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易感期
和其他科目相比，语文稍微简单些，唯一容易出错的地方便是在做题的时间分配上，有少部分人会不来不及。
收完卷子，简源回到教室，原本坐在他位置边上的人不在。
简源一愣，随后他弯起嘴角，慢悠悠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路过陈旭的时候，陈旭被他吓了一跳。
陈旭：“简、简神，你别想不开啊……”
简源：“？”
陈旭揉了揉脸：“就是坐了一回倒数第一，这有什么的，我之前不就经常在倒数第一个，真的没什么，咱下次再考回去。”
简源：“……”
陈旭不说还好，这一说他就想起来上次缺考成绩直接记零分，这在全年级也是倒数第一。
简源刚想说话，余光瞥见路浔从窗户边走过。
陈旭瞪圆眼睛看着他家简神忽然勾起嘴角，老大爷似的坐在位置上，椅子靠到最后，靠着墙壁。
简源一条腿伸的笔直一条腿曲着。
路浔刚洗过手，他回座位上，却被人拦在半路。
站着的路浔和懒懒倚着的简源隔空对视。
一秒后，路浔开口：“借过。”
简源听了反而不让，他笑着道：“你上次考试总分多少？”
路浔没答话。
简源的眼睛也很漂亮，瞳孔很黑，睫毛很长，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砍过来的时候带了笑意。
路浔虽然来到班里的时间很短，又碰上考试，冲散了大半人的新鲜感，但还是有少部分人关注着他们。见此，她们都有些激动。
简源边和路浔说话，边听着不远处的女生窃窃私语，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路浔这么受人关注？
简源抬起头，见男生的眉头总是微微皱起，似乎心里藏了很大的事情。光看这人的眼睛和气质，简源总有一种他们很相似的感觉。
“交个朋友，我叫简源。”简源礼貌道。
路浔依旧没说话，他低垂着眼，用沉默表示拒绝。
于是更加沉默。
就在简源想起身给他让座时，路浔忽然动了，男生就跟第一次回自己的座位一样，一手撑着自己的桌面，翻了过去。
简源：“……”
他说：“不错嘛！牛逼啊！”
这倒刷新了他对新同学的认知。
男生撑着桌子时，手臂上的线条流畅，同为男生，光从这一点看，简源就知道路浔的身材一定不差。
面对简源的夸奖，路浔依旧没反应，简源也不生气，“你这人够酷的欸！手臂力气那么大啊！”
早在路浔翻进座位时，身边就有许多班里的人看见，有人拿起手机拍了照片。
简源本身没多少朋友，说出交朋友的话也是下意识的，只是想认识认识，并不指望路浔回应，嘴瘾过完了，他便继续趴下睡觉了。
语文考完试在十一点半，本来应该直接去吃饭的，但因为和高三吃饭时间冲突，就改为十二点吃饭，用半个小时复习。
对简源来说，这半个小时纯粹是用来睡觉的。
他睡得不安稳，半梦半醒间，闻到了一阵柠檬清香。
简源的鼻子动了动，他听见他同桌轻轻说:“谢谢。”
简源换了一边睡，原本背朝着路浔此刻变成面对面。
男生的睫毛浓密，简源一个beta皮肤比班上大多数omega还要白，转过来时闭上的眼睛轻轻颤了颤。
路浔垂着眼，刚想移开视线，却不知原本睡觉的人何时醒了。
简源:“要阻隔贴吗？”
他睁开了眼睛，一只手搭在后颈，“你信息素溢出来了，现在用阻隔喷雾不管用。”
一般alpha的信息素不会溢出来，要么就是眼前的alpha在他面前刻意释放了信息素，要么是眼前的alpha情绪极其不稳定。
简源相信了后者。
对上alpha的视线，简源还保持趴着的姿势，他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只手搭在后颈，侧过头说:“你放心，我是beta，我没关系，倒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再浓一点，就要被其他同学闻到了。”
alpha天生就有占有欲和掌控欲，他们往往喜欢圈领自己的地盘，不容任何人侵扰。信息素就是其中的一种，如果alpha闻到同类的信息素，往往会变得狂躁，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挑衅。
这也是裴廉闻到信息素会那么大反应的原因。
上次的阻隔贴贴的及时，不过很快就失去了效用——因为穷，简源买的阻隔贴都是最便宜的。
不过一个alpha，短短时间内信息素外溢那么多次，他一个beta都知道有问题了。
路浔接过简源从口袋里捞出来的阻隔贴，简源说:“这个阻隔贴的效果最多持续三个小时，你要不上医院看看？”
路浔没说话，听见“医院”二字，他古板无波的眼睫动了动。
路浔说:“谢谢。”然后他不再说话了。
简源看着他:“……不客气。”
到了十二点，三班的人跟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出门。
只听楼下一阵咚咚声，简源还未睁开眼，就听到陈旭的咆哮声。
“何爸爸给老子买个鸡排饭啊——老子来不及了，再给简神也带一份！卧槽别跑啊——”
等简源睁开眼睛，班里几乎没了人影。
简源揉了揉后颈:“放学了？”
