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叙旧

    简单吃过下午餐之后，李梦涵和王皓然被小汪带到了专属化妆间。毕竟一台晚会最重要的美术是表演者的造型，李梦涵一进门就开始寻找郑翎羽，她问房间里的一个化妆师：“你好，请问一下，郑翎羽去哪儿了？”这位化妆师说：“我刚还看到她了，她跟我们调好了，会来这间房间给你化妆，她说你们认识。”李梦涵点点头说：“对，我们是大学同学。”说着，郑翎羽就推门进来了，见到李梦涵就说：“小梦，我刚在咖啡厅，拿了一点冰块，想给你敷个冷面膜，收细毛孔，又消肿，上镜脸小一圈。”

    “你刚说冷面膜，我想的是烤冷面，哈哈哈哈哈”李梦涵忍不住笑起来。郑翎羽也被逗笑了说：“你就是上郑小芸的课上魔怔了，发散思维那根神经就没闲过。”

    说完就拉着李梦涵坐到了化妆镜前，王皓然已经被安排在另一个化妆师那里坐好了，准备粘头套。郑翎羽给李梦涵敷上面膜，然后开始给她接头发。半躺着的李梦涵含糊不清地问：“接的头发会很长吗？”郑翎羽回答：“长短适中的那种，太长的也没有。不过你待会儿动作幅度不要太大啊。”

    李梦涵说：“我想着接都接了，来个长发及腰仙气飘飘也不错。”郑翎羽笑着说：“等会儿肯定可以给你弄得仙气飘飘，美的不要不要的。”想起这是自己女儿的口头禅，郑翎羽问李梦涵：“你女儿几岁了？我女儿最近老说美的不要不要的，渴的不要不要的，哈哈哈。”李梦涵回答：“五岁多了，乖的时候很乖，调皮的时候，我血压也是噌噌噌地升啊。”

    郑翎羽深有同感的说：“我们家和你家娃差不多大，她爸带她去游乐场玩去了，刚收到好几条她爸发的视频，都是娃一会儿玩得好好的，突然又哭了，下一条视频又在笑着吃蛋挞。”李梦涵说：“看来这个时候的孩子都一样。”郑翎羽手上活儿没停，嘴上问：“你跟你前夫离婚四年多，这中间没人给你介绍对象吗？”王皓然被这个话题的转换给吸引住了，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精神专注力全在这边。

    李梦涵也没藏着掖着，回答道：“中间有人介绍，不过我都没去见，上个月，小区的邻居还给我介绍呢。这么一说离婚了比我单身时候还抢手。”郑翎羽手头没停，继续说：“可拉倒吧，你那时候天天忙进忙出，一会儿是帮老师拍片子，一会儿帮别的社团拍宣传图册，大三又被老师安排去实习，你就没清闲过。就算有姻缘，也被你完美躲开了。”李梦涵大感意外地说：“真的吗？哎呀，你这一说我老后悔了，早知道那么积极做事情，还不如在大学好好谈恋爱。”王皓然心想大学的恋爱错过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比如说自己。

    郑翎羽起身把她的面膜取了，然后给她擦脸，一边擦一边说：“那你后来为啥毕业没几年就结婚了？比我结婚都早。”李梦涵说：“就在那时候认识了李维佳，就我前夫。感觉该恋爱了，就恋爱了。恋爱了不就要么结婚要么分手，想着人也不错，就结婚了。”郑翎羽听她这么一说，问：“那你前夫就是你初恋？你所有的初体验都是跟他？”李梦涵没明白其中的深意，就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王皓然却想帮她反驳，李梦涵的初吻是在大二玩游戏时候……不对，他似乎明白了郑翎羽说的是什么体验了。

    郑翎羽有点为她惋惜，说道：“那你不觉得有点可惜吗？”李梦涵不解地问：“可惜什么？”郑翎羽趴她耳边说：“就只尝过一个男人的滋味。”然后给了李梦涵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第一次恋爱就结婚，你也是绝了。我记得是谁说的，至少要谈三次恋爱，你才能知道你真正想要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

    居然还有这种说法，李梦涵问：“必须是三次吗？两次或者四次就不行吗，第三次恋爱是和第一次前任复合算不算三次呢？”郑翎羽翻了个白眼说：“你不要抠字眼，你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人精。不说当年了，今年上半年我在南京碰到肖琦了，他也离婚了。”李梦涵一脸茫然地问：“肖琦是谁？我们班的？”

    郑翎羽一边往化妆棉上补爽肤水，一边说：“你忘了？我们院的篮球队队长啊，大一我们被抓去当啦啦队，当时我们几个都说他打球好帅。”李梦涵说：“我以为肖琦是个女生，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刚进大学没见过啥世面，几乎所有女生都喜欢这种运动型的阳光帅哥。”王皓然心想自己算是运动型的，可是读书时没跟高力去打篮球，跟沈猛去学了中国象棋，当时想的是可以从爷爷那里赢零花钱，可是天赋不高，输的多赢的少。

