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走
离开了家的铁盛，十分茫然。
刚出门，铁盛就后悔了，就因为他一时冲动，父母多年辛苦攒下的积蓄瞬间化为乌有，他有什么资格发火？但是出都出来了，再回去，就有点没面子，而且父亲现在说不定气还没消，于是他决定先在外面躲一晚上，明天再说。
铁盛父母收摊一般挺晚，所以晚饭时间也比正常时间晚很多，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铁盛东游西荡，实在没地方去，兜里一个大子都没有，想上个网都没办法。
虽然是七月底，正值夏天，气温还比较高，但是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铁盛想起附近有一片荒废了的破楼，想着还不如去那躲躲，怎么说也有一片屋顶。
在黑暗的巷子里穿行许久，铁盛终于来到了这片破楼，这里他很熟悉，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于是他轻车熟路地越过残破不堪的围墙，轻巧地跳进院子，接着从已经拆得七零八落勉强残存的楼梯上了二楼，找了一个角落靠墙坐了下来。
皎白的月光洒下，透过已经没有了玻璃的窗户洞照了进来，将这破楼内的空间映得影影绰绰，有点阴森。
铁盛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无聊地翻着手机，过了一会儿，随着附近的人家熄灯睡觉，周围逐渐归于寂静，他就有点发毛了，脑子里关于那天的记忆开始浮现，尤其是那些阴灵那狰狞的面孔，犹如场景再现一般，开始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有些人可能会很奇怪，怎么铁盛那一晚上经历了这么诡异的事情，还能淡定的在家里生活这么多天，甚至都没有多回想一下呢？
因为实在是差异太大了。
普通人置身于市井烟火之中，偶尔窥见了神秘世界的冰山一角，他怎么可能不心生向往，可向往又怎么办呢，毕竟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踏入这一片世界。
可是在家里住的时间越长，他又越觉得那晚的经历是不真实的，他每每看到自己父母的脸，每在自己生长的环境中每多待一天，就越会觉得那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更何况，那天晚上，他全程都像个提线木偶，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对他来说，这一段经历，是恐怖的，出于对自己本能的保护，他潜意识里也并不想回忆起这段经历。
但是经历了，毕竟是经历了，这种事情，又怎么忘得掉呢？
这几天，一直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铁盛耳边萦绕，隐隐约约，如泣如诉，而且他的脑海里，经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浮现。
比如，他的视角出现在高台之上，底下是密密麻麻跪伏的人群，他们身体发抖，不敢抬头，远处，一座恢弘的宫殿矗立，中间一座高塔直插天际，顶端甚至深藏云中不得见其真貌。
再比如，睡梦中恍惚看见一个老者，须发皆白，笑眯眯地让自己意守丹田，仔细感受，但是具体是要感受些什么，他却不知道。
这些记忆，破碎，凌乱，自己的视角也忽高忽低，就好像处于不同的年龄。
不过，经过这几天，他逐渐记住了一些东西，比如几个奇异的身体姿势，但在他主观的评估中，不像是人能摆出来的，还有一些奇异的口诀，他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却隐约能感觉到这几句口诀的深奥，每每想到这几句口诀，都觉得身心空灵，飘然舒适。
铁盛蜷缩在墙角，强迫自己睡觉。
或许是墙面太硬，姿势难受，又或者是这环境有点恶劣，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墨迹了半天，实在是睡不着，他就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
这时他突发奇想。
不如试试那几个姿势？
他趁着月色，在房间里比较亮的地方站定，用脚将地上的砖块朝周围踢了踢，清出了一块场地，便依着脑海中的回忆，选了一个最简单的姿势，将身体摆弄了起来。
铁盛双腿交叉，一脚离地，离开地面的这条腿将立地的腿盘住，身子扭转，同时双臂一前一后，牢牢抱住自己的身体，以自己的身体为中轴，双手双脚犹如螺旋生长的藤蔓，紧紧护在身体周围。
出乎铁盛意料的是，本来他觉得身体摆出这个姿势，想要保持平衡是相当困难的，可他一尝试，却觉得十分简单。
随着他姿势的保持，没有想象中的肌肉酸痛，反而是一阵醉人的舒适从身体各处涌来，铁盛瞬间便沉迷了进去。
耳边低语逐渐清晰，念着一段口诀。
原本拗口晦涩的口诀，经这个声音念出来，却好像十分容易理解似的，铁盛意识空灵，本能地跟随着声音呢喃起了口诀。
随着口诀字数的增多，铁盛的呼吸逐渐变化，变得奇异而富有韵律，胸腹也开始顺着这种呼吸的韵律而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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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位置的移动，刺眼的阳光穿过窗户，逐渐下移，最终照在了铁盛的眼睛上。
受到光线的刺激，铁盛慢慢睁开眼睛。
铁盛可以发誓，他从来没睡过这么好的觉，浑身上下一点不酸一点不麻，只觉得通体舒泰，精神饱满。
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那股喜悦也就随之消失了。
断壁残垣，破碎的砖头遍地都是，玻璃碴子也不少，不远处的墙根底下，甚至有一坨那个。
睡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己还美呢，铁盛现在不觉得舒服了，反而觉得哪哪都不爽。
“晦气。”铁盛盯着远处那一坨，庆幸自己昨晚运气好的同时暗骂了一句。
麻溜起身，拍了拍地上的土，铁盛打算回家了。
经过这一晚上，父亲应该消气了，离家出走一晚上可以是态度，跑太久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他脚步轻快，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家门口，刚打算进去，就听见里面父母的对话。
“你快去找找吧，儿子都跑了一晚上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陈秀担忧道。
“找个屁，不是我看不起他，他就没那个尿性，压根跑不了多远，不信你看好，一会儿他就回来了！”铁建国冷哼一声：“离开这个家他非得饿死不可，他要是真有那个本事不回来，我还高看他一眼呢。”
铁盛咬了咬牙，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