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梦醒
“攻城的主要是安国公的人，至少有五万。”
将军站在阴影中，一一道来，“还有为数不多庆元公的人，司农，司礼府的人，太多了，锦州现在战火四起。”
“这群乱臣贼子。”
叶承敏气的从坐榻上站起，咬牙切齿道：“趁着父王重病，就起兵作乱，我叶承敏就算战死，也不会将王国拱手让与他人。”
“殿下”
黑衣将军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他们喊得口号是废立太子，改立新储。”
“新太子？他们想拥立谁？”
叶承敏眉梢微微一挑，他可是父王最喜欢的儿子，除了他，还有谁配得这太子之位。
“正是承安殿下。”
黑衣将军沉声回答，在叶承敏震惊的目光中，继续说了下去：“而且，承安殿下在宫外府邸，拉拢了一批修仙人士，听闻各个带着法宝，修为最高的竟然已经达到筑基中期。”
“筑基又怎样，当王宫就没有仙士可用了么！”
叶承敏刚说完，又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哥不会谋我的反，我真是气糊涂了。”
他重重的坐回榻上，默了半晌，有点有气无力道：“你说呢，将军？”
一旁，叶轩深深叹了口气。
猜忌一旦露出萌芽，其实内里的芥蒂早已长成盘根错节了。
叶承敏在权力和信任间，最终会选哪一个呢？
只听黑衣将军轻叹一声。
“殿下，其实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
他给出了一个无比聪明，在任何时候，都绝对不会出错的回答。
这样一来，不管叶承敏如何选择，做了什么，最后都怪不到他头上。
“召集宫中所有修士，带领五千禁军，拿下承安王府。”
叶承敏下达最终命令，“传令泰安将军，务必守住城门，不能让安国公的人踏入锦州一步。”
“至于其余城内的叛军，格杀勿论。”
此刻，叶承敏冰冷的眼神，让叶轩觉得无比陌生。
“是。”
黑衣将军应了一声，消失在殿中。
梦境随之破碎，叶轩没能看到这场叛乱的结果。
他依旧躺在屋顶，天已经蒙蒙亮。
小蛇在他肚子上，盘成一个银盘状，睡得正香。
“难道是因为你睡着了，所以那个梦才突然结束”
叶轩喃喃自语一句，将银蛇收进怀里。
然后跃下屋顶，他没有回竹舍，而是来到禁林边的小溪旁，那有一棵参天古树，他坐在树上，开始了新一天的修炼。
之后的几天，他依旧上午和书宇沈青结伴听学，下午一个人躲在树上修炼，晚上则去禁林清理食魇兽。
像一切都没发生，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为人知的过往。别人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但是关于叶轩自己的事情，在找寻那个叫兰姨的女子无果后，他决定寻白向南问个清楚。
这一日禁林清理完食魇兽，叶轩遇见了从林中出来的白向南和玄镜，平日里枫兰苑人多，他总找不到机会和白向南单独聊天。
他跑过去冲二人躬身行礼。
玄镜依旧淡淡的点点头，然后御剑离开。
“白长老”
叶轩赶忙叫住白向南，“弟子想请教您几个问题。”
许是他一向安静少话，平日里也从不主动与人亲近，白向南斜着眉毛瞅了他一眼，神情有点惊讶。
“快讲。”
不过，白向南心里暗暗有点骄傲，很想在这个冷傲孤僻的弟子面前，施展下才华。
他背着手走来，径直略过叶轩，知道对方一定会快步追上。
“不知是不是杀得食魇兽太多，弟子近日噩梦连连，且似乎都是别人的梦境。”
叶轩跟在白向南身后，朝着竹舍方向边走边说，“于是便有了疑问，梦的来源无非是想象和回忆，那这两者该如何区分？”
闻言，白向南扭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让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连杀几日食魇兽，确实有点不人道。
不过，即便是心中愧疚，白向南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老夫还以为是什么难题呢。”
他轻咳两声，答道：“所思梦来自于想象，但是想象永远没有现实细腻，所以比起所忆梦，所思梦中只有一些关键人物事物是清晰的，其他的则模糊不清，甚至是白板一片。”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对于噩梦来说，所思梦可以将最恐怖的场景展现出来。而所忆梦，则都会略过最可怕的过往。”
白向南讲的十分详细，叶轩也听得极认真，边走边不住点头。
