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帝都旅程与旧事重提终章——「团长大人的独自旅行」

    「要与这座城市道别了，都已经休息了那么长时间了。」

    摩根已经醒来，起身看向窗外，暗暗地说着，太阳尚未完全升起，空气也雾蒙蒙地。

    欢闹了一天的女子会终于结束，其他人都还熟睡着，如同整个城市一样，都还未苏醒。

    今天是旅店住房时间的最后期限，在这最后一天里，并不会再如同往常一样为众人提供早餐服务了，作为最先起床的人，团长摩根显然要背负起为其他成员买早餐的重任了。

    同样，也是为了最后再去看看这座城市。

    乘坐电梯下楼，电车也尚未通行，车长正准备着晨检，为了能准时发动，他们也要早早起床。

    薄雾渐稀，从这就能睹见皇宫上那巨大的时钟塔，时间是凌晨五点。

    思来想去，摩根这几日也未曾几次离开过旅店大楼，未能一起去将这座城市尽收眼底，实在有些可惜，但也能趁着现在这个好时机，独自一人来探遍整个圣奥利斯。

    圣奥利斯晚归早起的工人们，这个时间点也正向各个工厂中赶去，他们的制服可没有绅士们的燕尾服那样光鲜亮丽，为了「不去污染绅士贵人的眼」，工厂的老板也甚是贴心，在绅士们已经呼呼大睡的时候，工人们下班赶回家，在绅士们尚未睁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要去上工了，继续这一日长达将近十六，甚至十八个小时的工作。

    而摩根与赶去上工的工人潮流相逆，工人们也并没在意这位在大约一个月以前报纸上的国家元首，他们实在忙的没时间去看报了。

    即便是冒险者公会的冒险者们，也通常只是耗费半天时间，便能领到一笔价格可观的金币，而摩根明白，这群工人们将青春全部耗费在这工厂里，日日夜夜的为这个国家机器服务，而用来雇用他们的钱，恐怕都不够温饱，更不用说为他们的孩子打拼出一条通往上层的路了。

    与此刻的潮流相逆，也是幸运的人与不幸的潮流相逆，并非所有人都能如同摩根一样，尚未成年便已是国家元首，这群工人们恐怕终有一天，会就这么累死在上工路上，或是工厂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死的光彩，如果就这么没有任何改变，他们死了，他们的孩子也会如此接替，反反复复。

    这让摩根想到了，在欧宁艾斯时就见过的，贵族子弟的家仆，农场里的奴工，这也一直都是欧宁艾斯的阴暗面，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米登捷尔德，外表的光鲜亮丽，内里却充斥着这般的腐朽。

    「该说还好女仆骑士团没发展到这一步吗……明明同为人类，却划分的如此鲜明，如同一百多年前的人类对待失落的兽人文明的部落族人一样。」

    摩根走向了圣奥利斯的列车站，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漆黑的铁壳车头，车头前扁平，底部装有雪铲，车头侧面还有凹陷字写着「杨城铁路」，以及一个冒着滚滚浓烟的烟囱，还有一个装满了煤炭的小车厢。

    后面接着的是客厢，从上面走下来了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他们是圣奥利斯大学，或者是高中的学生，穿着新潮的服装，还不少有东国面貌，毕竟是从杨城而来。

    「看那边看那边，那个女孩看起来好眼熟啊。」

    「是从欧宁艾斯来的吧，前几天在报纸上面看到过，我记得是一个叫女仆骑士团国的国家元首。」

    「好年轻啊，这样的女孩能领导一个国家吗？」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摩根，便开始小声的议论纷纷起来，与刚才的工人潮流相比，这群人更有时间去读报。

    「现在的时间即使是早餐店也还没开门呢。」

    摩根并没有在意人群是如何说，转身选择了换下个地方继续参观。

    市区内高楼耸立着，与欧宁艾斯帝都形成鲜明对比，要知道位于市区的女仆骑士团大厦，在帝都城外看去都是无比显眼的，若是在这圣奥利斯中，那也不过是万众高楼中的其中普通的一座罢了。

