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 章 东山城
少年乃本地人氏，无需缴纳费用，出示了身份玉牌后，便轻松入城。齐东海见此更觉不公，死死盯着收取费用的卫士。
卫士被齐东海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遇见了前来闹事的暴徒，正要搬出背后东山盟震慑此人，却见那人与少年已随着人流入了城去。
卫士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即便背后有着东山盟，可自己不过筑基修为，真被杀了盟内也不会太过关注。即便追杀凶徒亦不过是为了东山盟脸面，可不会为了自己这个小人物申冤。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便在于谨小慎微。
齐东海看着繁华无比的东山城，一时间竟无心他顾。内心惆怅不已，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人穷志短，不由长吁短叹。
身旁少年也是如霜打茄子般没了精神，没了先前滔滔不绝的兴奋劲头。
“城中可有回收灵宝之所？”齐东海记起储物袋中还有几件灵宝，其中烈阳子那件盾牌乃是玄级上品，应当能卖上价钱，只可惜被自己一拳打出些损伤，影响了品相，怕是要折价不少。
“啊！”齐东海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路过修士见此顿时如避蛇蝎，皆以为遇见了修炼走火入魔而神智错乱的修士。一旁少年面如土色，摊上一个穷酸且喜怒无常的前辈，此番能保全性命就是万幸了。至于报酬赏赐什么的，少年只当没有这回事了。
齐东海发泄一番后便也不再多想，眼下穷困至此，日后必须得寻些生财门道。
见少年如丧考妣，齐东海略一寻思便知少年担忧，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倒不至于和一个筑基修士置气，虽然齐东海也大不了他几岁，但是修为不同，眼界也是不同。
齐东海又是重复一遍先前所问，少年这才如梦初醒，战战兢兢回道：“前辈，城中多家商号有此买卖，其中以万宝楼价格最为公道，不过……”少年吞吞吐吐，似有顾虑。
“有话但说无妨，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齐东海尽量挤出一个温和笑意，好安抚好少年。奈何齐东海身材高大雄壮，突然的咧嘴一笑怎么也和温和联系不上。
少年见齐东海露出一口白牙，冲着自己邪魅一笑，当即浑身酥软，险些瘫倒在地，带着哭腔的话语格外可怜。“前……前辈，晚辈无意……无，无意冒犯。”
少年磕磕巴巴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语，齐东海暗感头痛，自己不说玉树临风，怎得也是一表人才，眼前少年怎得如此不识货。
为免耽搁太久，齐东海当下只能一把抓起少年，一股精纯法力度入少年体内。少年立时精神一振，情绪平复不少。
“说吧，这万宝楼有何讲究。”齐东海见与人亲善困难，索性破罐子破摔，黑着一张脸冷冷问道。
此招果然有效，少年见齐东海脸色转黑，心下已是吓破胆，当即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回道：“回前辈的话，这万宝楼交易之物皆是精品，寻常灵材灵宝是不得摆上柜台的。”
少年话语声越来越低，脑袋也是紧紧埋在心口，心中已经求遍认识不认识的满天神佛，只盼这古怪前辈不要拿他撒气。
“倒是有趣，前面带路。”齐东海大手一挥，便迈步而出。现下穷酸不假，可齐东海一身实力更是不假。若是万宝楼狗眼看人低，他不介意抢了这万宝楼。
