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温柔俘虏(9)
晚饭当然没有鱼。
轮船在大海上安静滑行着, 这无疑是显得有些许僻静了,因为一辆重达两千磅的轮船不会只载十四个人,除了她和哈利外只有十二个船员。
但等到格温下了楼之后, 她就意识到, 像是哈利·奥斯本那样的资本家不会这么干的。
宴会厅里,到处都挤满了人,小姐太太和绅士们一齐在一起跳舞, 还有许多的服务员端着香槟穿插其中,乐团演奏就漂浮在甲板上空,她震惊地呼了一口气,停在阶梯上的脚步慢慢往外走,最后背却撞到了一个人的肩膀侧。
“哦, ”她转过头, 连连道歉。“对不起, 我并没有看见…哈利?”
“你怎么下来了?不要随便下来。”哈利皱着眉。
“楼上信号太差了,”格温提着裙子,步步小心的走上去。“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并没有接就挂断了,想看看楼下是不是信号好一点……”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怎么楼下那么多人啊,我以为就我们两个呢。”
“那当然啊,”穿着短袖的哈利与他们格格不入, 他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 但他并不在乎。“你知道轮船出海一次要花多少钱吗?一次就是三万美元, 三万美元都是有钱散户们一次性投的钱了。”
格温低笑:“这确实像你, 你不会随便花任何一笔钱的。”
走到了那扇隐蔽的上层门,底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虚浮,连身旁的走动声都像是放大了响动。
“那也不是, ”哈利忽然轻笑一声,这一下子钻进了她的耳里。“我对你就很舍得花钱。”
格温无奈的扯了扯唇角,她不想多在这一方面与哈利深谈,立即就准备着手扭动把手了,但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味道隐隐传来。
她很快就僵硬的转过了脸。
紧接着,蓝眼睛慢慢睁大了,透过借景的窗户,望见些许烟雾,这瞬间让这个曾经一节派对都不落下的拉拉队队长明白了什么。
没多久,五彩斑斓的烟雾果真就缓缓移动到上方,想也不用想,楼底下的人肯定表情快活的脸,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瘾君子的癫狂模样。
格温更加震恐的一步步退后。
“都说了让你别随便下来了,”他附耳道,唇瓣蹭过她的发丝,“这里可不是供人旅游的船,你想想谁回来太平洋公海旅游。”
哈利随意的往下望了几眼,转过头,给茫然的她打了一个响指。
他直接打开门了。
甲板上的暖风猛地刮过,像是狠狠的用刀滑过了人的脸,这使人裹紧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眨眼数次,想让自己再清醒一点。
格温清醒了:“我为什么会来公海!”
她不是在南半球吗!
“没别的船了,”他无辜的耸耸肩,接着开脱道。“而且我们的岛离这里比较近,只要你不随便出去,我们明天上午就到了。”
她转过眼。
哈利的翡色眸子充满谅解:“你看看设计师设计的私人甲板,很隐蔽吧?只要你不随便下去,就没有任何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表情的望了他一眼,朝他摊开了手:
“手机。”
哈利盯着她腻滑的手心两秒,掏出了手机给她,不等走开,格温的美甲就迫不及待地点在手机键盘上。
刚点了前三个数字,他就了然地闭上了唇,阴冷的眼神扫过了彼得·帕克的名字几眼,没多久就转过身去了。
格温也走远了一些:“……喂?”
久久没有传出来人声,她缄默着凑近听筒,却能听见车子轰鸣而过的声音,还有冷风呼呼吹过,他像是骤然接到一通电话,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喂?”
“格温?”他在冷风中吸了吸鼻子,“额,我是想问,你最近和哈利接触的很多吗?”
格温无奈的叹息一声,她收声,语气带着些许不满:“你刚才打我好几个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听筒一时只有思考的电流声了。
“那要不然呢?”他干涩地滚动着喉结。
半响之后,彼得低头干笑了几声:“我不是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哈利总是喜欢引人注意……”
“他每次都会招女孩子们的喜欢,但是,他好像有点太花心了,我不是抹黑他,他总不会轻易珍惜那些容易得到的……”
“你冷吗?”格温骤然打断他。
听筒里的风声越来越大了,说完这句,彼得刚好咳嗽了一声,一片电流混杂声后,他射出了蛛丝:“没事,我带了围巾,你呢?”
“我在南半球度假,”格温着急的提示他,“所以我这里不太冷,彼得,你能不能——”
“你是跟着凯蒂·荷伦去非洲了?”
格温张了张唇,刚要出声反驳,却猛地听见他说话的声音越变越远,而汽车轰鸣声越发大,似乎是人失手没拿稳,他懊恼的声音伴随着冷风,在一片混乱的电流之后,是巨大的车轱辘无情碾压的残忍。
“——问问我在干什么啊?”
