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贵人
然而已经来不及。
温情低估了面前的“弥勒佛”，陈老太只是胖，灵活程度堪比猴子。
她扑过去的瞬间，陈老太已经把里面的裙子提溜起来。
那是一条黑色丝绒质地的挂脖旗袍，露肩，改良得有点短，和她衣柜里那些不堪入目的款式相比，这件只能说是平平无奇，非常正常。
温情长舒一口气。
值得欣慰的是，清白还在。令人懊恼的是，此刻，她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茶几上，腰还有点抻着了，想起，起不来。
陈老太和叶姿两人，分别站在茶几两端，面面相觑，看向中间的她，又各自愣住。
叶姿率先反应过来，蹲下身扶起她，一贯的清冷语气，“你这是干什么，不尴尬吗？”
温情无语，知道尴尬，你还说？
叶姿靠不住，温情看向还僵在原地的陈老太，自己找补，“呵呵，就是太期待您孙子的设计了，见笑，见笑……”
陈老太闻言，回过神，眼里被注入了光，“真的吗？”
温情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陈老太大受鼓励，眉飞色舞地介绍，“这是希宝最新的设计，名字叫’含蓄’，为什么叫这个，因为亮点都在背面，你们看……”
陈老太一个转手，猝不及防，黑色小旗袍的背面，大喇喇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整个后背哪有什么布料，只有几条细细的黑色交叉的带子……
从正面看，是含蓄了。
果然陈奶爱孙出品，没有最震撼，只有更震撼。
叶姿撇过脸，没眼看。
温情尬上加尬，直接社死。
陈老太脸上得意，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含不含蓄？
她还想介绍其他，温情摆手打断，拿出一本画册，生硬地转移话题，“陈奶奶，要不，我给您介绍下珠宝吧……”
叶姿趁机收起这堆让人面红耳赤的大包小包，转头送瘟神一样，送回温情的办公室。
一条品相上好的海螺珠项链，加上设计费，三四百万。沟通不到十分钟，陈老太付了定金。
高级定制向来服务富人，彩宝翡翠比海螺珠的上限价格更高，格调上千万的订单也不少，只是不论价格几何，像陈老太这么爽快付钱的，真没见过。
又是认孙女，又是送礼，现在还送钱，温情和叶姿再不敏感，也能看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着欲言又止的陈老太，温情率先开口。
“陈奶奶，您是季家的朋友，有什么话，您直说，我能办就办，不能办也尽早告诉您，不耽误您的事。”
这回轮到陈老太不知所措，她搓着手，郑重其事说：“情情，我首先给你道个歉。”
略微颔首后，她笑着揶揄自己：“我这么大把年纪，倚老卖老，上来就道德绑架你，认你做孙女，感觉嘛，是挺不要脸的！”
她笑得尴尬，富态的脸上显露出几分沧桑。
这么大年纪的人，当着后辈说自己不要脸，要不是为很重要的人，谁能豁得下这个面子。
温情有点动容，“您和季奶奶是朋友，论辈分，我是该叫奶奶，您不需要道歉。”
陈老太：“情情，奶奶是真心喜欢你，你漂亮，能干，和希宝一样优秀。你是珠宝设计，他是服装设计，也算半个同行。同行就知道，又是设计，又是创业，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温情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得到认同，陈老太接着说：“你们做设计的，千辛万苦，呕心泣血，谁不梦想着，自己的作品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有生之年，谁不想能在岁安街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听到这，温情愣了一下，作品得到认可，这个好理解。岁安街的一席之地，是个什么意思？岁安街，不就是一条小巷，有点历史的小巷？
要说有什么不同，和普通商业街相比，无非就是人多一点，租金贵一点，房子旧一点，门口的青石板老一点，再有就是邻居们大牌一点。
陈老太眼里泛着泪光：“情情，你是走在希宝前面的。希宝做了五年设计，没能挤进岁安街。你已经在这两年了，奶奶就是求求你，能不能帮个忙，牵个线？”
温情眉头拧了拧，一脑门的问号，不是她铁石心肠不想牵这个线，而是，她压根不知道这还要牵线。
当初能入驻进来，纯粹机缘巧合。
两年前，她还在英国的时候，一个客户找她帮忙。
说知道她是北城人，自己朋友在北城的岁安街有个铺面，本想做点生意，临时出了意外，生意黄了，铺面现在空着，问她有没有认识的人对这有兴趣，价格可以优惠。
那时候，她正计划回国开工作室，岁安街位置不错，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租金也满意！就从客户的朋友那接手过来，也算帮了客户一个忙。
这两年，也有人恭维过她，年纪轻轻就在岁安街开店了，她一直都当客套话，表现的也毫不在乎。不是她凡尔赛，是得到的太容易，就压根没把岁安街往高大上去想。
现在仔细分析，这小巷子里的其他商家基本都是国际高奢，或者国内耳熟能详的大牌，最没存在感的，也就是她的格调珠宝了，成立不过两年，代言人都是前几天才找到的。
陈老太看出她的为难，宽慰道：“情情，奶奶就是问问，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撇开这个不情之请，今天能认识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温情有点泛酸，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看得出来，陈奶奶求的不止她一人，她的孩子长这么大，那么漫长的岁月里，能想得到，她求的也远不止这一件事。
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为孙子鞠躬尽瘁，她的希宝一定很幸福吧。
停顿片刻，她收敛起情绪，看向陈老太，脸上又是标准的职业微笑，只是上扬的嘴角，多了一抹柔和。
她耐心地和陈老太解释，怎么认识的客户，客户又怎么让她帮忙，然后就顺其自然进来了岁安街，她是真没什么线呀。
陈老太听完，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客户，可真是你的贵人。不仅买了你第一件作品，还给你找了铺面，你可一定要当面好好感谢人家。”
温情点头，她也想当面，只是贵人比较神秘，多年来，他们一直联系，谈天谈地谈人生，什么都跟他聊，感觉上很熟。可温情除了知道他的邮箱，定居澳洲，英文名是vicent lee，其他个人信息一无所知，只能说是熟悉的陌生人。
再次看向面前的老人，温情诚恳地说：“奶奶，努力的人最终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我先进来一步，也就是运气好了一点。”
陈老太：“运气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然什么贵人都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