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断开
第一次考试匆忙度过，老师批卷的速度奇快，最后一门课考完当天晚上化学卷子成绩出来了，刚吃过晚饭，还没有到晚自习开始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休息，班里人便聚集在一起对聊天对答案。
“简神！你化学满分！”陈旭感冒还没好，他们月考成绩在手机上就能够查询的到，他知道成绩出来的那一刻第一时间看了简源的，看完哑着嗓子喊道。
简源的目光还落在前排那个奋笔疾书的背影前，闻言微微一愣，反应过来陈旭说了什么后回答说：“哦。”
“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胡俊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简神哪次不是满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陈旭：“我知道，但我还是高兴！”
何亮冷着脸把陈旭肩膀上的爪子挪开，胡俊涛悻悻摸了摸鼻子，知道在这两个人身上讨不了好处，于是又凑到简源跟前去：“简神，你在看什么呢？”
“没事”简源收回目光，一只手搭在后颈处，他埋进臂弯里说：“我睡会儿。”
胡俊涛：“噢——”
简源闭着眼，脑海里依旧是路浔认真学习的背影。
太认真。
宋宴宇去了趟办公室，回来后站在讲台上说：“大家安静一点，第一次月考结束，本来老师打算这节课讲试卷，因为陈老师临时有事情请假，老侯让我们班看电影。”
话音一落，全班欢呼。
“安静——安静一点，听我说，老侯的意思是，看电影可以，但必须安静，不能吃东西，听到了吗？”
简源坐在最后面，他们选来选去，最后还是选了一部关于排球的电影，讲述了中国女排的故事，影片的声音回响在教室里，几乎每个人认真观看——除了几个人。
裴廉上学期犯事被曾哥罚回家自习，这个学期才回来，满打满算他在学校的时间也不长，上课几乎不听打游戏之类的，这次看电影也是，一直在底下吃东西。
简源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终没开口。
裴廉向来不管学校规矩，一只随心所欲，这样的人和简源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上个学期结下的梁子已经下，裴廉这个学期回来后多少有点针对他，一直到现在，他坐在简源身后，后面的动静就没停下来过。
眼看看到最热泪盈眶的画面，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简源没说话，有人忍不住了：“你什么毛病？”
裴廉一只脚架在课桌上：“你管我干什么？”
简源面无表情转过头，正对上裴廉挑衅的眼神。
“你什么态度啊，没看到大家都在看电影吗？安静点不行吗？”
裴廉：“不行。”
“你——”
眼看就要吵起来，宋宴宇忙说：“好好说话，没什么说不开的，裴廉同学，麻烦你能安静一点吗？”
裴廉依旧说不能，这让宋宴宇也犯了难，裴廉是全班乃至全年级都难对付的学生，就连曾哥也不是很想管他，此时宋宴宇身为班长，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在劝解，避免在班上发生不必要的事情。
可裴廉的态度十分明确，不要，不行，不可以，怎么听怎么欠揍。
“卧槽，这裴廉给脸不要脸啊！”陈旭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干架，路过简源被拉住。
陈旭：“简神？”
“你想干什么？打一架，然后叫家长？你几岁了？”
陈旭急说：“那不是上次他欺负薛延我们不在，都没给他报仇。”
“你现在上去报仇，明天就回家反省。”
“可——”
简源的目光落在窗外，他半边脸被走廊的路灯照的发亮，他蹙着眉说：“老侯在。”
陈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对上了老侯凌厉的目光，本能反应，他缩了缩脖子。
裴廉那边闹得差不多了，他的桌子乱了七八分，大多都是他和别人说话时不雅的坐姿导致的，等吵得差不多了，老侯的声音才从背后悠悠传出。
“裴廉，你跟我到办公室自习。”
送走了这尊大佛，陈旭可算是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老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啊。”
“刚刚。”
老侯管他们班里这帮崽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尤其喜欢出其不意，或者穿成学生的样子混在其中，陈旭缺心眼，吃过几次这样的亏，现在晃一抬头看见老侯那双眼睛都觉得后怕。他抱着胳膊搓了搓：“还是看电影，看电影。”
简源不可置否。
他的目光又落在前排路浔的身上，要说裴廉在这班里最看不惯的人是谁，那肯定是路浔，自从路浔转过来后，他们一群人往常只敢在背地里搞得小动作都放到台面上，把人堵在厕所里，被简源撞到，简源也是因此跟裴廉有了梁子。
路浔坐的端正，简源之前和他坐同桌时就感觉到，现在路浔坐在他前方视野内看得更清晰，他的坐姿不想简源喜欢趴着或者弓着背懒懒倚着，反而是最端正的，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他才长得格外高。
江芷柔的座位就在路浔旁边，简源没看一会儿，前方路浔的注意力就被拉到和江芷柔的对话上，他们似乎又在讨论什么事情，说的津津有味，看的简源很不是滋味。
