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采薇
她和他。
秦蓁和徐朗。
他们自然是见过的。只不过，几年过去了，她一眼认出了他。而他，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罢了。
其实，秦蓁当年在京都政法大学的受欢迎程度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徐朗。
大一新生入学，军训还没结束，她就因为出色的外貌赢得了一众迷弟，收情书收到手软那种。只不过秦蓁本人有些脸盲，分不清楚那些晒得黝黑、穿着迷彩服的男生究竟谁是谁罢了。
本来秦蓁还只是在大一新生里面比较出名，可是等到军训结束，回归大学校园。秦蓁因为有着多年的舞蹈功底，被老师安排在迎新晚会上表演独舞。
秦蓁素来是个不爱出风头的，她并不想表演什么独舞。可是架不住学院老师的软磨硬泡，又是讲站位，又是讲格局，最后秦蓁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秦蓁最后选定的曲目是《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首古曲选自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小雅·采薇》。
这本是一首戎卒返乡诗，讲述的是从军将士的艰辛生活和思归的情怀。秦蓁喜欢的，是这首古曲表达的情怀和风骨。
帷幕渐开，女子的头埋在长长的水袖下，乐声起，水袖猛然甩开，那艳丽如花的脸庞展现在众人眼前，台下的众人再无暇顾及其他，只为她一人倾倒。
她用她的长眉、美目、玉指、纤腰，用她髻上的豆蔻、翻飞的水袖、舞动的裙摆，用她行云流水的舞步、顾盼神飞的眼眸，一步步舞着，曲中的情意和悲欢，尽在她的眼波流转和千般变幻的娇美姿态之间。
一舞毕，台下掌声雷动，秦蓁一舞成名。
自那之后，秦蓁更是成了校园之中炙手可热的存在，各个年级和专业的学长们都慕名而来，等在她居住的宿舍楼下或者是上课的教学楼门口，只为一睹她的美貌。
可是，这些人之中独独没有那个人，那个让她只瞧了一眼便入了心的明朗少年。
再后来，她打听到他申请到他要出国做交换生的消息。年少时候的娇羞和矜持让她没有进一步打听他消息的勇气，于是，那一抹刚刚在心头萌芽的好感便再无后续，她与他只见，再无交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
那一年，他同样注意到了她。
她在台上翩翩起舞的时候，他正好站在舞台一侧后场，他看着她站在追光灯下翩翩起舞，那翩若惊鸿的舞姿，那美若娇花的容颜，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只是当年，他还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他没有勇气，去接近美好如斯的她。但是他永远记得她那娇美的容颜，记得她的跳的那支舞，《采薇》。
“我也毕业于京都政法大学，可能当年在校园里碰过面也不一定。”
秦蓁解释着，对于他没有认出她，她是有心里准备的，毕竟他与她，从未有过正面的交集。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丝失落的，饶是自己当年如何耀眼，可是终究没有入了他的眼，一丝也没有。
徐朗默了两默，他在记忆中仔细搜寻着，在何处交到过眼前的佳人，由于太过专注，他甚至忘了松开她的玉手。
“你是，《采薇》。”
这一次，徐朗说出口的不再是疑问句。他想起来了，想起她在迎新晚会上那惊艳的一舞，想起来她真是他灰暗的学生时光中为数不多的光亮美好。
采访结束后，徐朗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让身边的助理帮自己取消了接下来的所有行程。
“秦蓁，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他直截了当地约了她，感谢上苍怜悯，他还有再见佳人的机会。而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可以接近他的底气和勇气。
“当然可以。”
秦蓁没有扭捏，没有拒绝。
她独生多年，当年的追求者早就一一结婚生子，唯有她，还是孑然一身。有时候她也问自己，她究竟在等着谁，盼着谁。
见到徐朗的那一刻，她似乎终于释然了。
原来一切的等待都不会被辜负。
俩人约在不远处的西餐厅解决了午餐，吃过午饭后，又想约到黄浦江边去吹风。俩人从工作聊到生活，甚至于那段隐秘着对彼此好感的年少时光。
“你对自己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徐朗望向她，徐徐问道。
秦蓁弯唇笑了笑，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自己。虽然记忆犹在，可眼前的男人早已成熟，不再是当年的羞涩少年。
“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但是得是要有感觉的。如果不是眼光挑剔，我也不会独身多年了。”
秦蓁的回答给了徐朗莫名的勇气。
原来她与他一样，都是独身一人。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刚才采访的时候，你问我是不是单身，我记得这一题好像不在之前确认过的采访提纲上。莫非，秦大美女是对我有特别的感觉，才会有此一问。”
他望向她，神色认真。
“想不到你还挺自恋。”
秦蓁不服输地与他对望着。
徐朗挠了挠头，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够不够资格追求你呢？”
他问，温润的声音似乎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秦蓁望向黄浦江上渐行渐远的游船，觉得这一切美好的恍如一梦，她紧张地握了握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你再不说话，我都要紧张到心悸了。”
徐朗面色涨红，紧张地如同个毛头小子。
“我在京都，你在沪城，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秦蓁半晌才找回神智，她说出现实，企图克制自己早已悸动的心。
“距离不是问题，总部早有想法要去京都设立分所，我回去便递上申请，到京都去开疆拓土。”
他说得认真，低下头来瞧她的脸，仿佛下一秒就要情难自抑地吻向她。
“为了我，你甘愿放弃在沪城的一切，到京都去重新开始？”
不知是因为他话，还是他的凝视，秦蓁只觉得呼吸仿佛要凝滞了一般。
“我什么都不怕，只怕再次错过你。”
他说着，在她的唇上映下深情一吻。
秦蓁不愿意拒绝，也不忍心拒绝他的深情，压抑在胸中多年的情感在这一刻尽数奔涌出来，在俩人贴近的唇上开出了花。
从此，心中，眼中，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