    郑翎羽给她轻轻擦好爽肤水，说：“这么多年了，你皮肤还这么好，别人都买几千上万的护肤品养也养不出你这天生的冷白皮。”李梦涵说：“这还是靠我爹妈，跟我没啥关系。我有时候也觉得他们给我省了不少钱啊。”郑翎羽继续回到刚刚的话题：“说肖琦呢，我当时是给一群模特化妆，运动品牌的活动。他是产品推广经理吧，我一眼就认出他了，就跟他聊了起来，他说他离婚了，没小孩。你知道吗，他聊着聊着问起你来了。”

    李梦涵问：“为什么会问起我啊？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而且他好像比我们大一届吧。没有交集……啊，想起来了，我们大二帮院里拍宣传片，他出演了其中一个片段。当时我跟他对了几次脚本，跟他说怎么配合镜头。当时加了校内网，可是校内网现在都倒闭了。”

    郑翎羽说：“那可能当时就被你的才华倾倒了呗，他当时问我和你是不是同班同学，然后就问我你结婚没？我说结了，但是又离了。当时我感觉他眼神一下就亮了。”王皓然想眼睛是灯泡吗，亮什么亮。

    李梦涵问：“那他现在没有跟我们班那些男生一样，中年发福吗？”郑翎羽摇摇头说：“身材还是很好的，没有啤酒肚。”李梦涵笑了笑说：“那你下次碰到他，告诉他我已经发福了。比我大学时候重了二十斤，哈哈哈哈哈。你就可以看到他亮了的眼睛又暗淡下去。”

    郑翎羽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说：“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着调，说正经的。那天加了他微信，要不要推给你？”王皓然竖起耳朵努力听着李梦涵的回答，他的化妆师不得不轻轻定了一下他的头。李梦涵从镜子里看到王皓然的动作，笑了一下对郑翎羽说：“不用了，如果当年我真的对他有好感，应该不会连他的名字都没印象。我不喜欢再续前缘这个篇章，因为我已经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二十岁的李梦涵了，我现在是钮钴禄……”还没说完，李梦涵就开始笑场了：“哈哈哈哈哈哈，钮钴禄梦涵。”

    莫名其妙的笑点，让郑翎羽无奈地摇摇头。却瞥见王皓然在李梦涵说出钮钴禄的时候就开始笑到抖肩，这小伙子笑点也挺低啊。见她如此没正形，郑翎羽把她扶正说：“别动，眉毛给你画歪咯。”李梦涵收敛了一下，乖乖坐好。郑翎羽说：“那行吧，我也不爱做那保媒拉纤的活儿。”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大学时候的事情，说着曾经谁暗恋谁，哪几个是三角恋，还有谁在学校谈一个，在别的学校再谈一个。总结着现在谁都二胎了，谁还单身。李梦涵完全重塑了大学的记忆，她对郑翎羽说：“你真的是班级恋爱情报中心，这些事情我当年咋都不知道。我当年干嘛去了，感觉错过了整个青春。我就记得扛着画板去上课，有一次下雨，我们把画板顶头上当雨伞，还被孟老师骂一顿。动画老师姓什么来着，忘了，布置期末作业是三分钟的动画。我们班做的都快吐了，没想到2班的人跑去给他提意见，他改成三十秒却不告诉我们班。作业提交后，2班那群狗才告诉我们。现在想起来血压还在飙升。”

    被她的说辞逗笑了，郑翎羽说：“你别逗我笑了，我手都不稳了。对了，你大学就没一个喜欢的人，李梦涵你别蒙我啊？”李梦涵叹了一口气说：“哎，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李老头在家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学习，争取进步，情情爱爱的不重要。后来，我爸不是走了嘛，大三的时候。我当时在医院跟他说，老李，我可是很听你的话，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就只想着学习，恋爱都没谈。你也要听我的话，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毕业典礼你还要去给我献花的。”郑翎羽听着鼻头一酸，想起自己昨晚上还因为爸爸太唠叨挂了他电话。用手抚摸着李梦涵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李梦涵摇摇头说：“没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最开始是不能提这个事，一提就开始哭。后来慢慢就好了，他在那边应该挺好的。临终前他跟我说，这一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看到我结婚生子。我也算是完成了他的遗愿，还附赠了他一个惊喜。”然后对着郑翎羽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仿佛她真的不在意，她不想让别人被自己影响情绪。“不妨碍你化妆了，我安静”李梦涵还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另一个镜子前的王皓然内心却无法平静，原来关于她的过去，他不仅无从参与，更是毫不知情。她曾经的故事有快乐有伤悲，今天上午她还跟他讲热可可的故事，里面都是温情的基调，根本没有透露出一丝悲伤的氛围。是她不愿意与他分享更深层次的自己，还是觉得他还不够格去知道她的过去。那么对于自己来说，真的够资格去爱她吗？错过了她那么多的曾经，又不知道有没有能力许她一个未来。王皓然陷入了自我怀疑中，爷爷说的努力到无能为力到底是只让自己体会到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