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尸偶，程忠29

    第二天所有的新闻头条全都是这个。凶手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在昨晚打电话投案自首，当警察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身中三十二刀，死亡。让人诧异的是，这三十二刀全都是他自己捅的，他在死亡之前竟然展开了一场罕见的自我虐待，每一刀都不是要害，他是流血过多而亡。米笑看着这条最新出炉的新闻，视线不知不觉地转移到窝在沙发里的安德里身上。昨晚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安德里已经变成了人偶的形状，静静地靠在沙发里，可是他衣服破了，当他变成人偶的时候虽然看不出他有没有受伤，屋内也没有血迹，可是空气里却一直流荡着一股鲜血的味道。总觉得昨晚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安德里又跑了出去。难道是跑出去找那个连环杀手复仇吗？米笑越想越觉得可疑，走到沙发旁，轻轻坐下，伸出手把安德里抱在怀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喂~安德里！起床了！起床了！”

    不使劲摇使劲晃是叫不醒他的，特别是在他睡得特别熟的时候！过了好一会儿，手中的玩偶总算慢慢地睁开了眼，米笑将他放在面前，双手环胸，静静地凝视着。安德里伸了一个懒腰，变成了人的样子，他冲着米笑眨巴着双眸，一脸茫然。米笑死死地盯着他，开始盘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他抬起眸，偏了偏头，思考着，“我……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米笑赖着性子，将电脑拿了过来，把屏幕拿给安德里看，屏幕上是关于连环凶杀案的新闻，米笑点了点屏幕上凶手的照片，再道，“是不是去找他了？”

    安德里平静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人家其实是去找尸偶的，但是没找到。”

    米笑愣了愣，将电脑盖下，凑到安德里面前，一脸好奇，“怎么了？”

    安德里一脸失望，伸出手指了指电脑，“那个人没管住尸偶，它都跑了！”

    虽然安德里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但米笑还是听懂了。也明白了。昨晚安德里确实是去找了那个凶手，只是他的目的其实是找尸偶的，但他只找到了杀人犯没有找到尸偶，而那个杀人犯为什么会打电话自首，为什么会身中数刀，自残而亡，这些事她想想便能猜到。安德里一边回忆，一边结结巴巴地把昨晚的事大致的描述了一遍，和她想象中差不多。让连环杀人犯忏悔，让他自己打电话自首，这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也算是为纪晓珊报了仇，但米笑知道这件事没有完，最棘手的尸偶不见了踪迹，罪魁祸首如今消失无踪。所有的偶在成形之后都可以变成人类的模样，隐匿在人群之中。尸偶也不例外，但偶终究是偶，它与人类还是有区别的，安德里说，尸偶成形后在外形上和人类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一样是，尸偶不会说话。但仅此一个特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这名尸偶等同于大海捞针，他们现在就连尸偶的性别特征，年龄外貌特征都不得而知，思索到最后，唯一可以找出他的办法竟然只能等着尸偶自己暴露。他毕竟要觅食，他必须吃人才能得以生存。周六，她与魏然约好一起去看房子。这一次见魏然又与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了，有了公司，有人为他包装，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虽然还是有一股子浪子的颓然气息，但给人的感觉却稳重成熟了不少。魏然蹿红的速度比她快多了。比很多很多艺人都快。快到让人哑然。或许因为他确实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一旦放在阳光下便开始熠熠生辉，璀璨夺目。因为魏然原本就有才华，再加上蝴蝶的才华添砖加瓦，和他曾经组建乐队的基础，以及他别具一格的风格和那不凡的外表，想要不火都难。魏然的粉丝多了起来，知名度也暴涨，如今她和魏然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自然地行走在大街上，魏然躲过了许多八卦记者，娱乐记者绕开众多眼线才能和她见上一面。他们见面的时候就像地下党的人交接信报，魏然一身黑衣，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米笑全程配合着他，历时两个小时，最后才能来到这里的地下停车场碰头。这就像经历了重重磨难才能重逢的故人，二人见面的时候都恨不得狠狠地拥抱一下。“对不起对不起，这实在太麻烦了。”

    魏然走过去，他们还是简单地拥抱了一下。“没事儿，你现在这么火，这很正常。”

    “这还真不是我的问题，是那个你们家的……”微微一顿，“刘易，在我们见面之前三番两次的叮嘱。”

    米笑汗。自从她给纪斯兰惹了几次事之后刘易就变成了她的经纪人，无时无刻盯着她的动向，今天和魏然相约看房的事情刘易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这事儿精，竟然还去嘱咐了魏然。上次她和魏然两人闹出的微博写歌事件，确实是刘易帮忙给压下去的，刘易警告过她，现在的她不能随随便便和任何男明星传绯闻。也难怪刘易这么紧张，今天她和魏然看房的事如果被八卦记者给拍到那指不准又写成什么了。“纪大侠这个小助理挺尽职的，不仅管着纪大侠，如今连你也一起管了，不仅管公事，他还管私事。”

