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和离
赫连茗这几日正在发愁,慕容恪逼谨儿回来,如今大皇子痊愈回归,瞬间成三足鼎立之势,朝堂风云再起。她打开盒子,拿出和离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筹划着对策。抬头便见慕容恪正直直的看过来,顿时眉头一皱。
他老远便看到她一人站在那发呆,一晃十年过去了,时光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除了更清冷了,像捂不热的冰雪。
她走过来,慕容恪在她对面坐下,盯着她的脸久久不语,若论美貌,这些年还没见过比她美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奈何一身傲骨。上次匆忙离去,略微遗憾。见她眼眸微垂,颜色如朝霞映雪,云髻峨峨,妍丽无双,不禁生了几分欲念,心猿意马起来。
直勾勾的被盯了许久,赫连茗早已心生不悦,她眉头微蹙,见此,他轻咳了一声,“朕来同你商议,关于远儿的事。”他支支吾吾,犹犹豫豫,“远儿其实和你一般大。”她震惊的看着他,慕容恪在谨儿与远儿之间,因为自己的缘故,太子的天平一直倾向远儿,慕容恪究竟瞒了自己多少。她有过怀疑慕容远的年龄,年轻时颠簸流离在外的比自己沧桑许多也算正常。但直到听到亲口说出依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赫连茗皱着眉头,骄奢淫逸,迅速亏空身体,但像慕容苛这样老态龙钟,依然不可思议。如果说慕容远和自己同岁,一切疑问迎刃而解。
赫连茗轻抽了一口气,沉吟了半晌,“今日所谓何事。”
“可以立远儿为太子吗?”
“可以。”
赫连茗答应的干脆利落出乎他的意外,他故意说这些刺激她,他了解她,她嫌弃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会答应。也许是行木将朽,赫连茗答应的太过干脆,勾起了他许多陈年回忆。
他当年是爱上了赫连茗的美貌还是权力,他也说不清楚,单论美貌也会让他折服。十六年过去了,谨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她依然保持着惊心动魄的美貌。他不是不喜欢她,每次看见便想起自己曾经匍匐在她脚下讨好她的不堪往事,便生出了无端的恨意。后宫每一个嫔妃匍匐在他脚下,一个眼色,那些嫔妃便如临大敌,她们变着花样来讨好自己获得宠爱,让他十分受用。在赫连茗这里,他永远也得不到,即使后来成为了阶下囚偶,他依然怕她怕的要死。他的仇恨让他忽略了赫连茗绝绝出尘的美貌,连近侍皆不理解,冷落美貌动人的妻子。
抛却这无端的怨恨,他静下心来端详着妻子,内心那种悸动又迅速的跳动了起来,他还是贪恋她的美貌。见他久久不语,只盯着自己看,赫连茗已经失了去耐心,便要驱客,抬眼正与他对视上,眼中的痴迷瞬间让她恶心。到了这种程度,他还要表现出一副痴情的模样,真是人生如戏。
他吃力站起来想靠近自己,赫连茗纹丝不动,只听她讥讽道,“陛下这身子恐怕宠幸不来臣妾了吧,还是想今日驾崩凤藻宫。”
她一开口便能让他颜面扫地,准确击中要害。
慕容苛脸色一变,突然想到她是阶下囚,瞬间恢复了气势,多年未得亲近,顺口说道,“朕今日在此休息。”
赫连茗一听,脸色顿时不好了,他那些伎俩她不是不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已经竭力在忍耐的她瞬间拉下了脸。
“陛下曾与吾定下死生不复相见,望陛下勿在违约了。”赫连茗冷冷的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慕容恪,这副样子依然不消停,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提出,她毫不留情的拒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怒火,后宫的哪个女人不是匍匐脚下讨好他,偏偏她永远一副高傲的样子,看到她高傲的脸就恨想踩在脚下狠狠的践踏,直到她跪在脚下求饶。他想的太过入迷,狰狞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更诡异。
“这是和离书。”赫连茗把书信推到他面前。
他勃然大怒,脖子上青筋暴起,“死在这里也别想和离。”
“民间的狗总是没事有事到处在树下、土地上撒尿,仿佛那样做,树啊,土地便成了他的。可是啊,树啊土地啊依然多年屹立不倒,狗不知道换了多少代。”赫连茗慢条斯理的说道。
慕容恪脸青一阵白一阵,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他腰间的剑。
“陛下小心,别伤着自己,刀剑无情,草民担心你的侍卫来不及救你。”赫连茗轻声细语的说道。
“你你你敢威胁朕。”慕容恪气的手直发抖。
“草民不敢,只是眼下多事之秋,夜叉不会永远被蒙在鼓里,周围小国也不会永远安静。”
“太子重立了。”慕容恪恶狠狠看着她。
“恭喜陛下,草民便不送了。这封和离书是通知不是请求,还望陛下不必再踏足污了圣颜。”
“如意你所愿,”慕容恪盛怒之下抓过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冷笑道,“别后悔,赫连茗。”他呼的站起来,身形一晃,向前趔趄一步,稳了稳了身子才大步离去。
赫连茗的胸脯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他已经把她恶心到难以心平气和的周旋了。不能坐以待毙,她可以死,谨儿必须离开。她走了几步望着墙上悬挂的那把剑,喃喃自语道,“是时候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