿下这里吧。
“…这灾年，酒水生意不好做，这才停下这铺子，不然，这铺子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这大牙从杨帆进门就没有停歇过，这热情程度，让杨帆有些不适应。
他这辈子除了销售，就没人对他这么热情过，本能的就对他起了戒心，不是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他好像也看出杨帆对他的抵触，苍蝇搓手般，配合他那口大牙，异常猥琐的问道：“帆哥儿啊，这么大的店面，您还需不需要人吶？”
杨帆眉头一皱，有些不喜的问道：“你连我要做什么你都不知道，工资福利都不了解，你就放弃公爷府的工作来我这里？”
大牙张开了他那张大嘴，也不知道笑没笑，只听见他狡猾的说道：“嘿嘿，我不了解您，但我了解程山啊，他能跟我说他准备跟你干，那待遇肯定不会差！”
杨帆看了眼程山，只见他低下了头，看起来很尴尬，却没有反驳大牙的话，看来他对于大牙这个工友并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