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五 出手可是罪
太平六百四十年正月初一亥时正点
此刻南城之外突然刮起一阵呼啸的阴风，漫天黄沙之中只有三座城门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孤单。
顷刻，漫天尘土瞬间散去。空旷的场地之中却是凭空多出了三道身影。
一名身穿黑袍的白须道士牵着两个龆龀孩童的小手缓步向城内走去。
“白胡子爷爷，你要带我们去哪啊？”
居左的孩子姓齐，这是他第一次走出村子。不免心中有些小小的兴奋，一路上东张西望总是不老实。但白胡子爷爷心善，一直对自己笑脸相迎。此前还给了家里不少银子，而且说带自己当那天上的神仙去。
但是临走之前白胡子爷爷同爹娘说的什么因啊，果啊什么的自己就听不懂了。
就在孩子一头雾水的摇着小脑袋时，老道士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
“师兄的血祭大法需要九十九对童男童女的纯粹精血，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对祭品。便命本真人前来找齐这最后一对。你能明白吗？”
面对老道士的发问，孩子撅着嘴摇了摇头。
“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等到了玄叶宗就有很多小朋友一齐陪你。到了那里，孩子你自然就懂了。”
一听到有很多同龄人在那，齐姓的孩子眼睛一下就有了精神。憨笑着对老道人一个劲的点头。
似乎孩子没有注意到，老人手边的另一个孩子此刻却是在无声的抽泣着。
因为小姑娘比齐姓孩子年长一岁。而她的姐姐就是被玄叶宗的仙人带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就在老人低头语毕的一瞬间，距城门两里外的一处民房内突然冷不丁的闪出光亮。数以百计的银针正以极快的速度掠过街道。
笔直的朝老道人的额头刺去。
只见老道人嘴角微微上扬，瞬间将放在孩子头上的手掌聚力至爪形。竟直接将孩子提起挡在身前。
见此情形，埋伏在老人身边不足百米的吕忠良不得不提前现身。催动法器撞击飞来的银针，使针尖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几乎是蹭着孩子的头皮。贯穿了老道士身后的数十棵枯木，最终插入树干之中。
位于民居一侧的聂慕华怒吼一声“无耻”，随后腾空而起。手持长剑向宗门大修士尉迟亦真人飞去。
尉迟亦同时便感受到十余道灵气波动正朝自己赶来，松开双手。袖中突然飞出两柄法剑，“嗖”的一声。两柄法剑同时刺入两个孩子的体内，在心脏处一阵翻搅，随后吸干了二人全身的精血。
待两柄法剑归位，尉迟亦飞遁之时。原地只留下了两具干瘪的皮囊。
眼看着老道士飞入城中，吕忠良瞪圆通红的双眼大喊一句。
“尉迟亦，你竟修的是魔道！”
余下十一位强者皆从内城不同方向现身。迅速将其围在中间，各自施展本命神通配合符箓形成坚固壁障以免伤及凡人。
同一时刻，大夏天子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区区几个小贼，竟让自己在真人面前失了体面。立派尚书调遣一万八千御林军迅速封锁内城。势必将这股流匪斩杀于此。
眼前数十道风雨雷电仙术瞬间飞向眼前白须老者，五色光芒几乎照亮了整座大夏都城。
此时，只见一柄袖珍铜镜从尉迟亦袖口飞出后瞬间扩大数倍，抵挡住绝大部分法术。仅有两道雷法击穿铜镜，却也被长须老者轻挥道袍长袖兜住，两道雷法于袖中乱窜片刻便消失不见。
同时老道人心窍中两柄法剑齐出，一瞬之间便斩杀两位长生境高手。十数位高手本应力压金丹老者，可为保护无辜凡人却也只能打的束手束脚，老者随便一道仙术便可了结城内万千百姓性命，诸位散修就算战力不如老者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反观尉迟亦用起仙术来却是毫不顾忌，修行早已行至断头路的他。万把凡人性命的因果不过也只是几年的阳寿而已，仅凭今日这些逍遥仙人的躯壳便可让他在宗门赚个盆满钵满。
一番神仙大战之后，七位散修被两柄高阶法剑刺穿身死道消。其中两位悟真境雷修更是不惜耗尽本命灵气以命换伤，击碎金丹仙师尉迟亦两柄法剑，吸引此人大部分注意。
陨落二人正是聂慕华和吕忠仁。
“我玄叶宗乃是玄落仙家正统，你们这些门派反贼懂甚？还不速速投降！”
悬在空中的老道人披散着头发，两只袖口已经烧的焦黑。一声大吼，似乎有些癫狂。
而就在此刻，一道模糊的身影突然腾空。转眼间便在尉迟亦背后现身，递出早已温养多年的锋利法剑。
此剑名为无声。
润物细无声。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段古玉早已在多年前便从实战中领教。如今靠着自己的精血温养数十年。此次力求一击必杀。
剑刃出鞘，只见一点寒芒瞬间从背后刺穿了上一秒还在狂吠的金丹老者。
可就当段古玉持剑即将再次刺向金丹之时，一个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眼前老者竟以魔道之法强行引爆金丹，妄图与在场所有江湖逍遥仙同归于尽，整颗金丹当空炸裂开来。
