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站在原地我来接你
乔清浔看着病床上的季小勤发呆，她以前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虚弱的样子，人都小了一号似的。
在高中的时候，季小勤体测成绩永远是在前几，印象中她虽然瘦，但是身体还挺好的，这怎么才开学一个多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呢。
她一直在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张子岩。毕竟这是季小勤的事情，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又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季小勤终于醒了，看到乔清浔在床边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惊讶，而是说：“乔乔，你还在呀。”
原来她在上车的时候是有意识的，只是肚子太疼了，疼得说不出话。
乔清浔担心地问：“你觉得怎么样了啊，还疼吗？”
她十分无力地说：“还有一点，但比之前好多了。”
季小勤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她说的“一点”肯定是很疼的，可想而知在车上的时候她疼得有多厉害。
乔清浔心里很难受，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问她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开学以来一直没好好吃饭吗？因为觉得太贵？”
“我……”
“小勤，张子岩不是答应了每年资助你两万块钱吗？学校每个月还有补助，你吃饭应该不成问题，为什么还要在这上边省呢？”
季小勤没有血色的脸霎时由白转红，她不敢直视乔清浔的眼睛，小声说：“你都知道了。”
乔清浔点了点头，现在提起这件事来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了，相反还在想两万是不是有点不够。
“乔乔，对不起，我一直给你们添麻烦。”
“小勤，就像张子岩说的，你为什么要道歉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家里的事又不是你的错，原生家庭是没办法选择的。”
“可是……”季小勤还是垂着眼帘，有一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你心里……是不是其实有点、有点瞧不起我，觉得我太没骨气了。”
乔清浔没有犹豫，直白地说：“我没有瞧不起你，但我确实觉得你有点没骨气。”
季小勤把头扭向了另一边，眼睛闭了一下，眼泪就淌了出来。
乔清浔整理了一下思绪，跟她缓声说话，希望能开导到她。
“我们班也有个女生家境很不好，她毫不避讳地告诉我们说她是个孤儿，但是她的性格就跟你完全不一样。”
“她特别活泼开朗，没有觉得自己的遭遇是什么伤疤，也不怕被人知道。她很乐观，每天嘻嘻哈哈的，好像跟谁都能聊得来。”
“她不仅申请了助学金，还在空余时间去超市打工，好多同学都看到了，她也没觉得丢人。我还真挺佩服她的。”
“小勤，我觉得你可以好好想想，不要让自己心理负担那么重，也不要那么敏感又自卑。相比之下，你的处境比她好多了，为什么不多往好处想呢。”
乔清浔说了很多，季小勤一直静静地听着。
直到乔清浔已经停下了很久，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全都听进去了，受到了什么触动。
眼看点滴快打完了，乔清浔问她说：“需要我通知张子岩吗，还是你自己跟他说？”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小：“我自己跟他说吧。乔乔，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乔清浔猜想她是想让张子岩过来接她，自己还是识趣点离开吧。现在三个人只要一碰面，她就觉得特别尴尬。
她也不知道这次的谈话是不是有效，季小勤又听进去多少，因为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而是一直沉默着。
刚转过走廊，她心里又一阵烦躁，担心季小勤会不会只听到了“我确实觉得你没骨气”这句话。
这样一来，她会不会反而对自己误会更深了啊。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胡思乱想着，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了，还吓了她一跳。
她没好气地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估计不是骗子就是推销。
她刚按掉，那边又打了过来，她接起来不耐烦地说：“喂，谁呀？你找谁？”
“我，我找你。”
陆砚成那醇厚悦耳的声音顺着电波传了过来，听上去有一种神秘而魅惑的感觉。
“哦，哥哥，是你啊，哥哥好。”
乔清浔慌了一下，赶紧立正站好，隔着电话都条件反射地十分有礼貌。
“你在哪儿，还没回学校吗？”
“嗯，正要回去呢，我跟车来市医院了。我老乡急性肠胃炎，打点滴呢。”
“我猜就是，你还没吃饭吧？”
“没。你怎么猜到的？”
“一会儿说，你站在门口等我。”
乔清浔惊道：“等你？我在这儿等你？你是说……”
“嗯，我马上到了。过来接你。”
“你来接我？”
她特别意外，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挂了电话，她站在市医院大门口的时候还在想：陆砚成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难道他又想耍我？他为什么要来接我？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的脑海里闪过来飘过去，把她的脑子都给弄晕了。
秋风习习，月朗星稀，只见一个俊美的男子踏着月光，快步走来，一步步朝她靠近。
乔清浔一时看呆了，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咚……竟然忘了迎过去。
“冷不冷，怎么站在这儿？”
陆砚成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带着关切的责备。
她这才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出过汗的衣服带着潮意，一点都不暖和。她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陆砚成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直接披在了她身上，“走吧，别在风口里站着了。”
“哦。”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只是乖乖地跟着他走，还本能地拢紧了衣襟，只觉得暖暖的，味道还特别好闻。
“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她说：“饿，要吃。”
陆砚成又问：“想吃什么？”
她老实回答：“热汤面。”
“好，走吧。”
医院旁边有很多小馆子，想吃什么都不难。
当一碗热气腾腾的打卤面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闻了满鼻子的香味，瞬间觉得回了魂儿。
“哇，好香啊。”她拿起筷子，两眼放光。
陆砚成温和地说：“快吃吧。”
她本想矜持点的，但实在是太饿了，低下头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太大声音。
陆砚成坐在对面，满面柔和，眼含笑意，就那么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吃。
直到一碗面见了底，他才笑着问：“够吗，要不要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