    听着魏然的说笑，米笑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他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他怀疑我们关系不纯洁，害怕你给纪大侠戴绿帽。你说，这纪斯兰都没来说什么，他当个助理还操碎了心。”

    谈话间，他们来到了楼梯口。这里是高级公寓，两梯三户，安保做得很好，一般进了这栋楼就绝对不会再被记者给跟拍到。魏然找的房子在十九楼，正好三户，卓炫没来，但他已经确定要住在这里。两人并肩上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魏然这才摘下墨镜，转眸看了米笑一眼，“话说回来，你和那个纪斯兰，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魏然很少会打听她的隐私，这是第一次，但听起来很自然，所以米笑回得也非常自然真诚，“没有。我们就是非常好的朋友。但那种关系很多人不会理解。”

    魏然回头，“我明白啊，我理解啊。”

    他笑了笑，“就像我们一样，因为彼此有些牵连吧，你和他是这个意思吧？”

    米笑思索片刻，“对。我们这牵连也是一辈子的。”

    她在说她和纪斯兰，也在说她和魏然。“不过我目前的工作又必须让我借着和纪斯兰的这层模糊不清的关系，所以……不管是刘易还是我，都会注意。”

    她在解释刘易的行为，“影响到你了。”

    “我没关系，我就是觉得……有些好奇。问清楚一点，免得以后会和纪斯兰见面了闹矛盾。”

    微微一顿，“下个月就有个晚会，我应该会和他见一面。到时候我去找个招呼，在演艺圈里他毕竟是我前辈。”

    他开了句玩笑，“我看他电影长大的，我偶像。”

    也不完全是句玩笑，纪斯兰拍的第一部电影在十年前，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很火，但武术功底，功夫明星这个称号是从一开始披到了现在的。米笑想起副导演拜托她的事，“面具剧组想让你来唱片尾曲，你知道吗？”

    “倒没说好是片尾去，他们想让我给面具写首歌，因为最近比较忙所以让经纪人拒绝了。不过后来又来找，打着你的名号呢。”

    米笑点了点头，“对，副导和我提起过。我想着也是个比较好的机会，你可以试试。”

    魏然轻轻“恩”了一声。米笑连忙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魏然笑了笑，“没有。就是……压力有点大。”

    电梯到了，米笑先行走出电梯，再回头看他，“为什么？”

    “你想啊，我之前那几首歌其实全是蝴蝶写的，在写歌方面我不如她，如果要特地给面具写一首，这必须我自己来，我害怕我写不好……到时候你不也挺丢脸的？”

    米笑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你写歌也不错，我看过的，你专辑那些歌严格来说是你和蝴蝶共同创造。很完美。”

    “我这不是怕吗，我没想到我火得这么快，这不是什么好事，我总觉得应该先稳一稳。”

    魏然掏出钥匙开了门，米笑跟着他进屋，“你有这种心态就是好的，没有膨胀就不会有事。”

    “我有什么好膨胀的？答应给你写的那首歌，我现在都不敢碰，总觉得自己还要成长，总想把它写得很好。”

    这里的公寓不大，但装修精致，家具摆放也很讲究。米笑一边参观一边和魏然聊天，魏然是典型的蹿红综合症，估计这些日子也憋坏了，一个大男人，不停地在她耳边抱怨，她想笑又不好笑。不过娱乐圈就是这样，塑料的感情太多，能说真话的人太少，魏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说这些话，她觉得非常欣慰。魏然说了好半天，才想起今天是为了带米笑来看房子的，立即转移话题，“不好意思啊米笑，你看我……你过来，先带你看一下卧室。”

    他急匆匆地走到卧室门前，推开房门，“这层楼是三个户型，我觉得这个户型的采光最好，而且卧室的视野更通透宽敞，不过待会儿你也可以去看看另外两间，你喜欢哪个住哪个好了，反正我们大男人也无所谓。”

    米笑走到卧室那高大的落地窗旁，俯瞰着身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我喜欢这个卧室。”

    “对了，这边还有一个小隔间。”

    魏然走到一旁，将一个小房间拉开，米笑还以为是一个衣帽间，结果探头去看，里面竟然一排排摆放的全都是玩偶和音乐盒……这个……魏然立即解释，“这个，这个是附送的，我见你老抱着一个玩偶，还有一个音乐盒，就……”见魏然这么尴尬又羞涩的模样，米笑立即说到，“我好喜欢！”

