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消息
卢敏溪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卢夫人。
其实内心在偷笑。
有楼光峥那小子好果子吃了。
“以前他就没少欺负溪儿，今日居然敢派人当街对溪儿动手。”卢夫人咬牙切齿，“我看他真是仗着陛下的纵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见卢夫人发怒，大丫鬟双琪及时给屋内的其他人使眼色：“你们都先下去。”
“是……”
待那些人走后，卢夫人的脾气更大了。
“叫他一声淮南王世子，他真把自己当皇家的人了？”卢夫人开始口不择言，“说到底，他不就是一个陛下留在京城牵制淮南王的质子么。他还真是愈发放肆了！”
双琪连忙安抚卢夫人：“夫人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卢敏溪也道：“别气了。楼光峥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日也算他手下留情，没让手下真的伤了我。”
她如今是卢敏溪，身子很弱，楼光峥如果真心要连擎杀了她，她早就没命了。
今日不过是楼光峥的试探而已。
毕竟那日她在楼光峥面前展示他教给尚贤的武功路数，楼光峥心里有疑惑并且想要想法子试探她，也正常。
慧通大师说卢敏溪不能主动告诉别人她的真实身份，卢敏溪自然是巴不得以前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能主动发现自己。
可这个太难了，因为这始终是一件离奇的事，有谁会想到她是重生而来的尚贤呢。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愿意抱有希望，所以，慢慢来吧。
“溪儿……”卢夫人也觉得卢敏溪说得有道理，但女儿被欺负，她不可能不动怒，“那楼光峥虽然是淮南王世子，但你爹在陛下面前并非是说不上话的人，娘明日一早就回去将此事告诉你爹，让他转告陛下，请陛下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卢敏溪哭笑不得，“我哪来那么大的脸，让陛下给我一个交代。”生怕卢夫人还要纠缠下去，卢敏溪又补充，“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你也别担心了。”
卢夫人眼眶有些红。
她认为这是女儿长大了懂事了，考虑更周全了。
卢敏溪倒没想那么多，她只是不想卢家去找楼光峥的麻烦而已。
不过，就算卢家找了楼光峥的麻烦，那小子也不会被皇帝怎么样的。
以前那么多人参楼光峥的本，讲出他做的一件比一件恶劣的事情，皇帝不也没重罚楼光峥么。
是，楼光峥是质子，但也正因为他质子的身份，皇帝才不能把他怎么样。
若是楼光峥在京城出事了，他那重病却没咽气的老爹淮南王定会率军发起和朝廷的战争。
淮南富庶，实力强悍，皇帝可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和淮南王交战。
这么想起来，她也没必要担心楼光峥嘛。
卢敏溪收回思绪。
“我先走了。”卢敏溪抱着自己的吃食，说走就走，“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你也别总惦记着。早点休息吧。”
卢夫人看着卢敏溪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双琪也看了一眼卢敏溪的背影：“夫人，小姐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卢夫人点了点头，愁思随即泛上心头：“就是不知溪儿这般变化，是好是坏。”
双琪笑了笑：“小姐如今更懂事了，怎么会不好呢。”
也是。
卢夫人叹了口气，心里却总觉得不是滋味。
“可能是夫人还不太习惯吧，过段时日就好了。”双琪道，“小姐，毕竟也是历经生死之人了，肯定会比以前更成熟一些呢。”
是啊，女儿如今是历经生死之人了，性情变了一些，又如何。卢夫人觉得这个解释很有理，于是乎不再多想了。
再说了——这几天她观察下来，女儿似乎比以往更关心她了呢。
思及此，卢夫人不由欣慰地笑了。
……
……
卢敏溪回了屋子就把买来的吃食吃了一大半。
忍不住。
主要是太好吃了。
反正明天就回去了，也不担心没好吃的吃。
卢敏溪开开心心地吃撑了，之后又在房间小跑几圈消消食。
折腾得差不多以后，卢敏溪就洗漱然后睡觉了。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卢夫人带着卢敏溪上了趟山，告别了慧雅方丈后，才又下山，乘马车回卢府。
回卢府之后，卢夫人果真听了卢敏溪的话，没有将楼光峥派人欺负她的事情告诉卢尚书，反而是卢尚书将卢夫人叫去了他的书房说了点事情。
想都不用想，是为了卢敏溪和许慈甫的婚事——卢敏溪不担心这个，卢尚书会想办法说服卢夫人的。
卢敏溪在自己的院子里坐着，吃着昨天没吃完的食物。
