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返程
凌泉今天很生气，因为他在桌上发现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没人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堂堂大夏朝西狩军帅帐，出现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容忍的。
万幸的是，这件东西只
是一封信。正是写给他本人的：“虞元顿首再拜凌帅，已擒酋首，将献于白狼山。”
别人不知道虞元是谁，凌泉却怎么也不可能忘记这个昔日的战友，现在他的名字叫做：野利元戎！
“走，点将，随我去白狼山！”
就在昨天立下石刻的地方，凌泉迎风而立。旌旗猎猎，一侧站在参议军事的诚亲王万旭，一侧站着虎步营参将虞清。没有人敢问站着这里是为什么，他们只看到主帅铁青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即便是亲密有加的虞清，此时也没有随意上前说话。
大家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就这样安静地站着，瞧着日头逐渐升高。
突然有人来报：“启禀大帅，北二里外出现两骑，意图不明！”
“放他们过来！”凌泉目无表情地盯着北方。
视野里，二骑逐渐清晰起来，只见那两人毛民打扮，两马中间抬着一个网兜，网兜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
虞清担心有什么危险，上前一步，刚想说话。
凌泉先开口道：“那是一个人，应该是西日莫。”
虞清心中一惊，便知道无需多言，如果那人真的是西日莫，西狩一战已注定要以夏军的绝对胜利作为结束了。
那两人在距离大军二百步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下马，解开网兜，将奄奄一息的西日莫扶着跪在了地上。
其中一人大声道：“请凌帅验明正身！”
凌泉早有准备，手一挥，一名见过西日莫的夏军立刻上前，仔细看了看跪倒之人。那颗大肚子是藏不住的，虽然一脸的血污，但认真辨认，确实是西日莫无疑。
只见他昏昏沉沉，嘴里念叨着：“野利元戎……狗贼……”
那么夏军不着急返回，站在三人身侧，大声喊道：“凌帅，此人正是西日莫！”
凌泉点点头，刚想命人将西日莫押解过来，却看到那两个毛民突然暴起。一人按头，一人抽刀，光芒一闪，西日莫的头颅和身躯已然分了家。
鲜血从脖腔里急射而出，一旁的那名夏军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血，吓得瘫倒在地！
动刀的毛民，按刀而立，大声道：“凌帅，我家先生说了，泼天富贵赠旧友。希望故人入梦时，您也能挺直腰杆。”
说罢，二人转身上马，扬长而去！
凌泉面色凝重，未发一言，照理说大功已毕，自然应该高兴，但这功劳来的奇怪，心中不免忧虑。
万桐则没有这样的心思，他喜气洋洋地看着鼻青脸肿的死人脑袋，想着不久将载誉返京，幸哉、美哉。
他道：“白狼石刻早了半日，不然一定要加上‘获敌酋西日莫首级’！”
敌酋授首，并没有让主帅产生过度的兴奋，所谓未雨绸缪，大胜后的事情才是他此刻应该考虑的事情。
他原本的设想是要让毛蛮内部派系林立，内斗倾轧，此消彼长便会给夏朝可趁之机。可如今西日莫一死，毛蛮高层已无能和野利元戎抗衡的力量。能够继续影响阿勒坦施政的就只剩这样一个权臣，自此之后罗喀汗国会在汉化的路上越走越远，国家也会越来越富裕、团结。这对夏朝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是在帮他清除异己、巩固权力！”
即便如此，凌泉还是连夜将西日莫的头颅用石灰封好，连同报喜的奏书一同送往京城。
只是暗地里，他让信使带去了自己充满忧虑的奏本。
另外还有一件让他担忧的事情，考虑返程之后如何处理葛朴子的事情，倘若他对虞清说明真相，现在就要做出抉择，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西日莫一死，继续进军已没有意义，虞清盯着陆续开始退军的队伍，若有所思。凌泉走到他身边问道：“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什么？”
虞清答道：“正想请教师叔，下一步如何打算？”
“下一步？”凌泉摇摇头道：“这几日将领们也意见不合，有人主张继续追击扩大战果，但此去风险太大，又劳民伤财。胜犹不喜，何况孤军深入，难保全胜。”
“既然如此，这白里城，也是要丢弃的了？”
“此城孤悬塞外，补给困难，易攻难守，周边全是毛蛮部落，所谓四攻之地，安能不弃？”
虞清指了指身前的一片草原说道：“师叔您看，这座城池，素来无太多兵马把守，只因毛民逐水草而居，无驻守城邦之习性。而西狩绝对不会给驻扎在此处的敌军传送补给。”
凌泉捋了捋胡须，没有答话。
虞清继续道：“毛蛮筑此城，便是为了侵略内地。若我军驻守此处，一来可为白玉关藩篱，二来，关外数百里草场可纳入我夏朝版图。”
凌泉点点头道：“我为你再说这第三，将来陛下必欲再征罗喀汗国，此城当为先驱！”
“不错！”虞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荐道：“另外，侄儿的虎步营，战后必然是要卸甲的卸甲，归各府军的回归各府。只是有两员各有专长之士，本在西狩军中，恰可在此城有所作为。”
这是他少有的为自己人在凌泉面前争取利益，凌泉很是欣慰，也大概猜到这两个人是谁。本来就都是人才，必定可堪大用，即使他不推荐，也会优先考虑。便道：“既然是你看重的，必然不错，说来听听。”
虞清忙道：“一个是谍者林钟，经营西狩谍网多年，白里城初定，必须此人，方可安定。另一个是匠作鲁易知，此城孤悬塞外，非我所筑，防御不精，道路复杂，必要大才妥善修造，以为坚城。”
“此二人确实都是人才，我就留下一支军队驻守此城，为我大夏守护这一片疆土！”凌泉转念一想问道：“那你呢，是否想留在狩州，此处虽苦寒，但百废待兴，也能干出一番事业。”
虞清想了想，说道：“侄儿还是想去天下走走看看，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在书卷中打滚的时间太长了，到了西狩才发现，世界之大，非小孔可窥一斑。”
“这样也好，只是凡事不必强求。”凌莫欲言又止，遁入江湖更难逃脱葛朴子之流的裹胁，只希望柳华、姜萍等对他的判断不错，能保持初心，方得始终。
正在他们长吁短叹，谋划未来之时，一封升州城来的加急书信，打断了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