陈旭在旁边苦丧个脸:“没啊，吃饭了。”
简源:“哦，你怎么不去？”
陈旭:“……”他憋屈。
简源拍了拍他肩膀说:“出去吃吧。”
陈旭愣了一秒:“简神你有钱了吗？没也没事，我请你！”
简源:“没事。”
看陈旭的表情，就知道他今天在食堂的饭泡汤了。一中特色:考试死记硬背，吃饭百米冲刺。
几乎下课铃一响，所有的人都跟饿狼一样往外冲，他们又是在最高层，只要晚了一秒，饭就没了。
下课铃响了简源没醒，陈旭就一直等在他身边。
出乎意料的是，路浔也没走。
陈旭其实对路浔没什么兴趣，同为alpha，路浔自带闪光点的到来只会令班上的alpha提高在某方面的警惕。
陈旭还好，他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简源眯了眯眼，确定人清醒后这才起身。
他一站起来，忽然见眼前的陈旭一僵。
陈旭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目光肉眼可见的发暗。
陈旭平时大大咧咧的，有点缺心眼，他脾气很好，一般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简源一手将书包甩到背上，拍了拍陈旭的背，勾着人脖子出了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和江芷柔打了个照面。
江芷柔:“去吃饭了？”
简源点了点头。
江芷柔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似乎心情很好，她笑着说:“下午见。”
简源:“下午见。”
江芷柔进门后，简源下意识往班里看了一眼。
江芷柔的位置就在前门边上，距离很近，但她并没有回到座位，而是往班里最边靠窗户最边上走去。
路浔还在。
简源眸光一顿。
下楼的时候，陈旭开口:“我刚才……好像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简源:“嗯。”
陈旭:“青柠薄荷的，那没别人，是路浔身上的。”
陈旭说，他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不悦:“我还以为他挺低调的，没想到这么招摇，故意释放信息素挑衅我……”
“没故意。”简源打断道。
“啊？”陈旭看向他。
简源很轻地皱了一下眉，他说:“路浔的信息素应该不受他控制。”
陈旭有点意外说:“简神，你跟路浔这么熟了吗？这都知道？”
简源说:“不熟，我会知道，因为我也闻到了。”
说完，他便件眼前的陈旭明显一懵:“？”
二人走到一楼，来的路上陆陆续续来了些吃完饭的同学，陈旭看了看简源，完了又看了看简源:“简神，我没记错吧，你是beta？”
简源挑眉:“嗯哼？”
陈旭又问:“我刚刚闻到的路浔的信息素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那他是……alpha？”
简源点了点头。
陈旭又看了看他，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他十分不理解问:“简神，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是个beta，路浔是个alpha，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闻到路浔身上的信息素的？！”
简源:“……”
陈旭的声音不小，引得周围来往的学生纷纷投来了目光。
路浔的名字大多数人都不陌生，陈旭这么一喊，周边的人都围了过来。
简源黑了脸，不管不顾地往外走。
陈旭忙跟上:“简神我错了，别生气，我请你吃饭。”
简源长得比他高，腿也比他长，走路本就比他快，陈旭一眼没注意简源已经走远了一大截，陈旭忙追上，好不容易才平齐。
“简神，你这速度，真的没哪个omega追的上你。”陈旭追上后半调侃。
简神懒得理他。
“话说，刚才班花给路浔送吃的了，简神你看到了吗？”
简源当然看到了，方才他们面对面擦肩而过，江芷柔还主动和他说了几句话。
“简神，你是不是吃醋了？”
简源停了脚步，侧首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陈旭。
他眼里的意思十分明显，“废话说完了没有？”
陈旭一被他这么看就很怂，他缩了缩脖子，又换了个话题小声问:“简神，你真的能闻到路浔的信息素啊？”
简源；“……”
哪壶不开提哪壶。
得到肯定回答的陈旭凑近简源一大步，还特地释放了一点点信息素，“简神，你闻闻，你闻得到我的味道吗？”
被突然靠近的简源被迫小幅度动了动鼻翼。
结果简神闻了个寂寞。
简源平静推开他，理了理衣服说:“没有。”
“那就奇怪了，简神你能闻到路浔的，却不能闻到我的……”忽然间，陈旭的眼睛一亮，“简神是不是找到真爱了？”
“我之前在网上看到一种分析，并不是所有beta都闻不到信息素的，有极少数一部分beta，遇到了喜欢的alpha或omega，是会闻到对方的信息素的。”
简源:“……扯淡。”
神特么喜欢的alpha。