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此时正逢三月中旬，花草都尽力地吸收阳光和水分，努力地生长。
满园都是新的生命，满园都是生机。
这时，一存急匆匆地跑到卢敏溪的身边，对她说：“小姐小姐，许尚书去见咱们老爷了。”
卢敏溪张着的嘴巴一时没动。
“挺好吃的。”过了一会儿，她咬下烤鸭肉。
……
……
许慈甫和卢尚书对坐，各自带了复杂的笑容。
“没想到你亲自来了。”卢尚书给许慈甫推去一盏茶，看着他道，“我这刚和夫人商量完此事呢。”
许慈甫为何而来，他们都心知肚明。
“家里没有长辈，此事只能我自己来了。”许慈甫呷了一口茶，“这茶不错，苦尽甘来。”
“新采的碧螺春，一会儿带些回去吧。”
“那便多谢卢大人了。”
“你我同朝为官，何必言谢。更何况，用不了多久，许尚书还得叫我一声岳父呢。”卢尚书道。
许慈甫笑容不变。
“八字合了婚书也写了，我前两天已经差人算了日子，觉得下个月的十五号就不错，许尚书认为呢？”卢尚书问道。
“我没有意见。”
二人围绕婚事又啰嗦了一些话，包括嫁妆和成亲流程等等，这事儿说得差不多了以后，卢尚书便转移了话题。
他道：“许尚书可知，武将军要回京述职了。”
许慈甫一时没有说话。
武将军啊，好像是叫什么武去拙？
许慈甫听说过此人，但不了解他。
武去拙是这一年在大周出名的，因为他助孟将军打了胜仗并维护了北方的安定，而这些足以看出此人在军事上颇有能耐。
武去拙是突然冒出来的小人物，可是就这么一个小人物，京城的权贵们却都查不出他的底细。
他不进京城还好，不招惹谁，谁也不会关注他。但如今武去拙要进京了，所有人怕是都会拿他当香饽饽呢。
不能拉拢就要毁掉的那种。
“卢尚书可知，他何时到京？”许慈甫抿了一口茶，似乎是随口问。
“就这两天了吧。”卢尚书道。
“这么快？”
“嗯。据我所知，他只带了一个引路的随从，然后自己驾马回来的。”
“这样确实会快很多。”
主要是这样一来，他的行踪就不容易被泄露出去，比较安全。
“是啊。”卢尚书道。
“武将军草莽出身，陛下没见过他却对他甚是信任器重，我倒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许慈甫说着，眯了眯眼睛，温和笑了。
卢尚书看着他，也心有所思。
……
……
卢尚书亲自送许慈甫出了卢府，目送他上了马车再看着对方的马车慢慢驶离。
许慈甫在马车里看着书，他的马车缓慢地行驶在大街上。
马车忽然停了。
许慈甫以为是到府了，没想到随从程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人，淮南王世子在等你。”
淮南王世子？楼光峥？
许慈甫愣了愣，随即放下书，走出马车。
果然看到楼光峥扛着刀，懒懒地骑在马上，眼神倦倦看着他。
“世子有事？”许慈甫浅笑。
“你真要娶卢敏溪？”楼光峥盯着他，眼神虽然懒散，但却带着阴戾。
“是。”
楼光峥闻言，竟突然纵身下马，快刀斩来，架在许慈甫的脖子上。
许慈甫的随从程震见状连忙挥剑，可却被楼光峥的随从连擎按住了。
连擎笑嘻嘻的：“唉唉唉，兄弟，别急。”
程震瞪他。
面对浑身充满戾气的、拿刀对着自己的楼光峥，许慈甫的微笑一如方才。
“怎么了，虽说你我因阿贤相识，但也没熟到你能管我婚事的份儿上吧？”许慈甫的声音醇厚温润。
“呵，你还记得尚贤啊……”楼光峥咬牙切齿，“她就是被卢家害死的，你如今却要娶卢家的人。”
许慈甫不语。
这话也就楼光峥敢说，他许慈甫可不敢。
不过……其实楼光峥说的不全对，应该说成——尚家是被卢尚书坑害的。
这事儿没多少人知道，他和楼光峥算其中之一，而事实上，就算他们知道这事儿的真相，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
也有自己的原因，不会，去证明。
“世子。”许慈甫提醒他道，“周围的人都看着呢。”
百姓陆续围过来看他们。
楼光峥可不怕，他冷笑：“你还在意这个？”
许慈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镇守北方的武将军要回来了。”
他这话题转移得猝不及防，楼光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楼光峥冷着脸问。
“武将军是回京述职来的，也许还会离开京城，回北方。”许慈甫继续说着这莫名其妙的话。
可是楼光峥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楼光峥慢慢收回了刀，又问：“你哪来的消息？”
许慈甫笑：“卢尚书告诉我的。”
楼光峥冷眼盯着他，好半晌才移开了目光，他将刀放回，招呼也不打，就翻身上马离开了。
仿佛刚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
程震不解，走到许慈甫的身边，看着楼光峥远去的背影，不由说道：“大人，楼世子这是……”
许慈甫轻笑一声，转身走向马车。
“他是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许慈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