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上山
他见众人脸上褪去了担忧，继续说道：“当然，说好了以十二个时辰为限，不管到时各位有没有登顶，都请快速下山，如半个时辰没有到达山脚，自然有剑阁剑士亲自护送。”
他特别加重了“护送”二字的音量，大家自然明白是怕有人贪得无厌，会被人赶下山来。
突然有一人问道：“山上可否邀约比斗？”
苍梧皱了皱眉头，想要循声看看是谁问的这话，却一无所获，便回答道：“可以商量好了，互相印证，但必须点到为止，不得伤人，否则便休怪剑阁不能庇护！”
剑阁中弟子自然是以苍家正房的苍弧为首，此时他背负六把宝剑，气宇轩昂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连脸上的伤痕都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遮了去，恢复了往日白皙的面容，好不神气。
收了请柬前来的江湖英才则时以一对孪生兄弟打头，与剑阁中人并驾齐驱，不遑多让，丝毫不落下风。
谢子春介绍道：“这两位便是石斧、石钺两兄弟，出身草莽，父母皆是绿林中有名的好汉，却拜在柳中原老剑客门下，算是上时一时双壁。这二人不仅仅个人境界不弱，更兼有孪生子心意相通之故，两人联手，威力不凡。”
众位英才这便开始了登峰之路，虽说是一步一观景，并没有考较的意思，但是年轻人哪个没有好胜之心，从起步登山就开始了互相比较。脚力上的、眼光上的、对剑招理解上的，反正两个阵营暗暗较劲，剑阁的内外门也多有龃龉，即便是同门师兄弟，还有个高低上下，反正暗流涌动，丑态毕露。
有人一心想要将看到的剑痕全都背下来，回去再参详，但是往往没记下几幅就有些力不从心，甚至心力交瘁，开始吐血。
“画下来更是不可能，除非你学会了他的剑招，不然你怎么画得出来？”石斧显然是提前做到了准备，告诫众人道：“大家量力而行，好好体会，千万不可贪多！”
虞清听了他的话，再看看周围的人群，若有所思。便对身边几人说道：“好不容易来一次，咱们既然一路同行，不如商量个策略，以免事倍功半。”
虞句喜道：“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劲，原来是少了虞公子的运筹帷幄！你且说个章程，我跟从便是。”
他又对那二人道：“公子聪慧异于常人，我在西狩时屡次所见，不得不服。今次有他在，我自然是要马首是瞻。”
虞清忙道：“你这话不对，大家同行自然是都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自己没想法可不能随便代表别人。谢兄不知准备如何应对当下的局面？”
谢子春疑惑道：“我原本听人说，观剑一路都是难得的体验，每一处遗迹都弥足珍贵，我辈务必珍惜。要争分夺秒，细细观看每一个细节。能多利用就多利用时间。却不曾想，还要什么策略？”
虞清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凡事都得有所侧重，方能事半功倍。崔妹妹怎么说？”
崔燕燕眉头轻轻一皱，煞是好看。她道：“表哥说听你的，就是没错的，我本来就是来玩玩的，无所谓。”
虞清这才道：“在下以为，十二个时辰，时间上绰绰有余，不必急于一时。所谓贪多嚼不烂，巍巍剑阁耸立千年，玉屏主峰大剑士没有百人也大几十了，我们如何能看尽？更何况此处明显有剑仙遗痕，别说参悟了。我们就当是游玩玉屏峰，闻一闻这剑仙的味道，不好过参悟什么劳什子的峰主剑道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当游山玩水，匆匆而过，直奔山顶，去领略那剑仙遗痕？”谢子春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些迟疑道：“剑仙之道高深莫测，如此似乎有眼高手低之嫌，万一参悟不透，一无所获，岂不可惜？”
虞清笑道：“谢兄所言不差。只是修剑之人，必先锤炼本身，他人之术只可借鉴不可照搬。虽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如此般囫囵吞枣、照搬全收，你能学到几何？我担心的是这些所谓英才，一叶障目，忘了本源初心，非但没有通过开阁获得什么上乘剑法，反而有损剑道，短期内有所成长，到了一定的时候却停滞不前，无法逾越大剑士这道鸿沟。”
“如此说来，剑阁的所谓开门迎客，给天下英才观剑，实际上并不是什么慷慨，而是一条狠辣的计策？”崔燕燕也是聪明之人，一听便解其中之意，怪不得临出发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只要玩得开心，不求什么结果，原来此盛会也是他对自己的一次试炼。只是又担心自己误入魔障，才三番五次地点拨自己。想来他也是搞笑，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吗？要不是有公子虞清这番解释，自己还想不到呢！
虞清接话道：“虽不知本意，但结果确实如此！”
谢子春恍然大悟，感叹道：“怪不得，数百年来，开阁仪式年年举办，大剑士的产出还是他剑阁一枝独秀。”
虞清语气凝重道：“自己没有坚定的心智也怪不得旁人，能守住本心，又何惧这些手段。能上山观剑反而是一种真正的磨砺。”
崔燕燕停下了脚步问道：“那我们还观不观剑了？”
“请我们来了，不看白不看！剑仙的痕迹啊，还有剑阁千年的匾额做担保，货真价实，别处哪里有？”虞清故作轻松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路走马观花，在夜色降临之前登上峰顶，就在这剑仙驻足之处过夜。明日一早，咱们细细回想，哪处遗迹对自己的剑道有借鉴意义，就去哪处看看，不必都在一处。只一条，看一看，悟一悟，切勿走火入魔，落了下乘！”
引仙台所处乃葬剑阁群峰山底，放眼望去，十座名峰尽收眼底。不过目之所及，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条黑线，随着山体慢慢攀升，正是登峰观剑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