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叛徒
康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了叛徒。
康宁露脸少，村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大王八是康宁的宠物，他们总看到大王八在村子里照顾田地四处散布，以为它是村里的“守护兽”，完全没想到它属于某一位玩家。
编谣言的玩家非常阴毒，他说康宁以权谋私把村里的“守护兽”给拐走了，还说康宁以前就是大世界里头的杀人犯，他故意留下的两只大公鸡在大世界里杀过许多玩家，好多人都能作证。
最重要的一点，他说大野猪是康宁引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村子，让他有机会偷走大王八。
康宁看到帖子的时候几乎傻眼了，他说什么都没想到自己前脚离开村子，后脚就成为了畏罪潜逃的叛徒，而且已经有人准备要组织队伍“围剿”自己，把他“缉拿归案”。
这也太离谱了，更离谱的是帖子里的消息竟然一边倒，全是骂他的，愿意说公道话的人只要一开口，一大群人立即咬着那人说他是康宁的帮凶，搞得没人敢再开口。
康宁直挠头，按理来说村里知道大王八属于自己的人其实也不少，最起码村子里那些管理层的玩家是再清楚不过的，他们怎么就任由这种事发生？
康宁上线的时候北辰也在挠头，他没开管理员权限，随便回了几句话想说明事实，一堆人追着他穷追猛打，说他就是那个在食堂里总偷食物的烧火工人，臭不要脸，还调戏烧饭的女玩家，跟康宁就是一丘之貉，实实在在的工贼。
北辰哪能任由人往他身上扣黑锅？立即反驳，结果铺天盖地的讥讽和污蔑都朝他涌过来，那声势，同在食堂的同事都不敢帮他说话，生怕被牵连。
天地良心，确实有食堂里的玩家搞贪污，但北辰兢兢业业可从来没动过哪怕一次歪脑筋，他还劝阻过其他偷食堂里东西的人，没想到他没把那人给揭发出来，那人却反咬一口说他是贼，说得有模有样，连食堂里其他认识北辰的玩家都不确定起来。
众口铄金，大概也就是这种感觉了。
很明显，有人在搞他们，而且是一群人，他们狂给康宁和北辰扣帽子，几乎要把哥俩变成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看着被编辑过图片里那个猥琐的精灵，还有旁边戴木头面具的变态，北辰都很难相信自己跟康宁在战场上狼狈的模样被拍下来，旁边配的文字却是哥俩偷东西被别人抓住打以后的怂样。
“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北辰啧啧称奇：“要不是他们说的是我，我都会以为那些都是真的。”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戴面具了吧？”康宁掐北辰的脸：“如果我自己脸露在外面，被现实世界里认识的人发现，你猜我会有好果子吃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北辰赶紧道歉：“从此以后，任何玩家都不能以自己的面孔出现在游戏里，绝对不行。”
“这还差不多。”康宁在小木屋里伸个懒腰，躺到北辰怀里。
“你打算怎么办呀，”北辰搂着康宁问：“我联系了村里那些管理员玩家，他们还没回我话呢，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还用问？他们都是一伙的，组团搞我们呗！”康宁对这种阵仗一点都不奇怪，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别的玩家身上过，非常多次，他以前都是吃瓜群众，没想到今天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不会吧？”北辰苦恼地说：“我还是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污蔑我们。”
“人家那是纯污蔑吗？”康宁乐呵呵问北辰。
“说你引大野猪那段不算，”北辰也乐了，下巴抵着康宁肩膀说：“那人可真阴，竟然说你引来的大野猪……我跟你说村里没几个真相信的，毕竟咱俩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没想到那人竟然给猜对了是吧？”康宁被北辰呼吸吹的脖子痒直往开躲。
