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珠往事
“魏千秋！你怎么把传音入密关啦？”
祁七的声音传进她的意识。魏千秋微微扬起笑容，往大殿瓦脊上一坐，懒散伸腰。
“因为我在单人任务？可能系统给屏蔽掉了。”
“单人任务？我这里显示你在蜀山剑派……你不会是得奇遇了吧！不愧是你，后起直上。我们还在做门派公共任务，给扬州百姓派药。”
她没好意思说这个奇遇是她拿幸运值换来的，含糊应着：“对啊，蜀山剑派一个剑法传承，这才刚到第二阶段，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你学了制药？”
“嗯，公孙家门派技能就是制药。以后我罩你，买药给你85折。”
“多谢多谢，那就麻烦祁老师多多关照了。你那里有做风寒药的方子吗？我现在有个风寒buff。”
“你在单人本，那儿没有信使吧。我给你念药材，你看着来？”
“可以。”
死马当活马医，祁七给她背完一帖桂枝汤，魏千秋“啊”了两声，打出个喷嚏。
“行，我去试试。出来跟你说。”
两人道别完，各自去忙。罗浮峰药房没锁门，晒着许多药材已经生了霉点，不能再用。魏千秋把药柜一一打开看过，还有许多闪着毫光的人参、灵芝。她回忆祁七给念的药材，脑子里只剩下“生姜、大枣”。
“算了。”
她这会儿没点制药技能，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那幸运值1就是没落下的另一只靴子，生姜煮大枣，总不能还把她吃死在这儿。
魏千秋翻出药炉，连同药刀都拿到山泉边洗干净，拿布擦干，装上姜枣，生上柴开煮。合上盖子一看，系统提示她“烹饪”熟练度加5，习得生姜枣汤。
倒霉蛋这会儿放下心来，把药炉拖到外面放好，转身走向罗浮峰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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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大殿，倒像是真武峰上主殿的缩小版。门没锁，花菱上积着灰，门枢仍旧鲜亮，泛着桐油香气。
魏千秋推门而入，风扬起大梁上垂下的几张白纱帷幕。蒲团规规矩矩摆在真武大帝身前，横三竖四，一共十二个，想来是罗浮峰以前的弟子留下的。主位上空着紫檀剑架，魏千秋比划了一下，正合流云剑的大小。
她左右环顾，道经占满两面墙，一一翻找过去，像是直接把《道藏》搬过来的，两边都看完，也没有别的提示。魏千秋又去那十二个蒲团前，地板就是常见的青石，没有别的提示，她把十二个蒲团翻来覆去摆弄，或坐或卧，或跪或立，殿内仍是寂静一片。
她没别的办法，从门后找出洒扫弟子留下的苕帚、拂尘，将真武大帝的塑像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打扫干净整个主殿，累得出了身薄汗，系统仍是没有声音。
“再这样，我得把这屋里的地砖都撬开了。客服小哥，009！你有什么线索吗？”
她躺在蒲团上百无聊赖，方才已出去看过，转一圈还是得回来这里。这间大殿为她开了个新副本，一层套一层，比笋头都难剥，还顺便提醒她特殊场景已关闭传音入密。
009姗姗来迟：“你看看桌子。”
魏千秋抬起头，方才有剑架的地方，这会儿换成个莲花底的铜香炉。她走过去，里面有一炷未燃尽的香，正躺在香灰之中。
火折子就在桌案边，魏千秋点燃它，合上盖子。香烟袅袅直上，碰到仙鹤横柱方才散开，殿中渐渐弥漫起雨后草木的清香，烟波流转间，魏千秋终于听到了系统的提示。
“获得：‘返魂香’，已开启罗浮流云-云珠真人留影残片收集任务，当前进度：0/7。”
不知何时关上的殿门再度打开，少年人并肩迈步而来，略在前方那个脚步轻盈，剑眉星目，神采飞扬，魏千秋定睛一看，正是掌门谢忘云年少模样。
“诶，师弟，你这地方可真是个洞天福地。可惜师父不让我住这儿，否则我也搬来，我俩做个邻居，论道修剑，何其美哉！”
