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英立高中(4)
现在的校园寂静无声,灌木丛、花丛都被暴力的毁坏了,留下一片狼藉。
教室走廊上和水泥石阶上满都是血迹。
活脱脱就是灾难过后的屠宰场。
也不知道都是谁悄无声息的死在这场屠杀里。
一路上他们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夜晚的校园不再安全,它更像是把学生圈起来的斗兽场,随时有怪物出现在任何地方。
余江舟现在知道什么叫胆战心惊和步步为营了。
宋婺拉着他手腕的手里都是汗,湿漉漉的握在他的手腕上的时候像是手腕上搭了一块热毛巾。
余江舟自己被这奇怪的联想逗的想笑,在紧张的朝不保夕的恐怖游戏里居然还有本事乱想些有的没的。
短暂的正常行走只要不到五分钟的路他们走了十五分钟。
暴露在非建筑遮掩的空地里本来就是很冒险的,但没有办法,谁也不能保证在校园里大开杀戒的东西究竟在哪里。
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余江舟和宋婺才算是稍稍放松了一点儿。
这时余江舟想起了他出办公室时老师说的那句话。
他沉默了一会,扭头问他:“要给宿管阿姨报备吗?还是说—”
走点离经叛道的道路。
宋婺紧绷的脊背放松了许多,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怎么?你要翻墙进去吗?”
他声音放低了:“你的寝室可在三楼,你想怎么上去?”
余江舟略微有点惊诧:“你怎么知道我在三楼?”
宋婺表情染上一点儿得意:“那当然是因为我—无所不知。”
这句话说的声调高了几分,果不其然的引起了宿管阿姨的侧目。
余江舟戳了戳他的后腰,示意他先走。
宿管阿姨穿着红色的马甲,画着夸张的白色底妆和口红。
口红的颜色类似于猩红,涂出了唇廓,在惨白的灯光底下显得怪异非常。
阿姨眼神冷漠的落在他们身上,拉长了声音问:“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
宋婺指了指余江舟:“他是学习委员,刚刚在老师办公室帮老师整理同学们的学习资料。”
只字未提自己是干什么去了。
宿管阿姨的眼神又落在了余江舟身上:“是吗?”
余江舟点了点头:“我是去了老师办公室。”
只不过不是去整理资料的。
阿姨染着红指甲的手递过去一张填着名字的表格,宋婺接过去后行云流水的在上面填上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名字。
余江舟:???
宋婺无比自然的偏头问他:“我帮你也写了吧?”
不等他答应,一个同样陌生的名字已经写进下一个表格了。
好好好,高中没干成的现在可给他干完了。
余江舟装作自然的站在他身后,头一次觉得时间慢的如此令人焦灼。
所幸阿姨并没有过于追究,甚至不甚在意的将填了他们名字的表格顺手塞到了桌子底下。
一过转角,躲过阿姨的视线后余江舟就拉着宋婺一路狂奔。
宿舍楼很破旧,像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居民楼。楼梯刷着黄绿色的油漆,已经氧化掉了很多,露出来了底下的锈迹。
楼梯的栏杆也已经相当过时了,上面沾染着不少深褐色的污迹。
走廊的拐角墙皮脱落许多,灰色的墙体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
声控灯也坏了好些个,一路上只有两盏亮着,破旧不堪。
余江舟看着这和贫民窟没什么两样的宿舍楼,深吸了口气。
铁皮门上印着白色的油漆,明晃晃的标号着320这几个数字。
“敲门呀。”宋婺歪歪脑袋看着他。
铁皮门敲响的声音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噪音,很快,门就从内里打开了。
“明天见。”宋婺朝他招了招手,转身敲响了斜对门的另一扇门。
原本因为要分开而感到惶惑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许,门里雾面的同学歪了歪脑袋,含混不清的说了什么话。
凭着他的语气和声调,余江舟觉得应该是:“你好。”
这雾面同学还怪有礼貌的。
“你们好。”余江舟推开门走进了寝室,铁皮门在关上时发出了巨大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余江舟:………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破的宿舍了。
宿舍是八人间,没住满人。
加上他只有五个床位住着人,剩下的三个光秃秃的床板都堆放着杂物。
床是上下床,只有简陋的铁架子和床板组装起来,看起来摇摇欲坠。
余江舟不知道陷入了第几次无话可说的境地里。
这环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进去了呢。
雾面的同学含混的跟他说了几句话,最后都因为听不清而告终。
等到他洗漱完毕,最靠近他床铺的那盏台灯还亮着,看起来好像是为了他留下的。
余江舟还是有点感动的,雾面同学一直等着他上了床才将台灯关掉。
没有灯的寝室一下子陷入黏稠的黑暗里。
这里的黑夜总是令人不适的。
他在这样的黑夜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没有听见其他的任何声响。
“安静的像是一座坟墓”在这里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边睡着的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在这样的忧虑和不安中,余江舟还是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他总能听到宿舍里有一种轻微的,什么东西爬行的声响。
以及类似于翻身的响动。
这些响动相当轻微,但却几乎整夜不停。
第二天一早被刺耳的铃声吵醒的余江舟疲惫的要死,不像是睡了一觉,倒像是他的身体背着他去跑了个八百米。
疲累的让他恨不得倒头就睡。
白天是安全的。
即便是没有太阳的阴天,也给足了人安全感。
粗劣的铁门依旧发出了巨大的噪音,余江舟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面色不好的宋婺。
他明显睡得也相当不好,脸色憔悴的很。
宋婺见了他没有说话,反倒是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个阳台:“去看看。”
余江舟依言走了过去,看到了昨天晚上他在黑夜的遮掩下没有看清的东西。
是无数的、学生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