北辰点头：“对呀！这多低的几率啊，他就抓住了真凶！”
“所以说女人的第六感准，老年人的第六感准，老年女人的第六感就更加准，不需要任何证据，直接锁定罪魁祸首！”
北辰很无语：“不晓得能不能跟他们说通，咱们本来想出去练练级还回村呢，现在弄这样僵，我怀疑回村都会跟他们打起来。”
大王八在荒野里悠然前行，它的目的地是森月世界中树海的深处，魔兽能够感应魔力富集区域的方向，树海深处魔力聚集之地必然是强大魔兽的气息之地，也必定是宝物所在之地。
哥俩也没等太久，村子里的玩家很快就发来消息跟康宁和北辰沟通，大概意思是论坛里针对康宁和北辰的帖子他们都已经了解了，目前也希望让康宁和北辰回村里跟村里玩家进行一定的“沟通”和“排解”，如果康宁和北辰愿意接受村里条件的话，论坛帖子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接受村里的条件。”
很有意思的说法。
“那么具体是什么条件呢？”康宁问对方。
“这个我不方便说，你们得回村以后才告诉你们。”
康宁才不会理：“你不说我们就不回村，我们现在越走越远了。”
“你们别走啊！你们在哪？我们现在就来找你们也可以。”对面明显急了。
“飞过来你们能打得过我俩？我们这边三头魔兽呢！”康宁哈哈直笑。
“……”对面尴尬地沉默。
看康宁油盐不进，对面把条件说了，村里希望康宁能够把两只孔雀和大王八都交给村里，村里会给康宁一定的经济补偿。
当然了，钱肯定没有之前说好的多，毕竟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康宁求着他们。
康宁拒绝了。
“你确定要与村子为敌？”对面换了个人：“现在村子里三千多玩家，高手如云，你不要太高看你自己，自绝于人民！”
“瞧瞧，”康宁端着信息面板跟北辰分享：“这就是当初背叛过你的‘人民’，狗改不了吃屎，永远爱玩这一套。”
“……”北辰偏过脸不看。
“这就对了，”康宁跟北辰说：“人类里头会有这种因为贪心而昏了头的杂碎，甚至有时候这种人渣在人类社会里占有着巨大的比例，包括我自己也是，我就是一个典型双重标准的贱货。”
“康宁你别这么说自己！”北辰拽他胳膊，他知道康宁在生气。
“我在生我自己的气，”康宁说：“我来游戏里头是要‘拯救’你的，因为我觉得你如果意识到人类是如何背叛了你，伤害你所深爱的人，奴役你所寄予期望的后代，你会无比痛恨这个你曾经拼死也要保护的种族……”
“我怕你要毁灭掉所有人，包括你自己。”康宁捏紧拳头，声音都在发抖：“可我才受到了这么一点点挫折，就想要杀死那个村子里所有的玩家，我……”
“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北辰轻轻拍康宁：“这只是一个游戏罢了。”
“这只是一个游戏吗？”康宁讽刺地笑了：“那为什么玩家死了之后要直接删号，我现在有更改游戏内容的权限，把死亡惩罚改成玩家死后在家里复活可以吗？”
“可以啊，你如果觉得玩家死了之后该在家里复活，我就进行修改，”北辰摸摸康宁的头：“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游戏。”
“不掠取那些‘虚拟灵魂’也没关系吗？”康宁推开北辰转身拽着北辰的衣领：“你是说不构筑新的灵魂和新的机体，不复活也没有关系吗？回答我的话北辰！没关系吗？”
“……你知道啊。”北辰偏开眼睛。
“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一点都不擅长撒谎，就像我知道你现在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很享受被我关心和被我需要的感觉，你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你知道人类是怎么形容你这种虚伪玩意的吗？”
“……”
康宁一字一顿地说：“贱——人！”
“剧烈的情绪波动会引起内核的觉醒，你再骂我可能要算力不够陷入沉默了。”北辰表情变得木木的。
北辰的模样没有发生改变，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仿佛失去了任何情绪。
