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东方圣书释兵法,得道伯爵谕众人
晚宴过后,王子泰瑞迪是真心舍不得帕博尔走的,他甚至想让帕博尔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帕博尔实在是有些难为情,好在维德夫人解了围,安抚住了泰瑞迪,帕博尔才得以脱身。
接下来的几天,四小只混在一起,打鱼逗狗偷啤酒,有了新朋友,曾经的捣蛋事儿总要再做上一遍。
公主斯格美曾提醒王子泰瑞迪注意检点,可泰瑞迪却乐此不疲,丝毫不去理会。而格丽缇小姐也想加入其中,却被斯格美缠住不放,也只好陪她聊天逛花园。
这天,几匹快马奔进了庄园,传说中的杜克撒伯爵终于到来了。
杜克撒伯爵的弗拉德家族与瑟提斯王卡洛斯家族是世交。
爷爷的那辈便是一起撒尿和泥的铁哥们,协助老卡洛斯登上王位;儿子那辈又救王国于水火之中;孙子这辈上,杜克撒的弟弟又战死边疆。
所以,功臣之后又是现任国王发小的杜克撒伯爵,恩宠有加;封地最大,执掌王国最精锐的骑士团,要不是独女还小,早晚都要被娶进王室,好封个公爵当当。
不过杜克撒伯爵也可怜。
前两位夫人均英年早逝,均未留下支男片女;还好第三位夫人给生了一个女儿,但不久后也凄然而逝。
杜克撒伯爵非常伤心,也没了续弦的心思,只宠爱这一个女儿;看样子估计很难有弗拉德四世了。
虽然杜克撒伯爵在王国独领风骚,但是杜克撒本人却是个十分沉稳的人,不骄不躁平易近人,无论是军中还是朝野,都对他称赞有加。
进到庄园内,杜克撒伯爵翻身下马,一身明晃晃的铁制盔甲,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杜克撒虽然贵为伯爵,但从来不像其他勋贵那样坐马车还彼此炫耀;虽然他有国王赠予的豪华马车,却总是像个骑兵一样,骑着马来来去去。
杜克撒进入大厅,维德夫人迎了上来,一边帮助伯爵脱下身上的盔甲,一边说着暖心的话儿。
“你何必着急呢,还穿着这么重的铠甲,这一路上得吃多少辛苦。”
“边境的事情一完,我便赶过来了;已经好几年了,我可不想再错过你的生日,我亲爱的姐姐。”
说完,杜克撒就给了维德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还记着,唉,世事无常,现在的弗拉德家族,就剩你我姐弟两个人了。”
说着,维德夫人的眼眶有些湿润。
“不是还有萨利他们吗,”杜克撒笑呵呵的说道,“咱们弗拉德家族还有四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维德夫人破涕为笑,说道:“不说这些了,孩子们都等着你呢。”
来到了内厅,杜克撒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萨利的三个哥哥笔直的站在椅子旁边。
杜克撒扫视了几人一眼问道:“泰瑞迪和萨利呢?”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萨利的三哥奎克迪忽然立正,说到道:
“在后院,我去叫他们。”
杜克撒点点头,奎克迪转身快速走出房间,向院子跑去。
奎克迪一直都是萨利的三个哥哥中,最聪明伶俐,最会察言观色的一个。
奎克迪在庄园内找了一圈,又和周边的人打听了一遍,才听说有人在镇子上见到过他们;于是奎克迪叫上几个骑士,骑马奔向了市镇。
果然,四小只躲在镇子的酒馆旁,正谋划着干一票。
还好,“酒柜”法默尔现在还没喝多,四个小鬼头还在无聊的埋伏着。
奎克迪看见他们二话不说,一人一个,拽上马疾驰而去。
来到庄园,奎克迪把他们一个个扔在了庄园门口,说道:
“快点儿,伯爵在等你们,弄干净些!”
然后带着人骑马走了。
“伯爵来了?太好了!”