他才见人几面啊！
陈旭说:“万一是真的呢，我们母胎solo的简神有朝一日名花有主，那也是一桩美谈。”
“……”
简源无奈，他一把勾过陈旭的肩膀，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多读书，少上网。”
陈旭；“……好好说话别锁喉。”
“……”
吃饭的时候简源认真思索，陈旭的意外并不是没有道理，身为beta，本身对alpha或者amega的信息素不敏感，beta本身没有信息素，也不会闻到任何信息素，但他却闻到了……
吃完饭简源叫住要去结账的陈旭:“我下午不去了。”
陈旭:“啊，简神又要失踪啊。”
“不是”简源说，“我去趟医院。”
简源一趟医院去了三天，完美错过了考试。
因为偶然发现自己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简源思索许久，最终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等结果出来了这才保险。
在结果没出来之前，简源带上了口罩。
考试那天周一，他检查完刚想回学校却被一个电话突然叫了回去。
这一忙，三天就过去了。
简源兼职的地方在城西的一家奶茶店，奶茶店不远处是有个酒吧，还有家篮球场。
简源在奶茶店打工，这份工作在他高一的时候就定下了，老板是个年轻人，很照顾简源，顾虑到他未成年，根据简源自身的条件，安排他工作的时间。
周五那天晚上简源正在店里值班，手机响起。
“慢走”简源对客人说，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没有接。
“手机响了”旁边的男生的提醒道，男生叫陆豪，是隔壁三中的学生，因为家境原因，也出来赚生活费。
陆豪和简源在这家奶茶店工作有一年多了，也熟悉了不少，知道简源家里的一点事情，一见简源这个表情，就知道这通电话没有接的必要。
又来了波客人，陆豪立刻换上笑脸，他是个alpha，却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给人一种反差萌，凭他一张脸能吸引到一部分客人，“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几个小女生来到柜台，她们却没有着急点餐，反而站在奶茶店往外张望，似乎在看什么人。
“路浔是在这里吗？”一个女生抓着另一个女生的胳膊激动道。
另一个女生点了点头，“嗯，就是在这里，没错的，我刚才看到他进去了。”
听到“路浔”两个字，简源拿着手机的手一抖，摁到了接听键。
“小远啊，在吗？我知道你听得到电话……”
话筒里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简源一顿，手指摁上挂断键。
旁边的陆豪挂了快三分钟的笑脸，那两个女生还是没有点单。
作为一个售卖员，陆豪无疑是成功的，就这样他也还好脾气的等人转过头来主动和他们介绍奶茶，但都被无视。
陆豪：“……”
简源正挂了电话，忽然一角被人一拉，他转过去，对上了陆豪笑得僵硬的脸。
陆豪用眼神看着他“怎么办，支个招兄弟。”
事实证明，陆豪简源真是搭配简直，他们每次换班都一起，不论早晚班都是一起工作，无他，陆豪一张嘴巴拉巴拉甜，能拉很多人，简源虽然是个beta，光往那里一站就能吸引人。
一个帅哥可以拉好多顾客，再加个顶级帅哥能拉的人就更多了。
他们模样尚显青稚，骨骼却已经献出成人的轮廓，陆豪是个alpha，骨骼长得快，简源更大一届，二人往那一杵，就是活招牌。
简源问：“怎么了？”
待眼前两个女生转过头来时，他问道：“二位想要点点什么？”
其中有个女生说：“简神？”
简源也记得他们，是隔壁班的，跟江芷柔混寝，关系挺好。
简源点了点头：“嗯，你们要点点什么？”
“哦，来杯珍珠奶茶吧。”女生刚说完，另一个女生忽然抓着她的胳膊狂摇，“出来了出来了！”
女生忙拍下另一个女生的手：“静怡，淡定点，简神还在这里呢。”
那个被叫做“静怡”的女生一愣，似乎才看到简源，霎时眼睛放光：“哇我这是什么运气，校园两大男神都看见了。”
女生：“……”
她突然变了脸，对简源说：“抱歉，她脑子有点问题，简神你别介意，简神你在这里是……打工？”
简源点了点头，他顺着那位静怡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酒吧门口，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他下意识问：“你刚才说，你们在看什么？”
“奶茶好了”刚好陆豪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女生接过奶茶，“就是路浔，是转到你们班的，不知道简神你见过没。”
简源：“见过。”