少年哀叹一声，只得前头领路。他好似已经看到齐东海被万宝楼赶将出来，而后拿自己撒气的情景。念及此，少年脚步都有些发飘，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穿过两条宽阔街道，接近东山城中心位置所在，一座三层宝楼矗立于此。楼高三十丈，最下一层千丈长宽。雕梁画栋，气派无比。烫金匾额上书万宝楼三个大字。
齐东海瞧着比周边商号高出一层的万宝楼，心中暗道果然是大商号，财大气粗。能楼高一层，可得要有彻底压倒周边商号的实力。
见到了地方，少年本想拜别而去，但他看到齐东海转头看向他时，始终不敢口吐告辞之语。
齐东海迈步而入，门口两旁护卫本欲上前，但齐东海铜皮境圆满的气势瞬间释放而出，两名筑基圆满修士立时如惊涛骇浪中摇晃的扁舟，一时间连呼吸都极为困难。
好在气势一闪而逝，齐东海终归是来做生意的，若真伤了人家护卫那就要翻脸了。
两名护卫愣在原地不敢阻拦，齐东海抓着犹在愣神的少年直直踏入楼中。
一楼大厅极为宽敞，众多五尺来高的石台井然有序排布着。石台上陈列着各色物事，有灵宝，有药材，还有些精美瓷瓶，齐东海猜测应当是丹药。楼内人倒是不多，但皆是衣饰华美之人，看来出入此地确实非富即贵。
齐东海本欲好好见识一番，至今还没见过丹药这等神奇之物，今日终于有机会长长见识。
但迈出的脚步刚刚抬起，二楼楼梯转口处便传来一道声音，“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随着声音传来，一道身影也从转口处现出了尊容。一身高七尺，极为富态的中年男子正满脸堆笑，迎了上来。中年面白无须，脸颊肥肉近乎将双眼挤的只剩一道细缝。
中年身着锦绣华服，胸口肩头绣着团团云锦。手上更有满满当当的戒指。随着中年走近，齐东海只觉一团珠光宝气扑面而来。
齐东海盯着那浑身乱颤的肥肉，一时间怔怔无言。中年乃是金丹后期修士，早已可变幻身形，若不是功法特殊，少有人以这种满肚肥肠形象示人。
齐东海犹在腹诽中年人形象，一楼其余人倒是吃惊不已。这中年男子看似其貌不扬，实则是万宝楼东山城分号掌柜，整个东山郡的万宝楼生意皆是受其节制。
万宝楼生意遍布严州各处，能守着这般大产业，自然是高手如云。故而中年男子虽是一掌柜，但是在东山郡地位超然，就连太一门也要卖他几分薄面。
能让他亲自下楼迎接的，东山城中可没有几人。众人不由好奇这健硕青年是何身份。
中年男子不过几步路却走得气喘吁吁，方一站定，便拱手朝着四方赔罪道：“招呼不周了诸位，在下有贵客接待，还望诸位见谅。”
众人忙拱手回礼，连道不敢。中年男子招呼了一声，便又侧身引路，朝着齐东海热切道：“贵客还请上楼一叙。”
齐东海不觉异常，料想此人应是感知到他先前释放的气息，看出了几分深浅。立时便抬步上楼，倒是一旁的少年记起什么，看向齐东海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但隐隐多了几丝敬佩。
万宝楼的二楼可不是普通修士可以踏足，二楼向来只接待元婴修士。少年目光落在齐东海后背之上，自己何时能有如此修为？
三人不多时便到了二楼，中年男子将齐东海引至一间静室，房内已有侍女沏好灵茶。
齐东海一点也不客气，施施然上座落座，端起灵茶轻啜了一口。丝丝缕缕灵力随着茶水入肚，一股清香之气自喉间回甘，唇齿生香。
“好茶。”齐东海忍不住赞了一声，终归是喝到了灵茶，齐东海心想喝到便是赚到，顿时如牛饮水，端起茶杯就是一饮而尽，连杯中茶叶都尽数吞入腹中。
少年以手扶额，无颜见人。从未见过这般不讲究的前辈高人。
中年男子倒是见怪不怪，生意人终日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各种脾气秉性的修士他都是见过不少，丝毫不觉齐东海行为出格。
中年男子挥手屏退两旁侍女，亲自给齐东海续了一杯茶水。齐东海接过，不再饮用，而是反手置于一旁，面色也是郑重起来。
中年男子知是齐东海要谈正事了，便放下茶具，双手提起肚上赘肉，勉强坐直了身子。开口问道：“在下万宝楼东山城分号掌柜萧远山，公子叫我萧掌柜便好。不知公子要做何生意？”
