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过年
农村的新年比城市热闹许多，除夕当天简源起了个大早，贴对联，打扫屋子，和他爸爸一起做饭，到下午三点钟年夜饭准备的差不多，就等着所有人上桌。
要说往年的除夕那保准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但今年红白喜事交叠，这个年就少了一点热闹，多了一分清寂。
简源吃完饭后躺在床上玩手机，陈旭给他发了个大红包。
陈旭:“简神新年快乐，来年666！”
简源道谢后也发了个红包，他的列表里人不多，祝福的人却不少，大多都是一些打工遇到的，陆豪给他发了个大红包，简源按礼回了一个。
这一路下来就没收到路浔的消息，那天简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生气了，事实证明还真是升起了，简源给发发短信，回的内容也是能简短就简短。等到回的差不多了，他觉得有点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到零点的时候，一个铃声将他吵醒。
与此同时春晚的倒计时落在他耳朵里。
简源眯着眼睛接起:“喂？”
他的声音还带着睡梦中的沙哑，电话那头的人一顿，等简源又问了一遍，声音才传了过来。
路浔:“是我。”
简源:“我知道是你，怎么了吗？”
路浔:“。”
他说:“快过年了，我刚刚做了一套卷子，考的还不错。”
简源起身给简爸盖好被子，路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要不要一起过年？”
简源一愣。
路浔说完后没有了声音，但他通过手机听到了对方那边倒数的声音，和他这边一样，都是春晚的。
十、九、八、七、六、五——嘟嘟嘟。
简源:？
下一刻，视频电话切入，简源手一抖，差点摁了挂断。
等接通后，他看清楚了镜头那边的alpha，男生剪了短发，路浔穿着一身蓝色的毛衣，他似乎在什么家里，那头很亮，透过镜头望过来时神色少了冷意，眼角带笑，多了一些温柔。
三、二、一。
路浔:“新年快乐。”
路浔眉眼含笑，简源看着他，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一瞬间的暖意流过全身，又低又磁的声音传入耳畔，嗓音带笑，似乎就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简源反应过来磕磕巴巴说:“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
他这边多的是到零点爆竹声，噼里啪啦，二人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但却在这一刻感受到无比的热闹。
老实说，刚开始加路浔的联系方式纯粹是为了补习，简源从来没有想过路浔会给他打视频。
挂了电话后，简源还有点脑热，他揉了揉脸，余光瞥见一旁熟睡的简爸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看着他。
简爸含笑说:“小源谈恋爱啦？”
简源立刻摇头说:“没有。”
“胡说，我都看到你脸红了”简爸嘿嘿笑了声说:“就像煮熟的龙虾一样红。”
简源:。
他说:“没有。”
家里的老黄听见爆竹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被简源好一顿安抚才缓过来，简源摸狗头，简爸就在一边说:“还说你没谈恋爱，动作都温柔了许多，想当年我碰到你爸也是这样子的，这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深知老爸一说到伴侣便绘声绘色停不下来，简源无奈喊了声爸，简爸哈哈大笑，连说儿子长大了管不住了。
薅过毛后简源心满意足躺回床上，拿起手机这才发现十多分钟前的消息，分别来自不同的人。放眼看去，一串未接通视频都是来自陈旭。
陈旭:简神你人呢！？
陈旭:零点了！新年快乐！
陈旭:人呢？！
简神捡起手机回了个在，又收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祝福，家族群里几个叔叔发红包，一群小辈们轮着抢。简源无聊看了一眼便划走了。
路浔有一条消息来自三分钟前，他问简源有空可以一起出去玩吗。
简源垂眸看着这条消息，好半天才回了个嗯。
前几天，他刚回来时，婶婶到他家闹一了场，就像是特意等着他的。那天路浔将他们打发走，原以为他们不会放弃，结果没再出现，反而放到现在来算账，简源冷眼旁观。
平心而论，简源知道自己不是个热情主动的人，他和路浔认识时路浔给他的印象也是很冷漠，直到后来他知道这是因为对方正在低谷期，所以才会情绪低落。后半学期慢慢磨合，他到发现路浔其实算一个挺阳光的大男孩，不过因为前期他们关系进度缓慢，简源一直认为路浔是和他一样三点一线的，算是比较规矩的alpha。
但他忘了，路浔是做乐队的。
这样的人一定是阳光而充满热情的，就像天生的火苗，繁星，永远闪耀。而这样的人，和简源注定是不同的。
所以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源的心跳史创新高。
无法言喻的感受，简源从小到大都是规规矩矩，很少会有人叫他出去玩，就好像一瞬间有了很亲近很亲近的人。但他清楚地知道对方与自己之间的差距，又在准备回复时犹豫不决。
如果只是做朋友，那么随便点当然无所谓，可他想做的缺不仅仅是朋友。
匹配度超高的alpha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路浔身上的味道就像是一种毒药，让人尝了望却自我，陶醉其中。等到反应过来，措手不及。
