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雨后空气湿润,风很轻,书燃拢着散在肩膀处的头发,她说了说近况和工作,说裴裴新交的男朋友,还说巷口卖云吞的老伯回乡养老,关了经营了快二十年的老店,以后,该去哪儿买便宜又好吃的小云吞啊。
说到最后,嗓子有些堵,眼睛也酸,书燃揉了揉鼻子,“你们要是还在,该多啊。”
天地清澈,树木郁郁葱葱。
书燃眨了下眼睛,手指摸着严若臻墓碑上的刻字,低声说:“小严,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是喜欢周砚浔,你会怪我吗?”
年轻男人轮廓清隽,书燃看着他,对视着,莫名觉得严若臻的眼睛在说话。
他说,我希望你快乐。
燃燃,你要快乐。
除此之外,没什么是特别重要的。
风吹着,山花遍野。
书燃眼圈微红,她小声:“小严,我改变不了,对他的喜欢全刻在我心里,五年的时间,一分一毫都没有改变。”
“我还是喜欢他。
“我爱他。”
眼泪落下来,书燃抬手抹了下,与此同时,她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一道窈窕身影,踩着石砌的台阶缓缓走来。
墨镜摘下,一张白皙精致的脸——
虞亦。
第84章 温柔
虞亦没化妆, 面庞素净,衣着也很简单精细。她俯身,将一束绿色的小雏菊放在严若臻的墓碑前。
看着碑上的照片, 虞亦笑了下,温和地说:“最近工作忙, 一直没空来看你,别生气。”
书燃眨了下眼睛——
如果她没记错,绿色雏菊的花语是“暗恋”,是“藏在心里的爱”。
墓园建在半山腰,风大,花草摇曳着,虞亦将微微散乱的长发捋至耳后, 露出一支嵌碎钻的菱形耳环,对书燃说:“我和周砚浔的事儿,已经传到你耳朵里了吧?那些嚼舌头的东西是怎么说我的——傍金主, 还是被包养?”
语气洒脱,带一点自嘲。
书燃想了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介意的话, 去我家坐坐吧。”
虞亦是独自来的,助理和保镖都没跟着,穿平价帆布鞋,用黑色墨镜挡脸,低调得不像个正当红的女明星。
她也没什么偶像包袱,一点儿不端着, 点头说:“行。”
书燃带虞亦回了荷叶巷,小院和屋子刚刚打扫过, 很干净,葡萄藤生机盎然。
虞亦歪在椅子上,吹着空调,感叹道:“这地方收拾得可很真舒服。”
“我外婆弄的,她品位很好。”书燃泡了两杯茉莉茶,端过来,“无糖的,放心喝。”
“外婆呢?”虞亦有点好奇,“不在家吗?”
“过世了,”书燃说,“小严左侧的那个墓碑就是我外婆,姓叶,叫叶扶南。”
虞亦“啊”了声,有点意外。
书燃喝了口茶,目光平和地望着窗外。
虞亦挑眉:“你怎么这么淡定啊?我跟周砚浔是情人关系,他包了我,还给我砸资源,你不想抽我吗? ”
书燃笑了下,依旧温和:“他不做这种事。”顿了顿,又问,“你跟小严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严若臻,虞亦神色微变,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严若臻在小面馆里救过一个被流氓欺负的打工妹——”
书燃愣了愣。
虞亦轻叹一声,“就是我。”
书燃有些恍惚。
怎么会不记得呢——
大一那年的寒假,周砚浔带着书燃,还有几个朋友,在考吧聚餐。吃完饭出来,她看到严若臻被人追赶着从街面上跑过。书燃特别慌,她说小严是好人,求周砚浔帮帮小严,周砚浔看着她,点头说好。
后来,在派出所门口,严若臻知道她和周砚浔在谈,神色茫然而无助。
……
就是那一次。
“那时候我还叫李香妹,不叫虞亦。严若臻救了我,又给我一点路费,让我离开奕川,别被那些流氓找到。爸妈去世得早,我从小住在叔叔家,受过很多委屈。我很少看电影,不知道什么超级英雄,但是,严若臻站出来保护我的那一刻,我好像看见恒久的黑夜被划破,透出一抹耀眼的光亮。”
海子在《亚洲铜》里写,我们把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月亮,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
严若臻就是虞亦的月亮。
虞亦很听话,带着严若臻给的一点儿钱离开了弈川。她太自卑,感情也羞怯,临走前,连严若臻的微信都不敢加,只加了小呆明的。小呆明经常在朋友圈发照片,偶尔能窥见严若臻的身形或半张侧脸,那是虞亦最快乐的时刻,也是她最大的慰藉。
到了新城市,虞亦在纺织厂做女工,认识了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姐妹,她跟姐妹一起玩短视频,学着发作品。虞亦年轻,够漂亮,热度激增,很快拥有了近十万粉丝,有公司来签她,邀请她拍网剧,带她入行做演员。
离开奕川时,虞亦买不起飞机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也不会用自动贩卖机。两年后,再回来,已经是光鲜靓丽的美人。她特别想见严若臻,鼓起勇气联系了小呆明,小呆明却告诉她,严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