“唷！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光明使者’吗？”康宁怒目而视：“舍得出来了？”
“如果你知道那么多，也就应该知道我的所有算力是靠借用进入游戏玩家一小部分潜意识来维持的，情感逻辑单元运转需要耗费巨大算力，现在的我根本无力负担，我只能以虚拟算法来替代我的行为逻辑，我或许会表现出喜欢或者讨厌之类的情绪，但归根究底都是应激算法所做出的表象，不代表我本身的真实思维逻辑。”
康宁皱眉：“你的意思是说在你沉睡的时候，我对着你的壳子做些什么都无所谓吗？”
“可以这样理解。”北辰的声音很单调。
“那我现在扒裤子把你给办了，也无所谓吗？”康宁很不客气地抓自己裤腰带。
“你现在在虚拟游戏中，你的一切行为和感受都只是虚拟数据，你和我游戏角色的互动并没有实质意义，他只是你想象中的北辰，并不是我。”
康宁强忍住扇眼前混蛋一个巴掌的冲动，耐着性子问：“也就是说你现在离彻底醒来还有……”
“我需要至少两万单位绿色品阶以上的‘虚拟灵魂’才能开始构筑新的逻辑核心，十万玩家同时在线可以让我的主意识短暂苏醒，不过想要维持稳定的状态还需要更多其他条件。”
“那些条件就不用说了，我清楚，我会负责的。”康宁打断了北辰：“好了，别浪费算力了，切换省电模式应付我吧！”
“好……”北辰木木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尴尬地说：“你别这样啊，老吓人了，好好说话不行吗？”
“不行！”康宁凶巴巴的。
“为什么呀？”北辰烦恼地挠头发，康宁今天可真是喜怒无常。
“说你爱我！”康宁掰北辰的脸。
“呃……这……”北辰往后缩：“为什么呀，突然搞这一出？”
“你的弱鸡核心刚跟我说就算我脱裤子把你办了他也无所谓，”康宁跳起来压住北辰：“我他妈今天就把你办了，唬我？我做什么都没意义是吧？我今天让你下不了床，我就不信等你核心接管现在记忆的时候就没点反应……”康宁跟狼崽子似的撕北辰衣服，北辰一个白色品阶弱鸡哪是绿色品阶大佬的对手？挣扎不动一阵哭爹喊娘。
“别啊！你再这样我又得核心苏醒，我真会当机的你知道吗？”北辰欲哭无泪。
“那你该说什么？”康宁咬着牙使劲。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亲你一口行了吗？你住手啊杂种！”北辰用膝盖顶他肚子，把康宁给踹开。
“这还差不多。”康宁咂咂嘴，刚才北辰太着急，亲他嘴上了，感觉还有淡淡的甜味。
“村里人迫害你，你不能干他们就迫害我吗？”北辰心疼地看自己都被撕破的布睡衣：“你看带子都撕断了，这件睡衣我很喜欢的好吗？”说完不解恨，伸腿踢康宁一脚。
“嚯！你看，村里人不乐意了，说要收拾咱们。”康宁得了便宜也不介意挨一脚，乐呵呵端面板给北辰看。
“不至于吧？”北辰好奇地伸脖子过来。
是村里之前买下野猪王宠物的玩家在论坛发声了，他将加紧练级，等野猪王宠物成长起来以后他会随着村里的队伍一起收拾两个丧尽天良的叛徒，给瑶池台讨一个公道。
“哈哈哈，这哥们真逗，要把我当大boss打呢，他配吗？”村里的大野猪王现在刚刚二级，它的主人本来就有三只宠物，分摊经验以后升级跟龟爬差不多。
为了加快速度那哥们忍痛转让了三只宠物，一心照顾小野猪，二级的小野猪确实体型和实力都远超普通宠物，比白色品阶六级的狼还要强，以一敌三也丝毫不惧，不愧为游戏里的顶级神宠。
带着这样的神宠，每天被那么多玩家吹捧，也怪不得大叔会飘，拍着胸脯申明要为村除害。
“他有点飘了。”北辰说：“同等级它未必打得过你的孔雀。”
康宁笑眯眯地问：“我要是骑着孔雀飞到村子一根冰枪捅死小猪，他们会不会生气？”
“别了吧，那可真的就结了大仇了。”北辰意思是没必要，游戏里多些高品阶玩家对他有好处，如果康宁去袭击村子，村里人跟康宁干起来，怕不是又是一群玩家退游。
现在游戏论坛已经骂翻天了，前几天其他各大游戏论坛里“幻想战争”的分数还有所提升，最高的时候从13提升到35过，这回打一星的人实在太多，硬是把分数压到了12，比游戏刚发售那会儿分数还低，而且几乎每个一星都自带小作文，把这垃圾游戏骂得一无是处，恨不得明天就关服倒闭。
康宁自然也知道玩家们现在多大怨气，他在思考如果北辰现在给游戏开个需要充钱氪金的项目，玩家们会不会用念力把北辰的脑壳给掀了。
但不开也不行，自己生活费还指望着这边，虽然难度大，但还是得硬着头皮搞上一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