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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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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听白踏入朝堂时,一瞬间就捕捉到了空气中的敏感。

    所有人都沉默着,眼神飘忽。

    皇上脸上隐隐有怒气,但已经算是忍的不错,只是吴听白太精明,一丝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

    他的岳丈罕见的冷着脸,身边陪着的是邢尚书。

    而今日殿前又多了个人,太子一身玄纹袍就站在殿阶下,他表情漠然,负手而立,隐隐的已经有了当今陛下的几分模样。

    太子年岁不够,一直不能上朝,不晓得今日为何破了规矩。

    他们总是背着他讨论什么,看来今天没谈拢,气氛怪的很。

    聪明如他,已经将事情猜个大概出来。

    不过是安珍珠和太子的婚事,安尚书不情愿,皇上也不肯收回成命,反倒是当事人置身事外,一脸不在乎。

    早朝还是例行的早朝,只是退朝的时候出现了点变故。

    “安大人,我想和你同程。”太子明知道安尚书不喜他,偏偏凑到安尚书身边去了,安枫阴沉着脸,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男孩,又不好拒绝,慕容锦态度放的很低,比吴听白这个真正的女婿做的好多了:“安大人慢点,小心台阶。”

    吴听白默默叹口气,他本来想早些回家去陪安玲珑,不过现在看来,看着慕容锦更重要一点。

    就怕他口蜜腹剑,在安尚书没有提防的情况下做出些出格的事。

    他长腿快步跟上他们,也不开口,只是默默的跟着。

    惹得慕容锦频频回头:“吴丞相为何跟着我们?”

    “我看望岳父。”吴听白胡扯了个理由,安枫也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安枫:这孩子平常看着挺聪明的,这时候怎么就这么呆?

    慕容锦也忙着讨好未来岳父,对吴听白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你和安大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日一起上朝,安玲珑还总往娘家跑,你看望哪门子岳父?”

    “我还没问,太子殿下去安府做什么?”

    “这还用说,父皇给我赐了婚,安大人自然是我未来的岳父。”

    在一旁默默跟着的李祥燃邢有道几人:还是老安牛逼,一个女婿是丞相一个女婿是太子,不愧是他。

    一条长长的汉白玉台阶还没走完,吴丞相已经和太子在嘴上打了几个来回了,太子涉世不深,说话的弯弯道道自然比不过已经成了人精的吴丞相,几句话就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锦气的直发笑:“吴听白,路还长着呢,我们走着瞧。”

    吴丞相还是面不改色,气质卓然,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镇住了尚在年少的慕容锦,明明只是淡淡一眼,但却让慕容锦觉得似有千斤顶压在身上,又像是被猛兽盯上时脊背发麻,像是有人在他耳后吹阴风,寒毛卓竖。

    他从未感受过这种的压迫之感。

    不是帝王之气的霸道,而是暗潮汹涌的凶险,不知何时会被抹杀,不知自己的前路如何。

    会让人后悔和他作对。

    慕容锦沉默了,他很知趣的不再挑衅吴听白,一路上都风平浪静,两个人不开口,安枫也不愿多说话,倒也相安无事。

    他三人下了马车,又一同进了安府,三个人在议事厅各自喝着茶,太子见不到安珍珠不走,吴听白则是太子不走他就不走。

    安枫:这是我家,谁走我也不走。

    安珍珠在后院早就听到了下人来报,说前厅太子丞相尚书几人都在,可她无动于衷,仍捧着大算盘继续算账。

    她安静的坐在桌前,一笔一笔核实着安府的账,她做事认真又仔细,脑子聪明,也写得一手好字,若不是个女子,她前途必然光明又坦荡。

    等她算完了账,才抬头唤来门外的小厮,柔声问道:“前院的人走了吗?”

    下人道:“没走呢,丞相和太子爷都在。”

    她轻轻点点头:“今日多加两个荤菜两个素菜,再拿出坛好酒,八成他们要在这里用午膳。”

    “是。”

    下人又想起来什么事,转身折回来:“大小姐,要去请二小姐,额,不是,丞相夫人回来吗?”

