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最后一场（上）

    早上醒来，李梦涵一边刷牙一边想：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圈中人。她一边歪曲着李白的诗句，一边打定了主意：管他写的什么，反正拍完戏，我就带着蕊蕊回家，过我的小日子。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除了给人带来烦恼，果真是毫无用处。

    过了少女时期对爱情的憧憬和懵懂，李梦涵用自己的前半生得出的人生理解，爱情这种东西本身是可有可无的，当然她相信爱情存在，也相信别人的爱情故事，还会为他人的爱情喝彩，但是不妨碍她笃定爱情这种东西的累赘性。

    李梦涵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袋，说：“要不是累赘，我会想那么多，我会那么晚才睡？”然后接到了马慧珍的微信：今天休息，有约赶紧约。她回一个：最近见面太频繁，缓一缓。

    不想做早餐了，李梦涵带着蕊蕊去外面吃，在电梯遇到了吴有为。李梦涵问：“吴导，我们蕊蕊最后一场戏，哪天能拍？”吴有为拿出手机，翻了翻说：“马上就能拍了，刘工已经就去确认现场了，搞不好今天晚上就能拍，不过还得看苏导的意思。今天一大早在湖边拍，拍的顺利可能就晚上直接拍了，不顺利，可能明天拍吧。”

    三人走出电梯，道别之后，李梦涵又在早餐店碰到了顾馨，剧组好多人都杀青离开了，顾馨和蕊蕊一样剩最后过年的戏，就结束了。三人同坐一张空桌，顾馨问蕊蕊：“蕊蕊，我们两个很快就要分开了，你会不会想我啊？”蕊蕊一边吃着小笼包一边说：“当然会想你呀，你送我的小发卡，我今天还戴着呢，”

    顾馨看着蕊蕊头上的兔子发夹，内心有点温暖，整个剧组，起码蕊蕊是真的喜欢自己，而且她妈妈在现场还教她如何跟蕊蕊对话，推进剧情发展，婉转地提醒她不随便加废话，要让电影里的每一句台词都有其作用。而非刘燕说的现场随意加词，她那一次被苏导骂得狗血淋头，其他人都在看她笑话，只有蕊蕊妈妈默默帮了她。

    但是其余的时间，不论是剧组碰到，还是酒店遇到，李梦涵对她还是很冷淡，并没有多亲近。她摸不清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说热情也不算热情，说冷淡见面又总会打招呼。

    顾馨观察发现剧组的人大部分都跟她们母女两关系不错，她以前以为是李梦涵沾了萌娃的光，后来发现剧组工作人员对娃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孩子妈妈。自认为看惯人心的顾馨一直对李梦涵是好奇的，看着端来豆浆的李梦涵，顾馨又想测验测验。

    她对刚坐下来的李梦涵说：“蕊蕊妈妈，听说今天剧组在湖边拍。”李梦涵试了一下豆浆温度，回答道：“刚刚碰到吴导，他也说今天拍湖边的戏。”然后把另一杯豆浆推到蕊蕊那边说：“不烫，你直接喝吧。”

    顾馨盯着她的脸说：“就是那场定情吻戏了，不知道会借位还是走真的。”她想看出李梦涵的表情变化，还特意加重了吻戏和真这两个词。李梦涵专注给蕊蕊扶着豆浆杯子，头也没抬地说：“那就看苏导的安排了，他们两个都是专业演员，肯定会按导演要求来的。”

    顾馨始终没发现李梦涵有一丝表情的变化，觉得没意思，就开始吃起自己的早餐。李梦涵吃着小笼包，心想：这人倒是挺八卦，上次在酒吧就传八卦，今天还想来试探我。剧本谁能比我清楚？吴有为说在湖边，我就知道是吻戏，这场戏还是我写的呢。但是吻戏也不是什么噱头，水到渠成，情感升华，人类就只剩这一点追求了不是？再写也写不出个花儿了，就看导演怎么呈现了。

    到了下午，剧组通知晚上去冰库那里走戏。随着剧组的车到达了冰库，李梦涵见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场景，乔薇的房车依然是片场的地标，王皓然的保姆车停在空地另一边，其余的演员有坐大巴来的，比如顾馨和李芯蕊，有从家里赶来的，比如刘艺学和高齐，还有几个之前没见过的面孔，因为之前跟蕊蕊没有对手戏。之前冰库外面搭的几处太阳伞，这次是人满为患，七月暑热正盛，李梦涵带着李芯蕊找阴凉地方，等着安排。

    百无聊赖的时候，她的眼神捕捉到了王皓然的身影，李梦涵心想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如果真的喜欢自己，那也挺好的。作为胆大妄为发梦从来不嫌大的她来说，没想过自己年龄比王皓然大这种问题，没有将来两人会悲剧结束的忧愁，此刻想的是，王皓然要是真的遂了马慧珍的愿和她在一起，那马慧珍不得高兴疯。做梦做的笑起来，李芯蕊问：“妈妈你笑什么？我好热，我想进去玩雪。”

    李梦涵觉得确实很热，两人穿上装备进到冰库里，道具组正在做最后布置，灯光组在对光，摄影师还在调设备，导演在里面，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带了一顶东北狗皮帽。这滑稽的样子，让蕊蕊都笑起来。

    李梦涵走近了说：“苏导，你这是从头武装到脚啊，真的这么冷吗？”苏导擦了擦眼镜，说：“我家那边从来不下雪，以前我冬天在北方拍戏，就很怕冷，今天还是找道具组要来的这个帽子，不然我耳朵会痛。”

    李芯蕊说：“叔叔，你的帽子好可爱啊！妈妈我也想要。”李梦涵说：“这种帽子现在不好买，等到了冬天我就给你买一个同款帽子好不好？”李芯蕊不依不饶地说：“不行，不行，我现在就想要。”李梦涵只得带着她来到冰滑梯那里，跟她说：“你头发比苏导长，他需要帽子，你不需要。来。我们来比赛玩滑梯，看谁先滑下来。”她假意要跑，李芯蕊一马当先爬了上去。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王皓然进来了，套着羽绒服，好像还没化妆。他走过来对蕊蕊说：“蕊蕊，有这么好玩的滑滑梯，都不告诉叔叔。叔叔在外面快变成热狗了！”

    李芯蕊说：“我都在这里玩了好几天了，你还没玩过这里面吧？我带你去看我堆的大雪人。”她从滑梯溜下来，拉着王皓然就往雪人区走去，李梦涵只得跟在后面。

    三人在厚雪区，李芯蕊带头打雪仗，李梦涵被迫加入战争，场面一下子热烈起来，苏导和其他几个站着的工作人员也被蕊蕊拉进来。苏导让助理拍下来，说这是很好的花絮素材。

    王皓然一边躲着蕊蕊的小雪球，一边做着大雪球，假装要丢蕊蕊，最后丢到了李梦涵的背上。苏导把蕊蕊抱起来，丢了一个在王皓然的脖子里，趁着他弯腰时候。李梦涵一边躲，一边攻击，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掩体，假山后面，她蓄谋已久弄了一个超级大的雪球，正准备冒出头攻击，王皓然正好出现，两人面面相觑的瞬间，李梦涵手上那个如脑袋大的雪球随着惯性，全打在了王皓然脸上和身上。李梦涵赶紧远离，生怕被报复。

    这时，服装师那边大喇叭喊所有演员换服装，原来大家都在等冬天的服装。李梦涵带着李芯蕊最先出去化妆，逃离混战。其他人也陆续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王皓然最后一个离开去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