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问灵（3）
“够了！！”
鱼塱一声冷喝。
杨开阳猛地的一个激灵，递出去的刀尖却是停了下来，堪堪停在了牛有力的眼前一寸之地。
杨开阳在这一瞬间犹如魔音贯脑，胸膛剧烈跳动，一口逆血吐了出来，眼里也恢复了少许清明，但依旧有些挣扎之色。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略显慌乱的收起尖刀，整个人显得有些矛盾。
鱼塱的这一声冷喝并不简单，恰好是在杨开阳失去理智的那一瞬迸发，犹如黄钟大吕震慑人心。
站在一旁的总旗连忙上前将杨开阳拉了下来，他知道镇抚使的这一喝其实是救了杨开阳，算是解了大半心瘴。
随着这声冷喝，小院里的气氛有些难看。
牛有力依旧梗着脖子怒目而视，杨开阳被总旗拉扯着依旧有些不太甘心，苏力虎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鱼塱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苏力虎，缓声道：“开坛，问灵！！”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苏力虎轻声开口，皱了皱眉头，看样子有些不喜。
“虎叔，真要按照规矩”
鱼塱的话没说完，但苏力虎闻言，一时沉默了起来。
鱼塱能决定开坛问灵，其实已然是在偏帮。
刚才的审问，牛有力其实是很难保全下来的，按照以往的审讯经验，几乎没有那个生鬼可以扛住削指之刑。
坏就坏在，程锦扛住了，这种不合常理的情况根本就逃不过镇刑司这些人的眼睛。
苏力虎不再搭腔，算是默认了下来，他太了解镇刑司的行事风格，大多数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一般像是牛有力这种拿捏不准的都是直接扔到灵山挖矿的。
这开坛问灵可不是给小老百姓用的，而是给那些达官显贵准备的。
得了鱼塱的指令，杨开阳和总旗两人迅速在院中布置了起来。
一张方桌被摆在院中，上设香炉、白蜡，案前悬挂黄纸。
镇刑司总旗从腰间取下一只黑色布袋，里面装的是未被提炼的灵粉，呈灰白色，夹杂着一些青光。
灵粉被抖落在地上，勾勒出几个繁复的纹络，像是某些阵纹，亦或者是某些箓文。
那位总旗面露肉痛之色，盯着挥霍一空的布袋有些呆滞，这是他大半辈子的积蓄啊。
你以为他想这样嘛，他不想，这种私活在镇刑司是报不了损耗的。
但谁都知道鱼塱大人是个武痴，从来不做法事。
这设坛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他身上，谁让他是目前院里除了鱼塱职位最高的。
况且他还存了一份破财消灾的念头，无论今天这事结果如何，他是不希望鱼塱算后账的。
瞅了瞅杨开阳，总旗心中直呼亏大发了。
真是个蠢货，若不是哥哥家就剩下这一个独苗了。
哼！
心境不稳，屁大点事儿都能入了心瘴，回去了定要狠狠操练。
杨总旗暗暗磨牙一阵，收了布袋上前对着鱼塱恭敬道：
“鱼大人，按照律令，镇刑司需要五人及以上同仁在场佐证方可承认真伪。”
杨总旗不再称呼鱼塱为镇抚使，而是叫起了大人，什么时候该表示亲近他还是门清的。
“嗯，叫人进来吧。”
这条律令鱼塱自然是知道的，现在院子里严格上来算只有三个半镇刑司的人在场，虎叔算半个，毕竟退了。
这些镇刑司的探子大多很是精明，老早发现不对，一个个都守着院门未曾进来。
开玩笑，在镇刑司讨饭，闲事勿扰！！
杨总旗出门喊人的时候，一个个不是抬头望天，就是眼观鼻鼻观心，生恐和杨总旗不小心对上了眼。
鱼塱的那一声冷喝他们可是听见了的，这一声明显是用了法门，他们站在外面都能感受的到。
“老李，老王，跟我进去！！”
站在最角落的两个中年汉子顿时如丧考妣，做为老油子，他们是抢着留下来守门的。
这倒霉催的。
被点了名，两人也不能在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只能抬脚跟着进了院子。
映入眼帘的是被削了指甲的程锦，两人都是面带苦涩。
当着镇抚使的面上刑，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上面刚下来巡查，你就当着人家的面搞得血肉模糊的，这里又不是刑房
两个老油子不约而同的剜了杨开阳一眼。
杨开阳这个时候有些跃跃欲试，他还是第一次见问灵来着。
这异鬼是有两种存在的，被镇刑司私下里称呼为生鬼的，就是程锦这样的，各种奇装异服，完全就是生瓜蛋子，好抓的很，用这些异鬼的话讲，他们是肉穿。
还有一种就有些诡异了，有点类似于借尸还魂，这种异鬼会占据人的身子，代替那个人在人世间行走，私下大家都叫这叫上身。
上身就很恶心人了，谁也不想睡一觉起来，自己的一切就被别人占据了吧。
一想到自家娘子叫别人相公，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爹，刚纳的小妾还没来得及钻被窝
自然是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这事儿一被发现后，朝廷便下了诛杀令，皇帝也怕啊，万一那天自己床边的妃子装了一个男人的灵魂是吧。
镇刑司也就因势而生了，这也是为什么镇刑司的口碑在民间极差的原因。
大部分百姓是不会分辨的，朝廷也有意隐瞒了这些信息，镇刑司抓人的时候也不会刻意去解释什么。
好在这些异鬼每次出现都是在一定区域扎堆，除了要排查上身的，抓起来了难度不算太大。
这也是为什么杨开阳会紧咬着牛有力不放的原因，凭借程锦的一个眼神动作就要追查到底。
如果不是鱼塱和苏力虎有私交，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在灵山放两年，活的下来再说。
“大人，卑职能力不够，还望大人稍后能助卑职一臂之力。”
“嗯。”
鱼塱颔首。
知晓杨总旗说的是开坛一事，在镇刑司能独立开坛问灵的起码得是千户以上的级别。
杨总旗拿出一柄造型奇特的簪花小匕，拎着地上的程锦走到香案前。
剥去程锦的上衣，左手捏了一点灵粉，右手拿着小匕在程锦的身上一笔一划的刻篆。
背上的刺痛让程锦装不下去了，猛然睁开双眼，开始剧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