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纠结
刘主任边说边啧啧道，手也拍起了大腿，一副痛心模样。
此时柳老二心中已和油烹般难受，他扯出一抹讨好的笑，低声下气道：“主任，你说这我们一家子都等着我拿钱回去呢……实在是，家里孩子还要上学，老人也年纪大了，麻烦主任通融通融。”
刘主任闻言睨了他一眼，并不言语，只端起手中的茶喝着，时不时把嘴中的茶叶吐到杯里。
柳老二就那样低垂着头，一副颓然模样，整个办公室陷入安静。
终于，刘主任开口了。
“老柳，你这事确实难办。但是我也是看在你在厂里这么多年的份上，一直也是兢兢业业的干，我帮你！”
刘主任伸手拍了拍柳老二的肩头，语气中仿佛带着视死如归的感情一般。
柳老二闻言眼睛一亮，忙抬起头感谢。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这里也是需要去疏通一下关系的……你看这？”
柳老二低头看向刘主任那搓着的手指，又听着刘主任的话，心中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忙点头问道。
“主任你说，我肯定不让你难做。”
“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可靠的！那你这样吧，今天已经礼拜五了，下礼拜一的时候你再给我带来五千块钱吧。”
刘主任轻描淡写的说着，柳老二却心中大惊。
“刘主任……是五千块钱吗？”
他似是不敢相信，反复问了一遍。
“对，五千块钱。咱们厂子现在一个月也能开到三四百了吧，老柳这五千块钱应该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还是为了自己以后嘛对吧。”
刘主任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像是丝毫不见此刻柳老二的吃惊。
柳老二思忖了一番，若是五千块钱能换他在这个厂子里长久的干下去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五千块钱实在是太多……这么多年家中也不知能不能攒下这么多钱，实在是要伤筋动骨一番。
“主任，这五千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我回家跟家里商量商量，到时候谈好了再给您回信。”
柳老二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悄悄瞥向刘主任的脸，观察着他的脸色。
“行，我都知道！你回家商量商量吧，放心，这事只要能疏通好关系啊，就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他语气愈加肯定，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善事一般。
“诶，诶好，那我就先走了主任。”
柳老二点头哈腰的走出办公室，在出了办公室的刹那他长叹一口气。
他魂不守舍的回到厂房，没活可干的工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
“怎么样光哥？主任那边怎么说？”
强子见柳老二这副模样，心中也打起了鼓，他走上前低声问道。
柳老二闻言再次叹了一口气，此事在他心中如今就好像一块大石头一柳老二样，压的他喘不过气。
“主任说，要五千块钱。”
他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强子开口道。
“什么！五千块！”
强子听到后差点没压住自己的声音，他眼睛死死瞪着柳老二，眼中的惊讶显露无疑。
他连忙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压低声音。
“五千块钱？他疯了还是我疯了？五千块钱啊，那可是五千块钱啊！”
强子说着，声音也低了下来。
他不出声了。
柳老二也不出声了。
两个人坐在地上，各自闷头抽烟。
抽着抽着强子停了下来，他把烟屁股狠狠地扔在地上，站起身用脚死命碾压着。
可压着压着他又停了下来，颓然地蹲在地上，一脸痛苦。
“哥，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背啊？咱们怎么就碰到了这样的事啊？”
想到那五千块钱，又想到自己病弱的父亲，强子终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用手疯狂捶打着地面，又狠狠地抽了自己几耳光，随后嘴中骂道。
“我真他妈没用！”
柳老二同样难受，但他依旧把强子抱住，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哥啊，活不下去了啊！”
……
柳老二回到家中，单氏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得花多少钱啊，怎么不得好几百块钱？”
但想着若是花几百块钱就能让丈夫继续上班，单氏也觉得值！
“要五千块钱。”
柳老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妻子，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
单氏愣愣的站在门口，随后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着柳老二，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柳诗君在房中写着作业，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不知怎的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走了出去，果不其然。
单氏正坐在沙发上抽泣着，柳老二则默默地安慰着她，可脸上的表情同样沉重。
家中的气氛压抑的让柳诗君喘不过气，她缓缓走上前，低声道。
“爸爸，是今天的事情不顺利吗？”
柳老二见自己的女儿过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爸爸会想办法的，别担心。”
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说出这句话。
柳诗君知道此时的父母一定是心情复杂的，他们也需要安静地环境让自己冷静下来。
于是柳诗君点点头，用肯定的目光看向柳老二道。
“好，咱们一家人总会克服困难的爸爸。”
“嗯，你回屋写作业吧，明天礼拜六，我们回你奶奶家一趟，到时候回去就没时间写了。”
“好。”
柳诗君乖巧点头，随后回到了房间里。
翌日，一家人早早地坐上回家的大巴车，不知道过了多久，快要吐出来的柳诗君被单氏叫醒下了车。
一家三口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偶尔有路过的村民和他们打着招呼，他们也都一一回应。
“姐姐！爸爸！妈妈！奶奶！我姐姐爸爸妈妈回来了！”
柳德香蹲在地上玩着泥巴，看着远处走来的几人忙跑回家门口报信。
杨氏听见自己小孙女的声音，停止了搓洗衣服的动作，对门口喊道。
“你说什么？”
“奶奶，我姐姐还有爸爸妈妈回来了！”
杨氏这次听清楚了柳德香的话，只见她放下手中的衣服，一个箭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