    这一刻，真庆幸她是一个演员。能把这些情绪十分完美地表现出来。米笑今年不小了，也没什么少女公主心，怎么可能还喜欢这些玩偶，她也只是喜欢安德里而已，而音乐盒那是安德里的最爱，也不是她的，第一眼看见这么一个充满着公主感的小房间她是有些懵逼的。不过在魏然看来，就以为她非常喜欢这种人偶娃娃，毕竟她确实经常抱着安德里，一般人都会误会的。这个房间显然是魏然精心为她准备的一个惊喜。于是她又由衷地补充了一声，“谢谢，我好喜欢。”

    魏然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没事儿，喜欢就好。”

    喜欢人偶娃娃和音乐盒这个人设她是必须背下去了。不仅是魏然，其实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难怪纪斯兰从来不把二宝带在身边，要让人误会堂堂纪大侠喜欢布娃娃这个设定的话，这画风就会有些变态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呢？我可以来帮你的。”

    米笑想了想，“等这周过了吧，找一个晚上。”

    也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不会引人注目。“我没什么东西，我明天就彻底搬过来了。这个是卓炫房间的钥匙，你拿给他吧。”

    米笑接过钥匙，再一点点地捏于手心。想必卓炫也看到关于新建村连环凶杀案破案的新闻，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看完房子后魏然还有事情要忙，也没有时间吃饭，如今这个状况也不好送米笑回去，他们在地下停车场道了别后，米笑便独自返回新建村。时间尚早，连环凶杀案的告破并没有给新建村带来太多的不一样，这里依然同曾经那样，一尘不变的污秽肮脏。对于有些人来说，连环凶杀案的告破还让他们少了一些刺激感。米笑走在寂静的小巷之中，或许是因为要离开了，她的内心里多少有些不舍，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和颓然的景象都觉得有些许的亲切。走到后巷口时，碰到了正出来的赵天师，米笑不禁停下了脚步，对她露出友好的微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语——除偶师。米笑跨着包的那只手不由得紧了紧，里面正安然地躺着安德里。也不知道这些除偶师是不是像电视电影里演的降妖除魔的道士那样，对偶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看见就收。“赵天师，你好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立即对赵天师打了声招呼。“米笑，你回来啦。”

    米笑的热情让赵天师有些猝不及防，顿了顿，“你什么时候搬家？”

    米笑和卓炫要搬家的事，所有的邻居都知道了。每次一见面这就成了必聊的话题。“这两天就准备着搬家了。不过……纪大侠说，过段时间他还要来拜访您。”

    本来想再深聊一下，但又想着既然纪斯兰到时候会带着她来找赵天师，就等到纪斯兰来的时候再说，免得她现在说错了什么。赵天师点了点头，微笑着回，“行，我等着你们。”

    包里装着安德里米笑都不敢和赵天师多呆，生怕她鼻子灵验从她这里闻到什么“妖气”，把安德里从她这里抢走。回到家后，关好门窗，米笑急匆匆地把安德里叫了出来，一脸严肃地问，“安德里，你有没有听过除偶师？”

    安德里立即就点了点头，“听过。”

    然后垂下头，找到魔方，又开始玩魔方。“他们厉不厉害？会不会对付你啊？”

    安德里摇头，“不知道呐。”

    米笑觉得他有些敷衍，立即从他手里把魔方夺过，“你好生看着我说话！”

    低低的一声吼，吼得安德里一愣，抬起头，水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米笑叹口气，再问，“你对除偶师都有什么了解？”

    “人家不是很了解，就听说过嘛。”

    他委屈的样子都快哭了，“除偶师就觉得我们都是坏蛋，他们想更多的了解偶，还总是想方设法的要进入偶的世界，人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嘛！”

    安德里这个样子让米笑没法绷着脸，忍着忍着就想笑，“有方法进入偶的世界吗？”

    “当然有啊。偶可以来人类的世界，人类也可以去偶的世界的。只是都会很麻烦啦。”

    米笑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么听起来偶和除偶师就是像猫和老鼠一样，除偶师还是不待见偶的。毕竟在人类的世界，被偶闹出来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除偶师自然会对他们产生一定的误会，甚至是敌意。就和人妖殊途差不多的道理。见安德里那可怜巴巴又委屈的模样，米笑忍不住伸出手把他抱入怀里，“好了好了，我不是骂你，就是我在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别搞其他的事，你要看着我，这是对我的尊重，知道吗？”

    她就像一个苦口婆心的长辈在教育晚辈一样。安德里靠在她的胸口，轻轻地点了点头，“哦。”

    米笑抱着安德里站了起来，“安德里又长大了，重了许多，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抱不动你了。”

    安德里反而很开心，举起两只小手，“那我要抱主人！”

    然后将手轻轻贴在米笑的脸上，笑眯眯地看着她。米笑点头，“好，那以后我等着安德里来抱我哟~”安德里一脸的期待，“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