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殉道
殉道,严格意义上是指为了宗教信仰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宽泛一点的话则是为了道义或自己的信仰而献身。历史上类似后者的人有很多,他们中有些是为了历史的真相而不听命于君王,有的是为了科学的真谛而宁愿被火烧死。而今天,以森大利为首的120多人将为了历史的走向自知或不自治地殉道。
二人走后,森大利打开窗户,任凭午夜的冷风吹向自己那饱经风霜的脸。纷飞的思绪从儿时与父母的幸福生活飞到了充实而幸福的求学之路,又从与妻子的相识飘到儿子和女儿的出生,又从长大成人成为消防员的儿子的意外牺牲到因外孙子的出生而难产死去的女儿。命运似乎故意要折磨一些人的命运,不知不觉间凝视着楼下午夜稀疏车流的森大利对自己人生的回溯已经持续了半小时。
人的一生太长,长到要几十个通宵才能讲述完一个人的一生。而人的一生又太短了,短到可能就是史书上的一句话,甚至有些时候绝大部分人的名字在历史书上是出现不了的。森大利是幸运的,因为他的名字在后世很出名,全时间体联席会议出版的纪实文学《绿球往事》中描述他的话是这样的:
“世界以痛吻他,他却报世界以歌。他的一生父亲、母亲、儿子、女儿都提前离他而去,但他却依然乐观地前行,选择用自己的牺牲换来更多人的生存和整个人类的发展。他的一生体现了两极致的英雄主义——1、认识到生活的残酷依然乐观地面对生活,2、愿意以自己那痛苦的人生为炬点亮别人的生活。”
40分钟后,
“小伙子们,我会用自己的权限关闭大楼的阻尼器,明天的会议照常进行。刚才我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敖登格日乐的,他是我的老朋友了,虽然我们有很多分歧但不影响我们互相欣赏,另一封写给我妻子。还有我刚刚想好了我的墓志铭,您二位想听听吗?”
“愿闻其详”
“命运以痛吻我,我却愿报世界以歌。”
2556年8月11日12:00,联合国时间外交部招待所。
“张奥!雷利·霍利!开门!我是敖登格日乐。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快把门开开!”敖登格日乐院士的祖辈是生活在高原草地的游牧民族,他继承了祖辈草原游牧民族豪爽的性格。在得知发生在上午11点的地震把正在参加海防城墙四阶段验收会和来接待室报到正在准备参加全球震防设施高级工程师培训的很多工程师压在混泥土下后,暴怒的他第一时间就想找到他俩问个清楚。
“张奥!张奥!别睡了,那个老头子来找咱俩算账来了!他那么健壮咱俩可不是他的对对手。咱俩可怎么办呀!”
“我要困死了,你先去应付他。”张奥边说边拿起枕头盖在自己的头上以屏蔽各种声音。
“只有你昨晚一夜没睡吗?快起来!”
“砰~”敖登格日乐院士用自己一米八七210斤的庞大身躯撞开了大门。
“我去!什么情况?”张奥瞬间惊醒,顿时间困意全无。
“完了!咱们俩赶紧想想遗言吧!”雷利·霍利面对逐渐逼近的脚步绝望地说道。
敖登格日乐左手抓住张奥的衣领,右手抓住霍利的脖子。二人就像两只小鸡一样被拽起。
“你们两个小东西!我要送你们两个一个去见撒旦一个去见阎王!说吧,一个小时前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我真的没想到你们是用这样卑鄙的办法,我真的看走眼了!你们让这个世界少了100多个最优秀的工程师!说吧,你们想怎么离开这个世界?你们想什么时候去见长生天?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敖登格日乐院士,见长生天的事情还是不麻烦您了,您和森大利先生是好朋友吧?”
“对,但我的愤怒不单单是因为丧失了一位朋友!”敖登格日乐边说边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咳咳~,敖登格日乐院士,您可是一个科学家呀,这样粗鲁的行为可是不符合您的身份的呀!咳咳~”敖登格日乐已经开始让雷利·霍利喘不上气来了。
“我先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然后才是什么狗屁科学家!我要不是顾忌我世界科学院院士的身份,我早就开着车把你们带到草原上喂狼了!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几百年前的我的故乡,你们俩早就是刀下鬼了!是和谐社会暂时救了你俩。”
“稍等!敖登格日乐院士。我这有一封森大利先生的信,是写给您的。”
敖登格日乐院士终于撒开二人。
“敖登格日乐,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率已经走了。还记得当时第258届全绿球大学生橄榄球联赛吗?在甲组的第二场比赛上咱们两队相遇了,也因为此我们成为了好朋友。虽然后来我们因为对科技与人类发展的看法有很多出入,但我们依旧没有断了联系。
你坚持离开绿球,而我坚持留下。父亲和母亲的离去让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再遭受困难,我也曾坚信太空电梯和航天器无法拯救绿球的全部人,我一直坚信自己的路是对的。但,由于张奥和霍利的出现,我才发现我差一点酿成了大错。我的朋友,请你原谅我,正所谓君子论心不论迹,我是真的想用自己的一生来照亮人类的路!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我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作为赎罪之物。但苦了那100多名工程师了,但我会在天堂里向他们解释,我想他们会理解的,要是不理解就让我用下辈子向他们赎罪吧!
最后,老朋友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让任何一个绿球人再重蹈我父母的覆辙!我把29亿绿球人都交给你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敖登格日乐再也无力支撑了,他倾倒下去缓缓地跪坐在地上,任凭眼泪划过他遍布岁月沟壑的脸。
“呜呜呜~,老伙计!”敖登格日乐啜泣起来。
2556年8月18日,麟海经济计划单列市绿河入海口海之云公园,傍晚的晚霞点缀着西边的天空,一群又一群海鸥在人们头上盘旋,由于靠近港口公园附近不时响起轮船汽笛声。
“敖登格日乐院士,为什么要来这转交森大利先生给他妻子的信呀?”
“森大利先生生前就喜欢大海,他经常在海边散步思考问题,他和妻子说过死后向把骨灰洒向大海,今天在这里他妻子将送他最后一程。”
“身后这些人都是来送森先生的吗?”张奥望着身后几百位面色沉重、身着黑衣的人。
“对”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
伴随着伤感的离歌,抱着森大利先生骨灰盒、凝视大海的森夫人开始将骨灰洒向大海,风将骨灰如烟般吹向他生前最喜欢的大海,这一刻象征着人类的历史走向了历史走向树状图的b走向。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唯有一些人在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