    这里就没有冒险者公会了，也不必担心魔物侵扰的问题发生，更不提那些古老国度的魔法学院。

    当然……在这里更让人害怕的反而是人类。

    摩根注意到了街道边上，那位衣着破旧，早早就来乞讨路人能施舍给予她一枚金币，这与象征着繁荣昌盛的圣奥利斯又格格不入，又是主街道，好在警局尚未活跃，不然这位可怜的老女士便要被丢去城外去了。

    摩根走上去，向她那放在地上的布匹帽里投出了一枚面额不菲的金币，未等她感谢时，摩根先一步开口。

    「介意一起聊聊吗？女士。」

    「啊……当然，年轻美丽的小姐。」

    摩根便同她一起坐在路边，这样反倒不会让她被警察带走了。

    「已经好久没有和人聊过天了。」

    「您是为何会在这呢？女士。」

    「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了……小姐，倘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想在这日日夜夜的乞讨能让我不会被饿死的钱。」

    「您说便是。」

    老女人将遮掩着脸前的面罩摘下，长叹了口气。

    「我是随同我丈夫，孩子，一起来这圣奥利斯的，我的家在离这里很远的南方……我丈夫他听闻，帝都的工厂能赚到更多的钱，好让我们一家过上好日子……在两年前，他在工厂里做工时，因为和他的老板讨要工钱，被推到了炼钢炉里。」

    「竟有这事……」

    「是啊……他老板没有因此被处罚，大家也都明白……他手上不止我丈夫这一条人命，若非他富可敌国，恐怕只是单纯绞刑……或是上断头台，亦或者是枪毙，都没法洗清他的罪孽。」

    「看来这个国家的首要问题并不是内战和匪帮……」摩根心想。

    「他死后，家里就没了支柱，我去做过些……风尘工作，为富人服务，赚了些屈指可数的钱，又把身体拖垮，赚来的钱都不够给他在市区买一块墓地……」

    老女人咳嗽了几声，又继续说。

    「我的孩子也没办法继续上学了……被迫去做童工，在一年前……他染上了流行病，我连带他去医院的钱都没有，便借了贷，可我孩子却没能救回来……而现在戴着面罩度日，就是怕被讨债人，或者是赏金猎人认出来……而我现在只能在路边这样乞讨，不瞒您说……小姐，您给我的那枚金币，是我上个月乞讨得来的钱加起来还要多，我都会怕商店里的人会怀疑我偷了别人的钱……所以我不能拿着。」

    老女人拿着那枚硬币，想塞回摩根手里。

    「女士……您别这样。」

    「我这样的人……恐怕在在世上出生的意义，就是来受苦难的吧，小姐……我不能收这钱。」

    老女人眼角闪烁着泪光，她也是这不幸之人中的一位，被摧残到连基本的工作能力都不剩。

    但至少她仍有底线，始终不会去做盗窃之事。

    「女士……我想我改变不了所有和您一样的人的生活……但至少我今天碰到了你，我想改变你的生活。」

    摩根在刚刚建立女仆骑士团时，连十万枚金币都没办法拿出手，而建国后，咖啡馆和餐厅的收入，以及米登捷尔德皇宫委托给予的费用，使其也成为了一位有能力帮助别人的人。

    摩根从挎包里，拿出了一袋金币，因为发展位于世界前沿，米登捷尔德金币的价值也位居大陆首位，这一袋米登捷尔德金币的价值，足够这位老女士一生的消费。

    摩根将她扶起，将一整袋金币塞在她手中。

    「等六点时，去换一身行头吧，然后去买张列车票，或者是雇一辆马车，去欧宁艾斯生活……或者辟尔也不错。」

    「这……我……」

    「这是您本该拥有的，女士，尽管或许不应是我来给你，但至少能让你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欧宁艾斯吧，在那边用这些钱，可以生活的很好。还有，别一次全都用光，还要注意躲着讨债人。」

    「我……我明白了……谢谢您……」

    摩根拂去身上沾染的灰尘，回头再看向皇宫钟塔，离六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转身向市郊走去，相比于高楼耸立的大都市，摩根还是更喜欢田园小庄那样的环境，这让她想到了欧宁艾斯那样的生活。

