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魂与面包
早晨，天空阴云密布。
湿冷的风将河面的水汽吹进村子，清寒的雾气弥漫在青色而坚硬的泥道上，让灰色杂草挂着水珠。
外出的人身上都裹着一层衣物，议论着朝一栋位置偏僻的房子聚集。
房子门口，一位带着眼镜、头发斑白的牧师蹲着身躯，目光凝重的将手从两名死者身上收回。
他站起身，牧师袍湿润的衣角垂落，将白色胶制手套脱下交给旁边负责记录的学徒，开始组织语言。
两米处，站着一名地中海发型、衣着得体的肥胖中年人。
他用散发清香的白丝手绢捂着鼻子听，听着牧师分析。
“排除自杀，这里除怨灵外，还有恶魔的气息。”
“一场意外，我不会为这事花钱雇人。”中年人回复。
牧师点点头，交代旁边的学徒做好后续记录，随后往墓园的方向走去。
离开房子三十米时，迷雾中，有一只乌鸦隔着七米和他错过。
牧师眯着眼睛，追逐那一闪而逝的黑影，认为是自己老眼昏花。
摇摇头，继续朝墓园的方向前行，进行每月一次的工作。
……
牧师学徒在淡黄色的稿纸上记录：众筹不到足够柴火，死者将在墓园土埋，事件定性为恶魔与不死族作祟。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枣树低矮的枝丫摇晃。
侧目看去，原来是一只瘦弱的乌鸦落在上面，压的枝丫闪动。
陆远栖息在枣树上，看着绿色西瓜头的牧师学徒在纸上的记录，全都用汉字书写。
‘果然是诞生于游戏幻想的世界。’陆远一边看一边用喙梳理身上羽毛，伪装成正常的鸟。
墓园不会让人吃饱，现在的他愈来愈饿。
片刻后视线往下查看尸体，怨灵的胃口没能将两具灵魂吃掉，还残留小半能量。
将视线移向凶屋。
幽紫与炽红交杂的能量，就像睡着时的呼吸，平静而富有节奏的从里面逸散。
“一二三，起！”
人类将两具尸体抬起来，陆远扇动翅膀来到树梢。
双目凝视被迷雾笼罩的凶屋，可以看到地板下沉睡着一只怨灵。
扇动翅膀低空盘旋在人类头上干扰，发出怪叫。
【哇——哇——】
迷雾、凶屋、尸体、乌鸦和它的怪叫，这环境让人类不安。
牧师学徒盯着那瘦弱的乌鸦，隐约感应到对方身上的不祥，眉头紧皱。
人类将尸体担架重新放了下来，面面相觑的谈论：
不祥、征兆、邪祟、鬼魂等言论冒出来。
牧师学徒听的头皮发麻，取出银质十字架项链，对准乌鸦念动驱魔咒语。
感到灼烧一样的不适，陆远扇动翅膀飞到屋檐的翘角，盯着牧师学徒。
这一幕拟人而诡异，在场人类些微惊恐，散发出黑与红交杂的情绪能量。
“大家别怕！”
牧师学徒确认不寻常，拿着银质十字架慢慢朝乌鸦走去，咒语不停。
他是牧师学徒，但对方也很弱。
这是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对未来的发展有利。
一步、两步、三步……
靠近了！
陆远啄动翅膀，他看到屋子里散发出来的情绪能量出现变化。
——沉睡的怨灵，因驱魔咒语的烧灼而苏醒了。
【呼——】
阴冷的风突然加剧，先前被关闭的屋门，被莫名的力量撞开。
【飒——飒——】
枣树在摇曳，隔着迷雾看去，就像扭曲而狰狞的魔爪。
所有人都感到不同寻常，心生退意。
陆远站在屋檐的翘角，隔着青瓦的缝隙，他确信怨灵已经看到了所有。
食物被偷走，天敌在头顶，驱魔人正在靠近。
【嘎吱——嘎吱——】
木门在风的吹动中反复摩擦发出噪音，牧师学徒看过去，黑暗的凶屋内散发着致命吸引力。
这给人居住而建造的巢穴，栖息着什么不祥？
横向移步，透过敞开的屋门，凶屋里的景象慢慢可见。
光线不好……
【嗡——】
突然，金光烛光从卧室投射出来，让学徒的心如坠黑暗深渊。
冷却、硬化的烛台，谁在点亮？
隔着窗帘上被照映出的暗红色血迹，在场众人感应不到光芒的丝毫温暖。
小偷、鬼魂、白磷引火等言论飞出。
陆远啄动羽毛，他不需要猜测，洞悉着黑暗。
怨灵需要将人引进屋子里，那样对它有利。
陆远没有理由阻挠。
学徒不敢向前，希望乌鸦自动离开，但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那个得体的乡绅。
学徒迟疑了，前程面前，安全是否重要？
“去叫你老师。”
地中海发型的富豪非常好奇，用轻蔑而肯定的语气激将：
“凭你，还挣不到这份赏钱。”
他亮出两枚银元，相互碰撞发出【叮——】的清脆。
“我可以。”
学徒没有丧失理智，他喜欢金钱，而且这栋房子老师勘察过。
将十字架缠绕右手，朝黑暗中去了。
陆远没有阻止，这是对方的选择。
展开翅膀，湿润的空气与凶屋内愈加浓郁的情绪能量，共同洗刷着他的羽毛。
屋外的人类有好奇者，大胆来到凶屋门口。
保证随时能逃的同时尽量接近谜团，享受刺激。
已经没有人再关注那只乌鸦……
枣树下，两具扭曲而苍白的尸体安静躺在担架上，陆远扇动翅膀落在低处枝丫。
黝黑而明亮的眼睛盯着填满金光的卧室，还有门口那围聚的好奇观众，静静等待。
很快……
“啊！！！”
他听到一声突兀的惊叫，人群立刻慌乱如鸟兽逃散，酝酿许久的惊恐情绪爆发出来。
人类像风一样从枣树下经过，将他栖息的树枝吹拂摇动。
牧师学徒走在最后，他从凶屋里狼狈爬出来，眼白上翻，右手死死掐着自己喉咙，与未知力量抗衡。
脖颈处的青筋就像紫色外凸的蛛网纹路，狰狞而恐怖。
人类都逃走了，陆远果断落在尸体上，瞳孔闪烁腥红光芒。
在远处人类的指指点点与惊恐的议论中，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黑色与炽红交杂的丝带状能量，从尸体进入身躯。
终于吃到食物了！
给人陆远的口感，就像沾了辣酱的面包，说明尸体死前情绪非常强烈。
伴随进食，面包生前记忆像电影一样，让人走马观花的品尝。
其中不乏秘密。
这一顿，陆远至少一个月不会感到饥饿，久违的面板系统也发出提示。
【初次进食，种族成就达成，奖励技能：魂炎（★）】
恶魔吃掉灵魂后需要时间消化吸收，同时净化面包的记忆、情绪，来保证自身不受影响。
暴食容易导致恶魔记忆混乱，最终变成奇形怪状的无序怪物。
魂炎能加快消化吸收、净化面包的记忆与情绪的速度，换句话说，有了一个好肠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