其余散修虽各自施展本命神通尽力控制散乱的灵气，但终是无济于事。除了舍弃剑鞘运用挪移百里神通的段古玉外。
余下义士连同整座内城全部消失在耀眼白光之中。
据天道宗多年后的统计，整座城池在爆炸中就此毁于一旦，城中二十余万无辜百姓被磅礴的灵气震碎了五脏六腑当场毙命，近百万百姓受到波及，均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其中大部分人没有活过四十岁。皇城中数万奴仆丫鬟连同三万士兵更是无一幸免。传承三百年的传国玉玺在爆炸中化为齑粉，国祚气运就此断绝。
大夏偌大王朝就此陷入争夺皇位的内战沼泽之中。
让一国百姓本就绝望的生活变得雪上加霜。
这方天下似乎就是如此，每天都有很多让人怒愤不平的事情接连发生。但当你拼尽全力去寻得一个结果之时，才发现不过是拨开云雾又见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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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金丹陨落竟引得如此巨大后果，此事瞬间震惊天下九洲。
作为对修炼界有着领袖地位的天道宗，更是直接惊动了正在闭关的宗主参半，于是天道宗立即下达最高等级的辑天令，九洲所有宗门开始对逃离的剑修段古玉进行彻底搜查。
而就在整座天下缉查贼修段古玉之时，似乎没有人知道其实从皇城上空飞走的有两道身影。
时间回到爆炸发生大概半炷香后。
郊外树林中的一阵阴风将烂醉的年轻人吹了个透心凉，止不住地寒颤加上几个喷嚏让年轻人慢慢清醒。
下意识搓了搓手心，年轻人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啊？”
年轻人面对眼前陌生的一切快速清醒，连忙站起身环顾四周。可在月光下周围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
“上山快上山。”
突如其来的虚弱声音吓的年轻人几乎跳了起来。寻着声音的来源，年轻人低下了头。一眼便看见身边被烧的焦烂满是鲜血的男人。
“你是段大哥？”
看着眼前惊悚的面孔，年轻人惊讶的喊出了声。
“沿着路上山尉迟亦修了魔道快上山。”
面对突如其来的境地，年轻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段大哥你这我的腿脚算了！”
年轻人也不废话，背起仅吊着一口气的段古玉拄着树枝做拐杖沿着小路便上了山。
不知过了多久年轻人眼前终于是出现了一座荒废的山祠。
年轻人大喜，赶忙丢了拐杖。推门而入。大量的尘土迅速侵入鼻腔，引得年轻人一阵咳嗽。
将昏死的段古玉放在一边的杂草堆上，使其平躺后。年轻人赶忙对着祠内的山神大像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是三个响头，算是替段大哥也磕了。嘴里小生叨着山神莫怪，山神莫怪。
礼毕之后，年轻人走到男人身边俯身蹲下查看他的伤势。刚刚揭下已经被鲜血黏在身上的外衣，段古玉就似回光返照一般睁开眼睛，紧紧地抓住年轻人右手。嘴中小声说着。
“尉迟亦修了魔道怪我这么多年复仇蒙心都怪我都怪我帮我把信送出去好吗？”
年轻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男人惊了一下。于是开口问道。
“段大哥，我答应你。但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份以及城内发生了什么吗？”
段古玉神情木讷，眼神逐渐涣散，只是直盯盯地看着房顶。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是我是罪人。”
随后便彻底地昏死过去。
年轻人站起身，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接着便走出山祠寻些木柴生火，今晚便在此地过夜。至于段大哥只能生死有命，看其造化了。自己口袋里虽有段大哥给的银票，可是荒山野岭又哪里去寻大夫呢？至于段大哥口中说的，自己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年轻人走南闯北多年，有着不错的生存经验。用着手中的短刃不多时便砍了一捆树枝。将其堆放在段古玉身边引燃，保证男人取暖的同时不被明火灼伤。再上前观察一番，确定男人还有微弱的呼吸后。年轻人将自己身穿的大褂脱下盖在男人身上。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是渐凉。年轻人寻了个角落坐下。往腿上盖些杂草便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已是没气了的段古玉周身骤然刮起一阵清风。溃烂的五脏六腑内瞬间被蓬勃的灵气灌入，残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已在阎罗殿逛了半圈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