帕博尔仿佛忘记了屁股痛,拉起还在揉着屁股的几人向大厅奔去。
四小只悄悄的溜进了内厅的大门,偷眼瞧着坐在中央椅子上,威武庄严的杜克撒伯爵,一个个忐忑的靠着墙,挨挨挤挤的站着。
而奎克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伯爵的旁边了,还冲他们几个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小心点,别露馅儿。
杜克撒此时正在看手里的一份文件,一只手捋着并不怎么茂密的胡须。
忽然,杜克撒伯爵抬头看向刚进来的几人;目光所及,四个小鬼头顿时一个激灵,学着萨利哥哥们的样子,站直了身体。
“泰瑞迪,你的剑术练的怎么样了?”
杜克撒收回目光,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最近……好像……没有……嗯……没时间练。”
王子泰瑞迪嘟嘟囔囔的说到。
“练了就是练了,没练就是没练,什么好像,男人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杜克撒严厉的说到。
说完伯爵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几个的身上。
“萨利,你有点男子汉的样子了;他们俩是谁?”
“这是肯特,这是帕博尔,他们是我的朋友,很仰慕您。”
伯爵哑然一笑,“哦?是吗,仰慕我什么?”
“听说您用兵如神,还能手撕狼人;我希望能像您一样,能够领兵打仗,百战百胜!”
帕博尔壮着胆子说到。
“您是我们心中的战神!”
肯特也在一旁附和着说到。
“哦?呵呵呵,狼人?”杜克撒伯爵笑了笑,转头看向萨利的哥哥们问到,“你们见过吗?”
萨利的哥哥们也笑着摇头,看了看一脸真诚的帕博尔。
杜克撒微笑着对四小只说道:
“狼人我是没见过,但是骑着狼的蛮人,我到确实砍过几个。你们说我是战神……”
伯爵顿了顿,看着几个一脸崇敬的小鬼头,说道:
“你们几个既然这么仰慕我,那么也好,我就给你们上一课吧;了解一些真东西,省得没来由的胡说。”
说完,挥挥手让四小只坐在对面的长椅上,然后站起身,在内厅中央来回跺着步。
“刚才你,嗯帕博尔对吧,你说我用兵如神;你为什么这么说?”
杜克撒一边慢悠悠跺着步,一边说到。
“我听说您有一本东方的神书,能让人百战百胜。”
杜克撒哑然失笑道:
“我确实有这么一本,译作‘小儿子的军事规范’,是古老东方教授军事的经典;既然你知道,那么我问你,什么是战争?”
“嗯……战争……战争就是打仗呗。”
“那么打仗又是什么?”
“打仗就是谁厉害谁赢,谁的士兵刀剑锋利,勇敢强壮,有不惧牺牲的信念,谁就能赢。”
“哦,是么,你们也这么认为吗?”杜克撒伯爵笑呵呵的看向众人说。
萨利、肯特、泰瑞迪几个纷纷点头,一旁笔直站立的萨利的哥哥们,则直视前方,默不作声。
杜克撒走到帕博尔面前,弯腰并用一只手轻轻拍了怕帕博尔的肩膀,盯着他的双眼微笑着说道:“你说的这不是打仗,你这是打架。”
接着,伯爵起身看着几人,语气逐渐严肃了起来。
“战争,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东方有句古话,叫做‘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君子一怒,流血漂橹’……”
随着杜克撒伯爵嘴里的东方话语一出口,几个小家伙更是惊奇无比,愈发的认真了起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普通人打架,尚且能让一个人的血,喷溅五步那么远;如果是国王想要打架,那么士兵们流的血,都能够浮起盾牌;所以,战争是惨烈的,是以无数生命为代价的。”
随着话语,杜克撒伯爵的表情也愈加凝重了起来。
“真正的战争,打的是诡计,拼的是实力;能让你的敌人没有力量和勇气对你进行战争,这才是真正的懂得战争;而发动战争,不过是为了得到敌人的认可和认同罢了。”
四小只就这么看着伯爵,眼睛都忘了眨。
“我来问你们,人什么最宝贵?”杜克撒伯爵严肃的看向四小只。
“是自由!”泰瑞迪大声说道。
“我同意!”肯特举起一只手说道。
“我觉得是信念。”萨利轻声说道。
“我觉得,是完成梦想最重要。”帕博尔若有所思的说。
这时,伯爵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门口附近的斯格美和格丽缇,问到:“你们俩呢?”