女生点点头，她见旁边的静怡早就红了脸，眼神一顺不顺看着简源，她下意识说：“简神，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点冒犯……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简源：“……”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走远的身影里，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可以。”
“真的吗？”静怡满眼泛光。
加了联系方式后，女生简短介绍了自己，这才拉着旁边依依不舍的女生走。
“我叫萧楠，她是梁静怡，我们走啦，简神再见。”
店里的客人其实不少，就刚才那会儿稍微空一点，越晚反而越忙碌，简源在调奶茶的间隙听旁边的陆豪悠悠道“简神……这样会不会有点冒犯，加个联系方式吧……”
简源没忍住嗤笑一声。
“对就这样，你刚才要是这样对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绝对不敢再和你说话。”
说着，陆豪的胳膊碰了碰简源的，“话说，那么多人想加你联系方式，你怎么就只加了他们呢！难不成真的铁树开花，想要谈个恋爱了。”
简源掀起眼，将做到一半的奶茶塞到他手里。
“欸喂，小心点，这洒了浪费，工资不要了？”
下班后，简源在奶茶店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人影。
陆豪过来拍他的肩膀：“怎么了，平常下班你都是赶着走的，今天怎么了？”
他顺着简源看的方向看过，刚才路浔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显然也看到了：“话说这个路浔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听说他家里好像很有钱，父母是上市公司老总，好像还挺有名气的。”
简源垂着眼，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不知道。”
叮咚。
简源眼睫轻轻颤了颤。
陈旭：不是吧？简神你真的对路浔感兴趣？？？
简源没在回话。
他拿起手机揣回兜里，双手插兜慢悠悠往外走。
夜晚的风很凉，掺杂着夜间的水汽，城市灯红酒绿。
简源一个人往巷子深处走。
前几日在去医院检查医生的话萦绕耳畔。
“同学，你确定你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那omega的能闻到吗？”
“不知道，暂时没有。”
“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在外面医院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之前有个beta意外闻到了omega的信息素，结果分化成了alpha。”
“所以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你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不要过多接触alpha。尤其是那个让你闻到信息素的alpha。”
简源放在兜里的手握着发亮的手机。
他没看错，他看到路浔的那一刻，也看到了江芷柔。
简源对江芷柔谈不上喜欢，顶多是好感，江芷柔的行事风格很对他的胃口。
江芷柔是omega，要是他也分化成了omega……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简源就从心底感受到一阵烦躁。
再走过最深处的一个巷口就到他的出租屋了，简源拐到最深处，脚步忽然一顿。
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是斗殴声。
与此同时，他明显在空气中闻到一丝青柠薄荷香。
这是信息素。
他一愣，下意识往那便跑去。
越近，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掺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喘息声。
等简源赶到时，巷子身出躺了一地人。
唯一一个站着的男生，身穿黑衣，口罩早就不见了，雪白的脸上多了几处红痕，嘴角还带着血。
路浔转过头来，对上简源的目光。
男生的目光凌厉，仿佛丛林中的野兽，见到猎物般闪着冷冽的光茫，简源被看的一滞。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路浔却忽然被刺激到了。
他拽着简源的手腕，把人摁在墙上。
简源挣了挣，发现挣不开，他瞪大了双眼。
“路浔！你丫的！”
“你干什么呢！”
忽然，他一愣，男生的力气虽然大的出奇，却在将他桎梏后并未做其他动作，路浔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鼻尖蹭过简源的后颈，似乎在找什么。
简源在这一刻明白了。
路浔再闻他的信息素，路浔这是易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