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孝子
屋顶的夜风凉爽,很舒服。
挽心微阖着眼,不由张开双臂,衣玦微微飘起。
少顷,她睁开眼,扬起灿烂笑脸,好像有段时间都没这么开心了,而且好神奇呀。
“李馗,你手里拿的是酒吗?”
挽心低眉看向李馗手里的啤酒瓶,美目眨了眨。
“对!”
李馗眉梢翘起,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
“你要尝尝吗?”
闻言,挽心抿了抿唇,用力点头。
但见李馗掌心倏地出现一罐冰啤,提起拉环,递给挽心。
“谢谢。”
挽心伸手接过,微扬起脖颈,露出些许雪白的肌肤,小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口感还不错。
“挽心姑娘。”
李馗一挥手,风卷着灰尘滚去楼下的簸箕,“来,坐吧。”
“叫我挽心,或者阿茶就行。”挽心看向李馗,笑道:“你不是说不用那么客气的吗?”
“哈哈哈,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李馗自觉失言,拿起酒瓶子往嘴里灌,随口一问:“为什么叫阿茶,是你名字里带个茶字吗?”
“并不是。”
一旁,挽心顺势坐了下来,指腹转动啤酒罐,冰凉的触感沁了进来,“因为我娘喜欢茶花,就给我取了个小名,阿茶。”
李馗微微颔首:“挺好听的。”
“真的吗?”
挽心洁白的下巴靠在膝盖上,手里拿着啤酒罐,斜侧脑袋看着李馗。
这一副古美又掺了点现代画风的景色,当真绝美。
清风吹起她鬓边的几缕发丝。
李馗手抚着小黑的背脊,不由笑道:“当然,骗你又没好处。”
“算算时间,应该有十年了吧。”
挽心脸上笑意敛下,抬眼看向绚烂的星空,几张模糊的人脸及场景似走马灯般从眼前掠过,却是忍不住垂首闭眼,低声轻喃:
“那时候家乡闹饥荒,还起了匪灾,爹娘死了,只剩我一个人,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去哪里,差点被人拿去卖了,幸好那时候遇到了十三娘,她带我来北平,教会了我琴棋书画。”
短暂的沉默。
李馗瞥了她一眼,当初他曾让袁彬详细收集十三娘跟挽心的资料,这些事情略知一二。
“都过去了不是吗,人总要向前看的,明天的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挽心侧过脸,贴着手臂,倏地微微一笑:“有很多次我都以为李副千户是个冷冰冰而凶悍的人,但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李馗笑了笑,随手丢掉酒瓶子,双手往后一枕,躺了下去。
“如果太在意别人的目光看法,会活得特别累,问心无愧就好。”
“问心无愧。”
挽心微垂眼帘,反复念叨着,眼睛越来越亮,潋滟如星光。
“说起来,挽心年芳几何。”
李馗突然直起腰身,好奇问道:“好像比我小很多,二十出头?”
挽心看向李馗的眼睛,没有挪开目光。
“……”
“唐突了,唐突了。”李馗有些无奈的说道。
挽心噗嗤笑出声。
不多时,持续近半个时辰的盛大烟花终于缓缓落幕。
李馗起身伸了个懒腰。
“挽心,我送你回去吧。”
“好。”
挽心笑着颔首。
“你们几个,赶紧帮桌子碗筷洗了。”
啪。
大门掩上。
……
……
同在这一片夜空下。
赌坊。
喧闹的声浪吹起门前映着赌字的白帘。
即便是元旦,赌坊的生意不仅没有冷清,反而比往常要好上许多。
“没钱你还敢来,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杂乱的脚步声袭来,但见几个魁梧壮汉将一个喝醉酒的男人丢在了大街上。
“虎哥。”
“虎哥。”
旋即,一个穿着贴身短打的男子走了出来,微眯起眼看向醉汉:“今天是个好日子,下次再敢捣乱,姓刘的,你得留下一手一腿。”
那喝醉的男人没有说话,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
直到赌坊的人挨个回去之后,他才缓缓起身,看了眼显目的赌字,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地钻进一条小巷里。
“那个臭女人,还有那个男的,肯定是因为他们!”
时不时在夜空绽放的焰火,照亮醉汉通红的脸,他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他们,出来后怎会如此倒霉,事事不顺,该死!”
越想越气,忍不住抬脚踹在巷壁上。
恍惚间,一张冷硬漠然的面孔倏地浮现在眼前,昏沉的大脑登时有了几分冷意,现在回想起来,仍感觉心有余悸。
(第三百三十三章,此人是要对挽心图谋不轨的壮汉)
经历可怖的噩梦,更是莫名其妙地去衙门自首,在大牢里关了好些天,要不是临近元旦,特赦了罪行较轻的百姓,鬼知道他要被关多久。
不成想出来几天,却是霉运连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现在裤兜比脸还干净。
只是骂归骂,恼归恼,醉汉脑子不傻,知道那种人能轻易捏死自己,哪敢伺机报复。正因此,他对挽心都没真正起过报复的念想。
醉汉一路晃晃悠悠来到北平城的边缘。
这里可以算是最底层百姓生活的地方,环境和卫生自然好不到哪去,污水横流的沟渠,黑暗深处悄然亮起的绿油油瞳孔,不知是野猫还是野狗。
抬眼望去, 尽是鳞次栉比的茅草木房,及不管走出去多远都能听见的响亮啼哭。
醉汉本就极差的心情愈发烦躁,站在一间木屋前,直接抬脚踹开房门。
里面,两个老人坐在木椅上吃饭。
陡然听到巨响,身子登时紧绷吓得够呛,扭头望去,高壮的身形映入眼帘。
老人拧起眉头;
老妇人轻舒了口气,露出笑容:
“儿子你回来了,你这几天都去哪了,娘特意给你留了饭,咱们一家人一起过节。”
醉汉不予理睬,只是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向里头的房间,随即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
“你这畜生!”
见状,老人如何不明白这个不孝子在做什么,怒喝一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扶着墙壁冲了进去。
紧接着。
轰然而起的剧烈争吵。
伴随老人痛苦的惨嚎,只见醉汉神色狰狞地拿着鼓囊的荷包冲了出来,大步离开,没入黑暗不见踪影。
这座平凡的小屋内,响起哭天喊地的哭泣。
不多时,周围的邻居纷纷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