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徐院长批下来的4万额度，如熊苗苗所预料的，只用了三天。第四天，又开始停了药。
哥哥妹妹二人，一共欠下了16万医药费。
这期间，唐澄数次联系联系家属，都是关机。
哥哥妹妹俩人都还在picu，一停药，生命就不能得到保证。一旦出了人命，又有的闹，家属甚至会反过来要求赔偿。就因为，人是在医院里没的。
在宋主任的请求下，徐院长又签了一笔4万的额度。
唐澄的日子有些煎熬，既担心哥哥妹妹病情反复，又担心医药费跑了。
这是儿科今年欠下的最大一笔医药费，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按照医院规定，逃费的病人的医药费，主管医生承担30，科室承担30，科室承担的30是从科室奖金中扣除。儿科本来工资就不高，全指望着奖金，辛辛苦苦救活了人，到头来工资却要扣了一大笔，这是谁都不乐意的。
唐澄这个主管医生，就成了大家催促的对象。科室其他人时常会询问：家属来了没，缴费了没，奖金要跑了吗……
例会上，儿科二部的医生也关心起这一对兄妹，“我听说，兄妹俩人若是想要病情稳定，至少得花三十万。这要是逃费了，唐医生一人就要承担9万！科室承担9万，我们每个人平均都得少得二三千奖金了。”
唐澄表示很抱歉，“我已经在跟欠费组积极追进，一定会尽量减少损失。如果是有困难的话，完全可以申请救助，向红十字会提出申请。”
儿科二部的医生也不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每一年都有逃费的，只是数额没有这一回的大。他们在座的每一个医生，手底下都有逃费的患者，所以互相倒是能体谅。只是小护士们却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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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费组从警方那儿弄来了家庭住址，当日就赶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欠费组就带着家属赶来了医院。
来的只有一个走路蹒跚的老太太，头发花白，双眼浑浊。一见到唐澄就握住她的手，不停地用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谢她，谢她保住了俩娃娃的小命。
人来人往的护士台，老太太不停地给医护人员鞠躬道歉，说她来迟了。
小护士们大多都是小姑娘，被一个老太太连番鞠躬赔罪，脸上微热。忙一口一个“奶奶，您别这样。””奶奶，我们不怪您。”“奶奶，您要喝水吗？”
“医生，谢谢你救活了我的俩娃娃。幸亏俩娃娃没事，要不然我怎对得起他们爹……等他们好了，就让他们去给他们爹磕头去。”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自己却恍若未觉，声音里有庆幸，有感激，有歉意。
“医生，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跑的。你们救活了我的俩娃娃，我怎么会不知感恩还跑了呢。等保险公司将赔偿款拿来，我就给送钱来。”
米护士长：“老太太来一回也不容易，唐医生，哥哥妹妹可以探视了吗？”
唐澄摇头，“没有度过危险期。不过，我可以让熊师姐拍几个照片。”
老太太一听感激不尽，米护士长让小护士亲自带着老太太去picu门口等着熊医生。
等老太太走了，欠费组的同事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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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一家人住在杭市北边的丽市，一个县级市里的小山村。哥哥叫何亮儿，妹妹叫何嫣儿，何父在工地里给人做钢筋工，攒了好些年终于买了一辆二手车。因着周末，难得回家一趟的何父带着一家人去周边游玩，就因为手机架上的手机掉下来了，去捡手机发生的车祸。最终一死二重伤一轻伤。
家属原本办完了葬礼就要来医院的，没想到家中又遭变故——何母被娘家人带回去了。
何家穷困，何父迟迟未娶妻，后来经工友介绍才认识了何母，生下一儿一女。何父勤劳肯吃苦，一家子日子蒸蒸日上，不想出了车祸。
从车祸后，何母就不曾来医院，就是铁了心地想要离开这个家，这个失去了顶梁柱的家。
何家人求着何母顾念生死未卜的孩子，若是想要离家，也让孩子醒来后见见人再走。可是何母都没有答应，跟着娘家人回去了。
欠费组的同事：“我们还给何母打电话了，一提起孩子就是哭，什么话也不说。逼得急了，就说她一个女人养不起两个孩子。”
小护士：“那她就不管两孩子死活了吗？”
欠费组的同事：“说起这个更绝！她说若是孩子活不下来，那也是命！跟着他爸去了，也好过以后受尽白眼、在村子里受苦。”