她沮丧的一下子垂下手。
海风依旧安静的吹着,这一块私人的甲板完全看不出底下还有灯火通明,这像是闹市里唯一的私密,她愣愣地望了几秒,意识到接下来她只能依赖哈利在一起了。
黑夜中突觉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危险性。
“而且我没和你细讲,”哈利的声音伴随着远处的海风传来,“我这个岛还没取名字,我想专门用来招待人,到时候你住个几天看看有什么不足……”
她气急:“我病了你还要我上班!”
这股异常的想法就暂时被压住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解释,“只是说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如帮我做一些事吧——”
格温气得心梗,她就说这个人怎么会好心带她去旅游?这个人除了泡妞都那么抠搜!她不是他想泡的妞了,就要求她加班!
甚至她上午还流了产!
“你去死吧!”她吼。
格温脑袋被气得嗡嗡震荡,她随手想抄起一个杯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但甲板上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她又气极了,干脆不找了,直接捏拳对他精壮的胸膛狠狠捶去,毫不犹豫的就连锤几拳,哈利惊呼着连连后退。
他后退几步,手挡在前面,讪笑着道:“哎,怎么回事啊,忽然脾气就变坏了……”
格温追着他打了几下,好几下被他灵敏的闪过去了,他还却依旧嬉笑着,像是他们俩逗着玩,这幅模样让格温更是气急。
金发在她的胸前猛地波跌几下,她闭上眼,最后平静着在沾着冷意的椅子上。
哈利停了下来。
格温呼了一口长长的白气:“……哈利,你妈妈是几岁的时候离开你的啊?”
“三岁?”他慢慢走过来,蹲到了她的膝盖下。“你是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是想说,你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太顺风顺水了吗?想想看,你爸爸没时间管你,其他人又一直很尊敬你,你喜欢的女孩们又奉承着你。”
“但我不是那些女孩们。”
哈利默然不语,过了会儿,才说:“我知道你不是。”
“可你没发现吗?”格温板着脸,像个严厉的小学老师道。“你每次都喜欢强迫别人做事,是吧?因为你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会得到,而且你喜欢引人注目,会想尽办法的吸引别人。”
他伸出手,把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拿出来,让她冰冷的掌心贴他温热的脸上。
“你冷吗?”他问。
格温回头望了一眼:“还行……反正我觉得你对待朋友是不是要好上一些呢?我是你的朋友啊,我又不光是你的下属。”
他的头发在茫茫黑夜中像是棕色。
格温不忍伸出了手,拨弄了起他低头时流露出的头发,紧接着,哈利抬起了头:“……那你别信教了。”
“我妈妈就和你一样信教,”他剖开心扉,直接讥讽道。“但她吸毒,还觉得只要去了忏悔室就不会死,因为上帝会原谅她,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所以她死了。”
“还把独子养的体弱多病。”他闷气的补充。
“可是你现在身体挺好的,”格温安抚道,但更像是安慰信教的自己。“所以你也别总是这么想了。”
“这个世上没有神。”
“可你也没有办法证明没有啊。”
格温的侧脸被映照的柔和,“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我决定以后换一个宗教信仰了。”
反正换教和堕胎都要下地狱了。
“你还要信教?”
哈利猛然站起来,他急促又烦闷的缓了几口气,对于一个掌控欲很强的男人来说,别人的冥顽不灵会让他脾气暴躁。
他闭眼,又睁开眼:“格温,和你爸爸打一个电话。”
“为什么?”她皱着眉不解道。
“和他说你要换教,”哈利冷着脸告诉她,“你的问题根本不是宗教的问题,而是你爸爸,你最好打这一通电话告诉他——你不归他管了!”
“可是被他知道我改教,我会被骂的。”
“什么内容都行,你就说是你老板强求的。”
格温犹豫的接过,但美甲却拨动起了键盘,可动了一会儿,她又犹豫了:“可是我爸爸会生气的……”
哈利打断:“要不然说你醉酒了!”
他拼命怂恿着格温,而正好,她又是一个没办法拒绝别人的,亦或者是说她就是想这样。格温嗫喏着:“我要是被骂了怎么办……”
哈利底气十足:“那我就说你醉了!”
她被催促的打了最后一串数字,但指腹迟迟停留在上空,被对面的冰手强制性的摁了按钮。
手机半响才开,“……喂?”