“怕难入萧掌柜法眼。”齐东海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打肿脸充胖子之事齐东海还不屑去做。
“公子说笑了，公子来此，已是蓬荜生辉，交易只当相互认识一番，日后也好与公子攀些交情。”萧掌柜果真是生意人，一番话语便拉近了双方关系。
齐东海见此也不磨叽，反手取出玄武盾，推至萧掌柜面前，“还请萧掌柜过目，看此物作价几何？”
萧掌柜接过玄武盾，上下翻看了片刻，后又打出一道灵力落于玄武盾之上。半晌后，萧掌柜面露可惜之色，“玄级上品的防御灵宝，内里更有一道玄武精血，倒是件难得精品。”
萧掌柜轻轻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只可惜受创过重，损了品相。若是要恢复如初，这炼制费用可是不低。”
“萧掌柜还请开个价。”齐东海早有所料，知道萧掌柜所言非虚。
“寻常玄级上品防御灵宝市价六千下品灵石上下，此物乃是个中精品，若是完好，在下可开价七千，现在损伤厉害，作价四千，不知公子意下如何？”萧掌柜将玄武盾回推给齐东海，笑容可掬。
齐东海全然不知行情如何，不过他并不担心萧掌柜压价太狠。万宝楼自身便有灵宝售卖，稍后下楼一观便知个中价格。若是店大欺客，齐东海可不会管万宝楼势力如何深厚，他势必拆了此处招牌。
心中拿定主意，齐东海将玄武盾抛给萧掌柜，道：“成交。另有几样物事还要劳烦萧掌柜掌掌眼。”言罢便又取出两物。一件乃是昔年山谷猎得的虎妖金丹，一件是秘境寒潭蛇妖的毒囊和毒牙。
“咦？”萧掌柜先只是平淡扫了一眼虎妖金丹，后当齐东海取出蛇妖毒囊后，不由惊咦出声。身子费力站起，双手自齐东海手中接过毒囊和蛇牙。
“萧掌柜当心，此物毒性甚巨。”齐东海忙提醒了一句，怕萧掌柜不明就里，吃个暗亏。
但是萧掌柜数十年不知与多少灵材异宝打过交道，打眼一扫便知此物乃是剧毒之物，双掌之上早已灵力遍布。
嗤嗤，道道黑烟飘起。萧掌柜也算见多识广，这么烈的毒性也是不曾多见。毒囊中逸散而出的丝丝缕缕雾气不多时就将掌上灵力消磨得只剩薄薄一层。
萧掌柜见猎心喜，立时催动灵力将毒囊包裹，仔细感知。面上表情一会犹疑，一会兴奋，额头上竟沁出蚕豆大小的汗珠。
齐东海见状心里安定不少，看来此物并不简单，应当能卖上一个好价钱。当下便安然靠着椅背，品起了灵茶。
立于齐东海后方的少年此时彻底傻了眼，在他眼中穷酸无比，连一块下品灵石的入城费用都脸色大变的前辈，此刻竟拿出一物，让万宝楼掌柜都摸不清底细但却爱不释手。
齐东海自斟自饮了顿饭功夫，萧掌柜终于满面红光抬起了头，因动作幅度太大座下坚实的黄花梨木椅嘎吱作响，好似不堪重负。
“公子好运道啊，这毒囊乃是幽冥寒蛇所有，世所罕见。在下出价八千下品灵石，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割爱？”萧掌柜双手紧紧抱住毒囊，好似不愿交还。
齐东海沉默不语，但内心惊讶不已。完好玄武盾可是玄级上品灵宝，不过七千下品灵石，这小小毒囊竟值八千下品灵石。
萧掌柜见齐东海面无表情，心知是抬价之举，奈何此物对他太过重要。片刻后咬牙道：“一万下品灵石，公子，此物对在下有着大用，还请忍痛割爱。日后公子在万宝楼所有买卖，本楼皆可让利优惠。”
齐东海见萧掌柜如此，心知一万下品灵石差不多已是极限，当下将虎妖金丹抛出，“萧掌柜一并结算吧。”
“好，公子少待，我这便令人将灵石送来。”萧掌柜见交易达成，忙不迭将毒囊与毒牙收入储物袋中，可见此物对他确实重要异常。
萧掌柜收好毒囊后，自腰间取出一巴掌大小白色玉佩。一道法诀打出，而后对着玉佩轻语了几句。
不多时，便有一妙龄少女手捧托盘推门而入。萧掌柜起身将托盘之上的储物袋双手交由齐东海，道：“货款在此，还请公子点清。”
齐东海也是起身接过储物袋，神识探入其中，一百五十块拳头大小中品灵石闪着迷人色泽，另还有一百块下品灵石单独堆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