    想来，自己也离开辟尔数年了，从最初时连房子都租不起的日子，只能靠在欧宁艾斯的小餐厅里工作，成为冒险者后却接连抢不到委托，交不上房租就要被扫地出门，摩根也疑惑究竟何时，自己会被枸杞注意到，又是为何，枸杞会帮助她建立骑士团，又为何帮她建国。

    据之前枸杞寄来的最后一封信中所述，泰拉骑士团已经在辟尔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且没有下一步计划，似乎是打算等待女仆骑士团到达辟尔后与他们汇合，然后一同前往沃克帝国。

    圣奥利斯的市郊却全然不是摩根想象中的那种环境，这令她大失所望，除了满天飘扬的尘土，破落的小屋，见到摩根后开始狂吠的狗，丝毫没有一丝繁华气息，也没有欧宁艾斯那样的活力。

    「游客小姐，你走错地方了，科技之都在那边。」

    一位老人冲着摩根喊道，那是在前几天里，芬兰请求菲斯去治疗的老人。

    「不对，先生，我就是来郊区看看的。」

    「啊，看郊区好啊……看郊区好，只是这边没有好风景……至少没再有了。」

    「如果可以，我还想劳烦您为我讲一下这座城市的故事。」

    「年轻人啊……别总看我是老头子，就以为我真的见多识广了啊。我只能跟你讲讲我身边发生的事情了，老时候的事我这样的人又没去研究过。」

    「也好。」

    「看吧，这边的房子，老阿利安的儿子花了不少钱买了这块地，我还买过他们家的面包和牛奶呢……」

    「啊……您说的那位阿利安先生，她女儿我认识。」

    「是哦……这么一谈，这里着了火之后，阿利安家就散了啊……他们女儿在我家住过，后来她实在是不愿麻烦我们，便独自出走……自那以后就再没见过阿利安家的人……也不是，前几天时是见到他家那不知失了几年的女儿来着……」

    再之后，他就开始自言自语，说些摩根听不懂的话了，也丝毫听不到摩根如何去问他，一直到他夫人出来。

    「啊，老头子，你又出来乱跑……」

    「夫人，他这是？」

    「啊，您是……芬兰的朋友，这老汉岁数大了，记性本就乱，前几周里还摔了一跤，磕到脑袋，幸运的是保住了命，但整日浑浑噩噩……他已是很好了，至少还记得自己前些天有见过芬兰。」

    「那就好，看来前几日的治疗有效，老先生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郊区也没有什么好景色了，看您的衣服应该不是米登捷尔德人，如果要参观科技之都，还要在那边的。」

    「并不……夫人，我本来就是想来看看，圣奥利斯的郊区和我家乡有什么不同，正好碰到了您先生，也正好可以跟你们道个别之类的……」

    「你们要去外国了吗？」

    「我们接下来要去杨城……做生意，应该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

    「杨城……那你们可要小心那边的龙帮和虎帮了，虽然不去招惹他们就不会出事，但也要担心着他们。」

    「好的夫人，我明白了。」

    摩根转头，回了城区，离六点也近了，早餐店已经开门。

    圣奥利斯马上要开始运转起来了，电车也恢复运作，再过一会，需要上班的人就要出门去了。

    摩根自然就成为了早餐店今天的第一位客人，点完餐后，教堂里的钟声敲响了，时针已指向六点。

    带上早餐，回到旅店，在外独自闲逛了将近一小时后，众人也都纷纷在钟声作用下醒来。

    「哦，早上好，团长。」

    醒来但仍有睡意的菲斯向刚刚推门回来的菲斯道了早安。

    「早上好。我买了早餐，吃完之后就准备一下去车站吧。」

    「但是啊，看起来你们的摄政王殿下应该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

    「……大不了我背她走，喝醉了肯定不好受啊。」

    圣奥利斯固然好，若非有委托在身，或许他们都会选择在这多停留几个星期。

    女仆骑士团在米登捷尔德的旅程，也将要进入下一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