简源收回目光，过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还在谈。
有什么好说的这么开心。
影片放到了尾声，没有了裴廉几个人的打扰，班里的气氛也好了许多，简源趴了一会儿，最后的欢笑声响起，他没忍住又抬起头，抬起头后，对上路浔的目光，路浔不知何时转过头看着他。
简源顿时趴了回去，一秒后，他又抬起头，发现路浔还在看他，alpha微微笑着，昏暗的影片光亮倒映在他的瞳孔里，简源看着他的口型，又见他挥了挥手机。
路浔叫他看手机。
简源这才拿起开了静音的手机。
路浔：放学等我，一起回去。
简源抿着嘴，心头空荡了几天又突然被填满，酸酸涩涩，他觉得眼眶有点湿，赶紧擦了擦。
擦得那刻，心头感慨，原来真的会因为一个人的话，一朝悲喜。
影片结束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原本他们可以提早收拾东西回寝室，结果班长接到了临时批改好的数学考卷，一堆人趴在一起看分数，宋宴宇被挤得没地方站，好半天才把卷子发了上去。
老侯站在讲台上沉声说：“这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你们自己看看，是你们上个学期定的那个目标吗？这个学期科目少了几门，不代表就可以放松，你们回去好好想想。”
相比起简源，陈旭拿到卷子那一刻就丧了气——这次考的格外差。班里成绩大幅度下滑，刚刚还在看电影，现在拿到卷子便觉得当头一棒，一盆冷水浇了下去。
“完蛋，数学五十七，就这成绩，我怎么高考啊！”
简源心情好，在一旁补刀说：“也是，就你这五十七分的数学，怎么考大学？”
“呜呜呜简神你不爱我了！”
“……”
陈旭感冒比较严重，考试的时候差点睡过去，这个简源还是知道的，考成这样不奇怪，倒是他本人不知道，还在哭诉他悲怆的成绩。
“我考的时候明明自我感觉很好，怎么会是这个成绩！我不理解……”
“自我感觉良好？”简源敲了敲他的头说：“回去好好休息别打游戏，睡到良好吧。”
“呜呜呜简神你不跟我一起走了额？”
“我有事。”
说着，简源的目光落在前排位子上，简源一愣，刚一抬头，人影不见了，班里人陆陆续续走了许多，只剩下几个人，陈旭也走了，只留下几个人坐在位置上。
不会吧，放他鸽子？
简源皱了皱眉，他走出门迎面一股冷风，吹得他一懵，他看了看四周，最后在拐角处看到人影。
两个人，江芷柔似乎在哭，她低着头抹眼泪，一直在抽泣，路浔站在旁边，他伸出手，轻拍了拍江芷柔的背日，后者顺势拥住了他。
简源闭了眼，走廊里的灯光不知何时被放学的学生关了，眼下走廊里漆黑一片，只能通过外边林荫路上高大的路灯招进来分辨的出人影，简源站了一会儿，他一个人站在灯光找不到的阴影下，漆黑一片。许久，他单手甩过单肩包到背上，头也不回离开了教学楼。
他的外套留在教室里，简源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穿，他顶着初春的寒风回了寝室，路过那片小树林，没有停住看一眼。
砰，陈旭又被吓了一跳，这回他有经验了，反手给了跟前的何亮一巴掌，将人推开三米远，狭小的寝室里，这一推差点没把何亮往简源身上怼。
陈旭：“简，简神，你回来啦。”
简源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给屋子里两个人一个背影，陈旭和何亮面面相觑，总觉得简源头顶上的乌云格外大。
陈旭张了张嘴，用口型说话：简神怎么了？
何亮看着他，神色渐渐暗了暗，他摇了摇头，陈旭正想继续用口型交流，猝不及防被何亮捏住后颈的腺体，他瞬间就如同猫被捏住后颈，双腿一软，何亮趁着他张开的嘴亲了进去。
陈旭：“！”
我的妈，他忙推开何亮，用手被擦着嘴，何亮直起腰，面对陈旭杀人的眼神一点都不害怕。
刺啦。
陈旭忙跳起来推着何亮往外走，边走边说：“我我我，我错了，我这就让他走！”
他把何亮撵出去后回来一看，简源手上的2b铅笔断成了两截。
陈旭：“……”
“！”
这场“暴力行为”把他吓了一跳，施暴者弓着背，简源低着头，刘海盖在眼睫下，他垂着眼。
陈旭好半天才敢开口说话：“简神，你，你没事吧。”
简源：“没事。”
“我看到你手机再亮，是不是有消息啊！”陈旭话说了一半，冷不丁又听到一声刺啦，他吓得缩回被窝里：“我我我我不说话了我我我我睡觉！我绝不发出动静！”
为此他因为感冒本就不是很好听的声音硬生生嚎成了公鸭嗓。
简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把手机关机。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还因为一句话这么高兴干什么？
简源顿了顿，又把手机开机，点开聊天框，留看见二十几分钟那条“等我”的短信，没再多看一眼，点开头像拉黑。
做完这一切后他心更加难受了，像是窝了一团火，又好像不是，一口气不上不下憋着，难受的紧。
他其实不了解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也不太清楚谈恋爱是怎么样的。
所以，他就用他的方式去解决。既然路浔身边有人，那他们就没什么好交流的必要。
少年恋爱冲动，任性，不顾一切，喜欢就是喜欢，而对简源来说，他的喜欢只能是短暂的，可以就开始，不可以就结束，短暂如一抹流星，就在他心底划过。又好像沙漠里的绿洲，只能供他一个人解渴。
反正不管如何，他都要走下去，有没有陪伴的人都无所谓。
简源缓了缓，缓的差不多了，拿起手机盯着想了想，顺便也把那个一直在试图打进来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嗯，断开，就要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