“那你可知，这是为何？”
见他沉思不语，白向南突然想考考他，看他是真的在思考，还是不懂装懂。
叶轩默了半晌才回答。
“弟子以为，就像喜极而泣，乐极生悲，任何事物发展向极端，都将面临着崩塌。所以噩梦最可怕的一面，同样意味着结束。”
他认真答完。
“满嘴胡言！”
白向南冷哼一声，言简意赅道：“因为最可怕的部分，被食魇兽吃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心中一阵唏嘘。
现在的外门弟子的天资一年比一年好，再这样下去，他这个长老，就只能念念书本，讲讲几万年前的神妖传说了。
叶轩愣了片刻，觉得白向南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是自己想多了，他赶忙跟上。
“长老，那像食魇兽这样的生灵，于人没有什么害处，为什么要被划分成妖兽？”
叶轩好奇道。
在他看来，只有威胁到人的兽类，才应被划分成妖兽。不然就是普通的兽，与家畜猛禽，并没有区别。
“谁说没有坏处？”
白向南突然回眸，认真道：“它伤害不到你，无非是现在修为还低，食魇兽的修炼与人和妖都不同。它们不依靠灵气葬气，而是靠梦魇，修炼速度极慢，但不代表没有攻击力。
曾经大陆出过一只金丹境的食魇兽，只是金丹境，便可以将数名元尊境的仙士困死的梦境中。
若不是我们帝君师无相出手降服那妖物，还不知要有多少仙士遭它毒手。”
一听白向南提到师无相，叶轩眼眸一亮。
“长老，我们帝君这么厉害，他的弟子修为一定也很高吧？”
叶轩旁敲侧击的问道。
“你说主峰万象殿？”
白向南反问了一句，才答道，“若是极品灵根，是一定可以入万象殿的，至于上品灵根么，那就随缘了。”
“帝君喜欢清静，万象殿每年招收的弟子属七峰最少。而且，就算入了万象殿，可能几年都见不到帝君一面。
所以，其实万象殿弟子，并不能算帝君的弟子。”
“帝君就没有收过亲传弟子么？”
叶轩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云溪真的存在的话，以她可以入化神境的天资，且师无相曾为她对抗其他仙门，她极有可能是师无相的亲传弟子。
他等待着白向南的回答，心脏砰砰直跳，感觉迫不及待要跃出胸膛。
“没有。”
然而，等来的是冷冷的否定。
他看见白向南面色沉了沉，然后蓦的转身离开，又重复了一遍，“帝君没有收过任何弟子。”
叶轩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白向南似在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他赶忙追上。
“长老那只蛇妖可抓住了？”
可是白向南走太快了，他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明天还去禁林清理食魇兽么？”
“没抓住，不抓了。”
白向南回答，直接照出那只彩鹿，腾云而去。
叶轩望着消失在天际的人影，猜测，白向南大概是不高兴了。
是因为自己问起了师无相的亲传弟子么？
那是不是至少意味着，师无相确实收过亲传，且这件事在是天水居是避而不谈的。
他怀着这个问题回到竹舍，看见银蛇正安静盘在房梁上，睡得想甜。
这几日，它又涨了整整一圈，现在快有一人长，已经不能在藏在身上。
叶轩打算再大点就把它放进禁林，不然在屋里，迟早会被书宇发现，这家伙没事就爱来骚扰他，不胜其烦。
自从看了书宇的梦境后，叶轩知道书宇接近他，是因为他有几分像叶承安。
对此，叶轩既不排斥，也不欣喜，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觉得，这一切看似荒唐，但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安排，自有它的道理，自己只需顺其自然。
第二日，汀兰苑听学结束。
书宇照常邀请叶轩去莲花镇喝酒。
“好。”
叶轩淡淡道。
书宇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的不敢相信，“路兄，你说什么？你竟然答应了！”
再被拒绝了无数次后，他的反应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了，“走，我们这就下山去，不然我怕你反悔。”
“不会。”
叶轩淡淡一笑道。
他不会反悔，因为昨日询问白向南无果后，他还想到一人，或许知道有关云溪的过往。
那就是守墓人。
所以，他现在必须冒险去趟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