“爸爸,我是格温,”她眼睛闪烁着,时不时看向哈利。“我打电话是想和你说——”
哈利做着嘴型:“改教。”
“我是想说——”格温纠结着说道,她的金色眉毛蹙在一起。“爸爸,其实我小时候喜欢吃巧克力味的冰淇淋,不是你给我买的香草。”
哈利无语的撇过了头。
“什么意思?”电话里说。
对面的男人唇瓣动着,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都在逼格温要一个答案。
“我、我的意思是,”她的脑子交织着胆怯和一根被激将的神经,“爸爸,我是想对你说——”
“改教。”他又坚定的做了一遍唇形。
而她接话:“——你晚上也要早点休息。”
语罢,哈利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他没耐心了,直接准备上手说话了。
格温顿时紧张了,躲开不让他拿,她口不择言:“爸爸,我的意思——我不想信基督教了,我要改教,而且,我还爱着彼得·帕克。”
对面的手顿时泄气地放了下去。
“爸爸,”她对着一片死寂的电话说,“你好好休息。”
挂完电话,情绪褪去的格温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中的愧疚依然升起,湿漉漉的生长着,但最底下却充斥着欢乐,这一复杂的感情重合在了心底。
格温感激地望向她。
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反常的没了声音。
高大健壮的人影在甲板上孤站了一会儿,半天,他才像是有了意识,在手上摩挲着,颤巍着掏出了烟盒,慢动作点了烟之后,骤然灯火,才点亮了他的脸,而一滴流动着的水滴从翡色的眸子飞速滑到下巴。
格温瞪大眼:“你哭了!”
他立即羞耻地背过身去。
她从那把椅子上跳了下来,潦草的理好了衣服,朝着哈利走过去,但此时他赶忙早已经跑进了船舱里,门还被狠狠地甩上了。
“哈利,”格温忧心的喊道,“你不会真的哭了吧?”
他的门锁了。
格温边敲还边开着锁,但遗憾的是这门死死的打不开,她在隐隐约约传来的抽泣声中,站着想了一会儿,只好灵机一动,拿着旁边柜子里的银行卡撬开了门。
一打开门,压抑不住的哭泣声骤然变高。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丢人,赶紧背过脸去,声音尽量控制着变低,只是嗓子里破碎的哭腔泄了出来。
“哦,哈利?”格温惊讶的走过去,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你真的……”
她的手试探的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
“哈利?”
他看上去实在是不想看她,因为周转甩开她几下,现在脑袋已经埋在了白色的床单里,而格温实在是太好奇了——如果你也有一个平时极其霸道无理的朋友,虽然他以前有过表现的脆弱的行为——
等等,有吗?可能有,但他现在这样也太让人好奇了。
“哈利,”她温柔道,“你怎么了?”
他依旧埋着头,时不时用吸着鼻子的声音从被单上传出来,她就坐在床上守着他。
“别看了。”哈利烦躁的声音和哭声加在一起。
“哈利,要是我哭了半天喊你走,你也会这么对我。”格温这时候牙尖嘴利起来了,她在床上坐下来。“所以,我必须得知道你为什么哭了。”
床上立即软了一块。
哈利等了几分钟,却没感觉到床边上陷下去的柔软移开,他倏忽抬起脸,眼睛布满红血丝,头发乱糟糟的: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彼得·帕克!”
格温被他吼得站直了。
“我真、我真搞不明白了,”他烦的锤了床两下,眼睛还泛红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我努力了,真的,第二名失败还有原因吧?”
床被捶过的地方下陷了。
他还不解气,拿着枕头开始砸了:“我就是不服气!我也不想你喜欢别人。”
格温茫然的站在旁边看着他,看见他气呼呼的捶床,踢抽屉,跑起来,砸灯,然后一间舒适安逸的总统单人间就被他破坏的一干二净,地上一片狼藉,还残留着几份报纸。
他的气喘得就像是暴躁的公牛。
“有什么好生气的?”格温不解道。
哈利冷傲的望了过来。
而她盯着地上那张被撕成两半的报纸几秒,忽然,笑的前俯后仰:“……你气什么,我再喜欢有什么用,我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了。”
格温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笑的停不下来,突然一下,静止了,一滴泪也从颊上滑过了。
她越哭越狼狈。
在一片朦胧之中,男人隐隐约约走了过来,抱过了她,薄薄的短袖包裹着小麦色的胸膛,格温的头就靠在他的肩上,没有办法控制着蹦出了晶莹剔透的眼泪。
“那和我在一起吧。”哈利询问着低下头。
格温没有回答,她的泪腺只要一开头就停不下来,哭的一瞬间没有了感官。
而男人等了一会儿,没答案,便垂下头去碰她的唇,两张脸上冰冷的泪意掺杂着,他附身碰去,两张被泪水打湿的唇瓣都带上了苦涩和缠绵。
她没有动。
哈利轻轻碰了一下,拉远距离,去观察她的表情。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准备再吻过去,只是刚流泪的面庞带着讥讽的笑意——
因为格温没有拒绝,她仰着头,却自暴自弃地闭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格温眼里,这位仁兄算是个不错的人(?)毕竟帮她找医院duotai,给她提供了一份暑假工,帮她挡前男友,是个合格的资本主义老板,还披着好朋友的皮,让她原谅了他的神经不正常和举止怪异(毕竟她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哈)
……我下一本一定写个正常的校园爱情故事,不写神经病了,朕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