简源确认过许多次，问道对方的信息素是全身的反应不会作假，可一和路浔对视他的心脏便砰砰跳个不停，这一点他无法否认。
除夕夜的大雪纷纷扬扬，洒落一片雪白，第二天一早，带着寒气的太阳落在所有人身上，伴着暖暖的阳光，冷热融合。
简源裹着大棉袄，又给简爸裹了一层大棉袄，难得的休息天，他带着大黄狗一起坐在大门口晒太阳。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简源眼皮未动，来人已经走到他跟前，他身侧的狗反应倒是很大，龇牙咧嘴像是随时都要扑上去咬人，又被简源摸了一把头顶，默默地坐了回去。
陆菊香说:“小源啊，在这晒太阳呢，上次的事情是婶婶不对，深深给你道歉。”
简源没说话。
“哎呦，那天婶婶真是气糊涂了，你就别和婶婶计较，好吗。”
“我没有生气”简源说:“您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事。”陆菊香说:“这不是刚过了除夕夜，这大年初一的，第一个来你这里拜年嘛，大哥呢？”
简源没说话，陆菊香身后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大人围坐一团，陆菊香带头说:“来来来，婶婶敬你一杯，明年考大学了，祝你考个好学校。另外上次那个路同学还好吗，怎么这次不见他过来？”
简源:“他回自己家过年。”
陆菊香说:“这样啊，那他什么时候有空，让他过来玩，婶婶给他做吃的。”
农村里的中年妇女尤其喜欢成堆做在一起闲聊八卦，什么谁谁谁家的女儿嫁了其实是对方彩礼给的多，怀着孕嫁的；谁谁谁干什么了……简源的家庭注定逃不过这些人的嘴。他爸爸年轻的时间遇上alpha，并且私定终身，私下里有了简源，算是未婚先孕，但二人家庭条件悬殊，最终alpha受不了村里的流言蜚语和家庭压力，和简源爸爸和平分手。
他们这桩事情在当年可闹得沸沸扬扬，村里没人不知没人不晓，导致简源长到七八岁开智，村里的老头老太太见到他都会跟他开玩笑说他的爸爸不要他跑了。
这些话说多了也听多了，简源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但这次听到陆菊香嘴里提到路浔，他敏锐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路浔给陆菊香一点钱，她对路浔上心了。
思及此处，简源说:“谢谢婶婶关心，我们家这种样子他怕是不太适合来，而且上次我欠他的钱还没还清。”
陆菊香惊讶说:“你还欠他钱了，欠了多少呀？”
“两万”简源看着她，目光淡淡说:“上次您不远万里去找我，他不是给您这笔钱了吗，这钱我到现在还欠着。”
陆菊香脸色一变，说:“胡说八道，哪来的两万，最多就两千。”
话语一落，全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陆菊香爱贪小便宜，是个十足十的周扒皮，但她好面子，简源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既给她提了醒，也打了她之前装亲近凑过来的笑脸。
简阳枫是简源的表弟，也就是陆菊香那个上初中的儿子，他全程看着自己妈妈乱说话，只觉得丢脸，最后饭都没吃跑下了桌。
简爸:“二妹啊，你这是说什么呢，看吧孩子气的。”
陆菊香臭着脸，瞪着简源，后者不为所动。
吃完饭后，简爸端着菜好说好哄让简源给简阳枫送去，简源不肯，简爸好气说:“你弟弟在长身体，别让他饿着，你去好吗？”
简源不肯，简爸说:“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总归都过去了，别计较这么多，对自己身体才好。”
简源盯着眼前出神:“如果不是他们家，奶奶也不会走的那么快。”
简爸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简源最终还是把饭送了过去，有他送，简阳枫果然吃了，吃的还挺香。
简阳枫:“表哥，你们家的菜永远都这么好吃。”
简源笑着摸他的头。简阳枫说:“表哥，我觉得你可厉害了，谁都不怕，还会给家里挣钱，我之前就想，我长大后要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干什么”简源笑着说:“臭脾气一个，不懂礼貌，还动不动就动手……”
简阳枫摇了摇头说:“不会，表哥你很好，奶奶那件事情我真的觉得很抱歉，都是我们家的错。”
沉默许久，简源开口说:“不是谁的错，别想太多。”
他的声音和如口中哈出的白气，很轻很轻，渐渐消散在冷风中。
因为简源冻人的脸，白日来往的亲戚都不敢多逗留，晚上的时候简源抱着黄狗赏月亮，说是赏月其实是抽烟，白天他抽空抽了一根，被简爸毫不留情抽走顺带没收了他所有的烟，眼下只能趁着简爸睡着了偷偷拿一根溜出来抽。
但冬天真冷，连他手底下的黄狗都瑟瑟发抖，简源眯着眼吸了一口烟，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叮咚。
叮咚。
叮咚。
简源这才拿起，他没忍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听着电话那头的鼻音，简源:“你发那么多表情包干什么？”
似乎没想到他语气这么冲，电话那头的陈旭吓了一跳，压抑着哭声喊“简神”。简源额角抽了抽，他深吸一口气问:“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陈旭:“呜呜呜我爸知道我退步现在要拿家法伺候我。”
简源:？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