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测风云雪上加霜
到了中午,卫新妮到厨房生火做饭,让亮仔一人在那练字儿。等她做好饭出来叫亮仔吃饭时,发现亮仔不见了。
她洞内洞外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想到亮仔之前吵着要吃野果,她立马带上弓弩和手枪,出门了。
来到上次摘野果的地方,没有亮仔。她又到其他地方去找。
山太大了,她翻了几个山头也没有看到一点人影,她一边找一边喊亮仔的名字,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卫新妮急得满头大汗,亮仔才六岁,万一遇到坏人,或者野兽,该怎么办?
时间越久她的心越焦灼,三姨才走就弄丢了亮仔,自己怎么交代?
“亮仔,你在哪?不要跟姐姐躲迷藏了,赶紧出来吧!”卫新妮都快哭了。
慢慢太阳下山了,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卫新妮走得脚都起泡了,可她没有心思吃饭,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找着亮仔。
天全黑了,她竖起耳朵听,看有没有小孩的哭声,可是除了远远传来的动物叫声,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夜静得可怕。
卫新妮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竹帘洞,她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床上。这又黑又冷的夜晚,亮仔怎么办?
他难道回去找他妈妈了吗?不能睡,我还得去找他……卫新妮从床上爬起来,想起中午做好了饭还没吃。
她到厨房吃了几口,饭早已冰凉,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养足体力就行。她背上工具袋,又出门了。
卫新妮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了一个竹竿,在黑夜中摸索着走去。这时候她什么都不怕,只要能找到亮仔。
卫新妮完全没有方向凭着感觉在大山里走着,她开始后悔早上的决定,不该让三姨独自回去,又后悔来到无涯山躲避日本人。
如果亲人们遇到危险,自己独活有什么意思。现在亮仔不知去向,爸爸妈妈的安危不清楚,三姨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样自私呢?
即便父母为自己着想,也该拒绝这个安排,一家人就该在一起共患难!
想到这里,她决定等天亮就回家去,走也要走回去。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亮仔,不然没脸回去,以后怎么面对三姨和妈妈。
“亮仔,亮仔……”新妮一边走一边喊道。
“妮妮姐,妮妮姐……”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是亮仔的声音,卫新妮欣喜若狂,她跑了起来。
“亮仔,是你吗?姐姐来了……”
“姐姐,我在这里……”
卫新妮奔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借着马灯弱弱的光线看到亮仔趴在地上,好像腿被什么卡住了,动弹不得。
卫新妮看到亮仔,激动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赶紧过去搂住他,轻轻问道:“你怎么啦?”
“我的腿被石头卡住了,拉不出来。”
卫新妮这才发现亮仔的右腿已经肿胀得快有之前两倍粗了。他又冷又饿,身子有些僵硬,新妮赶紧把身上背着的布袋取下来。
里面有一把砍刀,她把卡住亮仔的石头一点点砍掉,慢慢腿可以挪出来了。
卫新妮背着亮仔往竹帘洞走去,她累得满身大汗,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到了洞里。她立马烧水给亮仔擦了擦身子,把他右腿上的裤子剪了下来。
取出爸爸之前准备的药箱,给他擦了活血化瘀的草药,又煮了点粥,喂给他吃。快到天亮时候,亮仔睡了过去。
卫新妮不敢离开亮仔半步,就坐在他床边看着,实在太困了,她趴着睡着了。
等卫新妮再次醒来,亮仔还在睡,只是嘴巴里总是喃喃自语,她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好烫,亮仔发烧了!
卫新妮赶紧把毛巾打湿给他进行物理降温。效果不明显,亮仔的额头还是火辣辣的烫。
她又去翻药箱,找出了退烧药,然后扶起亮仔给他喂了下去。
差不多到了中午亮仔才醒,虽然退了烧,可精神还是很不好,很虚弱。
新妮只能给他喂水喝,喂粥吃,山洞里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连一个鸡蛋都没有。
她想起之前装干菜的箱子里有几十个妈妈制作的咸鸭蛋,可惜都被那伙贼人偷走了。
她决定去要一些回来,现在让亮仔恢复身体最重要。可等她一出洞门,又犹豫了。
亮仔现在这样,自己怎么能离开,万一再搞丢了怎么办,昨天好不容易找回来的。
她又回到了洞里,心里越发怨恨那几个偷东西的小贼,一定要找机会教训他们。
三姨回去已经一天一夜了,按理今天要回来了。莫不是爸爸妈妈都要搬到无涯山来,所以延迟了?
卫新妮一边猜测一边给亮仔捏手指。正想着呢,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卫新妮开心地走出洞门,看到三姨牵着宝琳回来了。
可是爸爸妈妈都没来,只有三姨一个人,而且她看上去精神不好,垂头丧气的。
“三姨,您怎么啦?生病了吗?”
三姨进了山洞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说话,新妮担心地问道。
“妮妮,大姐不在了,你妈妈不在了……”三姨边说边哭了起来。
“什么?”卫新妮听到这话,如同五雷轰顶,差点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难怪妈妈这么久没进山来了,为什么自己一点感应也没有。
新妮难过得大哭起来,后悔当初让妈妈回去,明知道她在做很危险的事,为什么不阻止呢?
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她想替妈妈报仇,想杀光所有害妈妈的人。她又怨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能,谁都保护不了?
三姨哭够之后,慢慢告诉她所有的事,“我昨天回到你们家,发现房子被烧了,隔壁那家却没事。”
“我上去敲那家人的门,问他们话却没人答应,我知道他们家有人在,烟囱里正冒烟呢。”
“没办法,我只好骑马回了我家,我们那里也是好多户被烧的烧,被杀的杀,没多少人在了。日本人好狠………”说着说着,三姨又哭了起来。
“最后我遇到了翠玉的妈妈,她说杀人烧房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那之后下了一场暴雪,她因为去长沙看儿子躲过了一劫。”
“你妈妈暗地里给国民党的部队送医用物资,被人出卖了,日本人就跑到你们家抓了她。活活把她折磨死了……”
三姨难过得说不下去了。听到这里,卫新妮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掉,她不敢想象妈妈受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