小护士们忍不住骂娘，“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父母！”
欠费组的同事摇头，“我们原本昨天就该回来了。老太太不识字，连去县城里的车票都不会买，他们家亲戚一个人都不愿意送老太太来，生怕医院会让他们掏医药费。昨晚上，老太太就交给我们33240元，有整的，有零的。
说是这些年卖菜赚的，还有就是老大偷偷给的。她说她打听过了，打个棺材，买个能放得下棺材的墓地，要三万块钱……”
众人唏嘘不已，“他们家就没有别人了吗？”
欠费组的同事：“老太太还有一儿一女。人叔叔说得直白，谁家都不富裕，也不能为了歌房的侄子侄女，自己家日子不过了。”
众人叹息，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凉薄了一些。一千，两千，都是钱。能多用好几瓶盐水。
欠费组的同事：“保险公司总共赔12万，沈父为了省钱，没买座位险。所以保险公司说了，乘客受伤不赔钱。倒是工地包工头打了电话来，说是工地给买了意外险，能赔个三万。哎，这多一分是一分。估计就算是全讨回来了，还不够医药费的。”
小护士们原本心里不大舒坦，那是因为医院里有不少，家庭条件不错却要逃费的。原以为这家人也是，拿着保险金却不愿意交医药费，让医护承担损失。这搁谁身上都不乐意。
但是这会儿听说老太太连棺材本都拿出来，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月过得紧巴巴。
因着家属来了，医务组和欠费组也不再抠着药费，过了几天，哥哥就从picu转入了普通病房。妹妹的情况也已经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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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伺候虚弱的沈听澜，唐老爷子跑上跑下，腿疾犯了。
沈听澜看到唐老爷子送饭时走路姿势不大对，二话不说背上唐老爷子就往杭一去，就连最爱的大补汤都来不及喝。
等到唐澄下班时赶来，唐老爷子已经扎上针了。
因着唐老爷子身体不适，唐澄难得地早早下班了。
到了小区楼下，沈听澜背上唐老爷子一口气上五楼，又伺候着唐老爷子在沙发上落座，将遥控器递到他的手边，然后就打开手机叫外卖了。
沈听澜放下手机后，解释道：“六点了，菜场里的菜也只有别人挑剩下的，我找了朋友送点热菜来。”
唐澄看着沈听澜做事如此周全，心下大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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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爷子扎了三天的针，待得腿脚利索了，就要回家。他可不敢再爬楼梯了。
唐澄亲自送了唐老爷子回去。
经过这几天，唐老爷子是真心接受了沈听澜。“小沈是个好的，你们好好相处，早点将日子给办了。”
唐澄也感动于沈听澜的付出，二人都已经睡一个被窝里了，她肯定是要对人负责的。“我知道的。”
待得唐澄要出门，唐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小沈身子弱，你悠着点哈。一个星期来个一俩回差不多了，剩下的五日让人也能好好休息。”
唐老爷子非常了解，一朝开荤，食之入髓，如狼似虎。但是谁让小沈身子弱呐。他可不想半路换一个孙女婿。
唐澄满脸问号地回去了，难道唐老爷子是在暗示她，俩人应该分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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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假的沈听澜，荣归故里。
蒋女士热情地拥抱沈听澜，“儿啊，你真是为娘的骄傲。真给咱老沈家争气，等过年开祠堂的时候，好好给祖宗说一说，咱可光宗耀祖了！”
沈父冷眼看着娘俩蹦跶，“依我看，还是别了吧，我怕老祖宗都能给气活了。”
蒋女士瞪了一眼聒噪的沈父，拉着沈听澜的手，“跟小唐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办喜事。总不能等小唐肚子大了再办吧，这不厚道。”
沈听澜迟疑，“我们住一起才几天，这么快就逼人结婚，不好吧？逼急了，人跑了咋办？”
蒋女士拍了一下沈听澜的后背:“你这孩子！人姑娘将自己交给你，你要对人负责，咱们提结婚，这表示你不是耍流氓，咱们家也是认真的，可不是贪图人姑娘身子。”
沈父翻了一页报纸，“你儿子话里的潜意思是说，他们还没那么熟，可能还没成事。”
蒋女士惊！她只听到最后一句话：还没成事！！！
她儿子喝了那么多大补汤，怎么还能没成事？！
难道是大补汤不管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