斯格美微笑着看着伯爵说道:“这个,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我不知道,还是爸爸告诉我吧!”格丽缇甜甜的笑着。
“告诉你们,是生命!人最宝贵的是生命!一个将军的胜利,是由许多许多士兵和平民付出宝贵生命所铺就的,是建立在许多许多家庭苦难和破碎之上的;这样的战神,不要也罢;战争无视生命的宝贵,杀戮与被杀才是战争的内涵;战争是可怕的,是所有生灵都不想看到的,也不可以是你们的梦想,明白吗!所以……”
“可是,勇于牺牲是崇高的品德,守疆杀敌是英雄的意义;况且没有战争哪来的和平?”
斯格美突然插嘴说到。
伯爵凝视着斯格美的双眼,说道:
“牺牲?为了家园吗?只要人还在,哪里都可以是家园;你祖上也不是东部王国的人……”
杜克撒忽然顿了顿接着道:
“我想说的是,宝贵的生命不是随便拿来牺牲的;除非在你爱的人,在你值得付出生命的人,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
这时,杜克撒伯爵再次看向帕博尔和萨利,“梦想需要你活着才能去实现;信念需要有生命才能支撑。”
接着又看向泰瑞迪,“自由,没有规矩哪来的自由;触碰了规矩你就想到自由,没有规矩的自由不叫自由,那叫放肆!”
此刻的四小只,如醍醐灌顶般仰头不语,脑中不断回荡着伯爵的话语。
杜克撒又微笑着看向公主斯格美,缓缓说道:
“斯格美殿下,东方有句古老的谚语叫‘水能浮起船,也能淹没船’;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归功于拥有宝贵的生命;狐狸如果没有了皮,它一身漂亮的毛要依附到哪里呢?”
斯格美盯着杜克撒的眼睛,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然后低头若有所思的轻声说道:
“我……好像……有些……明白……我父王为什么如此碌碌无为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们可能有很多不理解,也不能强求你们;看你们年龄小,所以让你们几个在这里坐着……”
伯爵说着,瞥了一眼旁边站的笔直的萨利的哥哥们,然后继续对着这群孩子们说道:
“在我的军营里,所有人都是站着听讲课的;我不讲完,谁也不许乱动!”
说完杜克撒伯爵便坐回椅子,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长椅上坐着的几人。
这时肯特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伯爵,我想当骑士。”
“哦?你说说看,什么样的人能当骑士。”
“勇敢!忠诚!”肯特一脸坚定的说到。
杜克撒伯爵微微笑了笑说:“知道吗?没有思想的勇敢,就是鲁莽;没有立场的忠诚,则可能成为帮凶。”
“反正我就想当骑士。”
“等你具备了骑士的素养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什么是骑士的素养?”
“这需要你来告诉我。”
听完这些话,肯特顿时有些懵逼,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伯爵,您可以把您的那本书给我看看么?”帕博尔小心翼翼的问道。
“书?什么书?”伯爵有些诧异。
“小儿子的军事规范。”
“哦,那本;那是一本写在用牛皮绳编的木条上的书;原版我已经交到皇家学院了,况且我已经背下来了,所以译本也没带在身上。”伯爵微笑着说道,“不过刚才我给你们讲的那些,都是我在那本书上学到的。”
帕博尔顿感有些遗憾,这时,有佣人进来,说是有信件给伯爵。
伯爵接过信,打开看了看,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并叮嘱萨利的哥哥们在午饭后,教授孩子们剑术;然后让佣人将维德夫人请了过来。
午饭的时候,帕博尔他们几小只都没什么心思吃,也包括公主斯格美;就连一向心宽的肯特,都心事重重的,貌似都在消化伯爵所讲的话。
只有格丽缇仿佛没心没肺似得,开开心心的吃着,还不时和萨利说话;不过也是自顾自的说,萨利并没怎么回应。
而杜克撒伯爵和维德夫人,午餐时间一直没有露面,仿佛有些重要的事情在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