    “请吧,赶紧叫人去。”

    下人还没跑出几步,又被她叫了回来:“既然她回来,就叫厨房做道松鼠桂鱼,加上醋溜小排。”

    这回下人是真的走了。

    安珍珠抻了抻胳膊,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邢三哥知道她被赐婚会有什么想法。

    如果他还是要逃,她该怎么办?

    她不怕生死,若是给了她回应,她纵然是跳下悬崖也无悔无怨,她唯独怕自己一厢情愿,那人若没有勇气和她在一起,她纵有满腔爱意也会被磨得殆尽。

    婚期定在一年后,因为现在太子才十六岁,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如果用来解除婚约,那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慕容锦必然不肯放手。

    她不明白为什么慕容锦对她有执念,她不是绝世的美人,没有惊世的才华,没有婀娜的身姿和勾人心魄的魅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女子。

    若非要说一说的话,她只是比旁人更勇敢一点罢了。

    除此之外,她没别的优点了。

    安珍珠原以为他是少年气盛,头昏了,可到如今才发现他不是小打小闹,一时兴起,慕容锦好像是真的爱她。

    他越是真的爱了,安珍珠越是束手无策。

    打不跑,骂不走,这种人最难缠。

    安珍珠决心躲着他。

    ————————

    今天吴丞相给了我个任务。

    他同我说:“如果想帮你姐姐,就把这个抄下来,多抄些。”

    他递给我的是个话本子,我大致翻了翻,内容梗概就是有一对情比金坚的爱人,女子被王爷强行带走,男子追到王府却被活活打死在街口,就是死也不肯走,王府内的女子听到这消息,也寻了个机会自挂东南枝,两人坟墓葬在一起,却奇迹般的长出了连理枝。

    我不明白这个和我姐姐有什么关系,但是吴丞相说的大概也不会错,便拿起了笔一抄就是一上午。

    巧的是,我正抄乏了时,外面的人传来了姐带给我的话叫我回家吃饭。

    我梳妆打扮完毕,提着裙子上马车时,一回眸突然看见在街上闲逛的邢痕,脑子里灵光一闪:“三哥!好巧呀!同我一起去安府吧。”

    我说完,他也突然来了精神。

    明明刚才还毫无生气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我正有此意。”

    我心里默默吐槽,若不是我叫你,你怕是要在这纠结一天。

    此时的安府上,下人们知道今天府里来的是贵客,是太子,做事也就更卖力几分,能想到的就都想到,一是替主家分忧,二是给太子爷看出他们尚书府的规矩来,隐隐的争一口气,不让这位从宫里来的太子爷看轻他们家小姐。

    到时候小姐是要嫁到宫里当太子妃的,千万不能让人看扁了去。

    大厨不像以前那般偷懒随意,一碗红烧肉烧的是色泽鲜亮,香气扑鼻,一块块的红肉摆盘整齐,轻轻一动桌子,那肉就颤巍巍的晃,光是看着就能想到那入口即化的口感,再加上松鼠桂鱼和文思豆腐,府里人一看就知道那个老滑头今天是真的卖了力气。

    老管家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等他家二小姐回来,人一齐就可以开饭,他都盘算好了,太子坐主位左边是丞相,右边是尚书,二小姐挨着丞相,大小姐坐在尚书和二小姐中间。

    桌椅碗筷都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他家二小姐。

    老管家远远的看到丞相府的马车过来,心里这个激动,五十多岁的人了撸起袖子就跑着过去,马车刚停便一把掀开帘子:“二小姐,咱快进府吃饭!”

    万万没想到,和他迎面对上的是邢三公子。

    他表情瞬间凝固,他很肯定这是丞相府的马车,所以见到邢三不是搞错了,而是他真的在马车里,邢三还笑着朝他打招呼:“李伯伯,您怎么这么热情?”

    李有福心如死灰,点点头,算是和他说话了,他毫不留情的转身,疯跑回府,连忙叫丫鬟们往下端菜,换一个更大一点的桌子,再去拿一副琉璃碗筷。

    邢痕扶着我下了马车,倒也不在乎李伯伯那么冒失,只是感慨的笑道:“李伯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爬上树下不来了,急得他是又找梯子又找人砍树,那树又高又粗,他就自己往上爬,爬一半还掉下来了。”

    我可不记得我有爬过那么高的树,听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姐姐,把我当作安珍珠了,忍不住好笑道:“三哥,我是玲珑。”

    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安珍珠的事,颇为不好意思的向我道歉:“三哥搞错了,不好意思啊。”

    我和他站在府门口,也不急着进去,我想和他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不然进去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后来呢,姐姐后来是怎么下来的?”

    听他说这个事情,我却没有这个印象,我也颇为好奇。

    他眼神突然转的温柔,似乎陷入了回忆:“她啊,是我抱下来的。”

    邢痕练过武术,只是轻功不太好,但也总不能让安珍珠在上面挂着,他壮起了胆子,心里只想要救她下来,许是信念坚定,心中无顾虑,那三角猫的轻功竟也能飞到她身旁。

    安珍珠脸上都是泪,眼睛哭的水漉漉的,像一只幼兽,乖巧又可爱:“三哥……”

    她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他心肝直颤,恨不得将心尖儿都给她。

    邢痕揉揉她的脑袋:“你害怕不?”

    她乖巧的点点头,两只小手薅着他的衣角:“怕。”

    “那你喜不喜欢三哥?”邢痕趁着这时候没人听得见他们说什么,光明正大的欺负安珍珠。

    他勾着嘴角笑容充满着欺骗性,那副容貌更是让人挪不开眼,性格开朗幽默,看人时眼睛总带暧昧,怀疑他对你有情,可行事作风就冷漠得很,让你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还想在他身边,他的坏,堂堂正正就摆在你面前,光明正大的调戏你,偏生你还心甘情愿。

    安珍珠哪听过这般混不吝的话,本就急的直掉眼泪,现在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爬上树捡那个纸鸢,当时逞能,现在就要受罪。

    她白了一眼他:“你是跑这上面来说风凉话的?”

    “是啊,这树上可凉快了,小珍珠不觉得吗?”

    小珍珠小脸儿都瘪了,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别闹了,快抱我下去。”

    “那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安珍珠脸蛋通红,白玉般的耳垂红的能滴血,眼睛不敢再对上他的目光:“流氓,登徒子。”

    彼时的他远没有现在这般多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肆意妄为,随心所欲,所有人都捧着他,说他是天之骄子,说他聪慧过人,实属天下第一。

    他当时只觉得骄傲,行事也越来越张扬,到后来才发现,其实他是最蠢的那个,学不会藏匿锋芒,更不会揣测人心,也不精通事故,惹得人家眼红心妒也不知道。

    现在学会了这些人情世故,反倒变得束手束脚,没有以前那般潇洒了。

    “三哥,有些事你心里清楚,我也不好挑明说,但我想让你知道,您今天进这个门得好好思量思量,若是怕,现在还有退却的余地,你若是不怕,尽管大大方方的走进去,你现在只有这两个选择,心意不可悔改,没有半途更改之说,您但凡选了这一条路,你得走到黑。”

    我对上他的目光,一番话说的流利顺畅,我咬着字眼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若是他不敢就不要出现,不要再给我姐姐念想,自此打道回府,从此别再出现在安府门前。

    邢痕惊奇的很,一向没心没肺的安玲珑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她说教一番,他不仅没生气,反而还欣慰的笑了:“你真是长大了呀,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我倒不觉得自己是长大,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罢了:“三哥,现在你选吧。”

    邢痕仍是一副侠士的打扮,长发用黑色发带束起,白衣不染尘,面容俊朗如桃花,懒洋洋的笑着,当街一站,活脱脱的纨绔子弟。

    他和以前一样不着调,笑嘻嘻的看着我,又把目光落在了安府的门匾上,似调笑,似感慨:“这辈子是和你们姓安的杠上了啊。”

    话虽这么说,他却毫不犹豫的迈进了府门。

    他那日酒醒之后,便晓得那不是太虚梦境,那是真真切切的安珍珠来过,他又真真切切的同她诉说了心意。

    本想着一开始就不让她知道,不给她念想,可造化弄人,他就是什么都说出来了。

    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喜欢,竟然这么容易的就说出口了。

    偏又横生变故,太子求娶安珍珠,按着珍珠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谨遵圣旨?

    他有选择吗?

    之前他可以选择一退再退。

    可关于安珍珠,他没得选。

    他只能毫不犹豫的选择安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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