后面那人，必然就是此间主人——隐谦了。他青衫长袍，正是一副修道模样，两手空空，未见到流云剑，相较谢忘云那张天生的江湖脸，他更像是谁家公子，专读书谈风月的。
谢忘云三两下燃了香，拜过真武，负手踱步，在殿中乱逛。隐谦却是低眉垂目，将香持在手中，待香烟升起，这才避开谢忘云那炷，规规矩矩插在炉中。
“嗯——我瞧完了，还是真武峰好。你这地方花草树木长这般多，只怕我那荡魔剑两三招下来，就给劈作柴火了。往后我们收下弟子，也施展不开——倒是说，师弟若要择徒，偏好什么样的？我过年便下山，寻着好苗子，自给你带回来。”
隐谦此时分明是在回忆中，一抬头，魏千秋竟觉得他隔着这幻境，直直看向自己。
“流云剑观云雾而生，又是天铁铸剑。师兄要遇见那些飘来荡去的，只管带回来就是，可别寻你这样的。我罗浮峰上，养不起猴子。”
谢忘云嬉笑着将他脖子一揽：“走，看看你住处去。瞧瞧猴子给它掀了不曾。”
二人留下背影，消失在光雾萦绕的门外。
“成功收集云珠残影1/7，请玩家继续探索。”
魏千秋嗅着大殿里的香气，盯住方才隐谦站的地方。
“我有个问题，我这没见过面的师父，刚刚是不是说我是个猴子？”
009立刻否认：“没有，他说谢掌门是猴子。”
“不错，师徒所见略同。”
魏千秋惦记起谢忘云一巴掌把她拍下山的事，点点头，擦干净桌上香灰，前往下一个收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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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房前的生姜红枣汤已经熄火，药罐在露天处放了这会儿，已经不再烫手。魏千秋到里面找了一圈，没见到碗。
现在这温度，直接对嘴喝也无不可，罗浮峰上又没得旁人，总不至于社死。但她握着药罐的手几次抬起，都没能喝下去。
魏千秋举目四望，身后只有个空荡荡的大殿，香炉更不能拿来用。而隐谦的卧房作为下一个任务点，上头悬着一柄金色小剑，正等魏千秋过去。她心念一动，那药罐从手上消失，出现在背包里。
生姜红枣汤（药罐）：温热的生姜红枣汤，驱寒暖身。药罐没有盖子，取出时请小心倾洒，保质期：1天。
后面挂着“药罐”而不是什么毒药，让她放心下来。游戏内已经到了正午，她从背包里翻出个桑梓村烧饼吃，看着罗浮流云任务的42小时倒计时，向隐谦卧房走去。
隐谦住处不算大，青石小院里，拢共就一间屋，拿屏风帷帘隔开卧房和书厅。屋内打扫得整洁，看不出主人离去多时。
魏千秋站在屋内往外看，方才看清石板上那些如云纹一样的装饰，实是剑痕。隐谦做得蜀山五子之一，剑道上自不用说，这般写意的剑痕，饶是魏千秋对“剑意”这东西一窍不通，情不自禁地也要说句漂亮。
既然进了隐谦的屋，老玩家就得充分发挥勤俭持家的好习惯。她从大门开始摸摸索索，连地下青砖也不放过，敲敲打打，待走进隐谦卧室，方才停下。
这么一摸索，果然找到些藏起来的好东西。
轻身丹x3，刺绣手帕x1，檀木小剑x1，夜明珠x1，还从地砖缝里捡到一枚铜戒指，魏千秋升到15级就能佩戴。
轻身丹是30分钟内提升5点身法的特殊药品，刺绣手帕则可以增加收礼方10点好感值，夜明珠属于收藏品，能出售给商店。至于檀木小剑，它长相平平，详情里四个灰字：“不可出售”，介绍则只有一句话：真武峰量产纪念品。
——怪东西。
魏千秋嘟囔着把东西在背包里整理好，打量起隐谦的卧室。这卧室拿“一贫如洗”来借喻都算高夸，除了一张卧榻，一张桌几，别无它物。同大殿一般，它桌上也有个香炉。
魏千秋轻车熟路点燃熏香，草木气息弥漫起来，隐谦的身影出现在榻上。方才大殿里的少年，此时已近中年，颌下长须及胸，仍是青杉木簪，正盘腿坐着。
她这会儿像是开了透视眼，能看到云气入体，在隐谦体内沿经脉而行，绕过丹田，旋转起来，聚集在膻中。如雾如幻的真气越发凝练，最后如同珍珠，停留在那处。
隐谦一口气缓缓舒出，珍珠化为粉末，散向四肢百骸。他睁眼，仍是看向魏千秋站着的位置。
“你根基太浅，难悟此中关窍。罢了，你我有缘，帮一把又如何？”
话落，人已到了魏千秋跟前。她下意识往后退步，隐谦已捉住她手腕，笑一声：“倒是个机警之人，师兄给我找了个好弟子。”
一道肉眼可见的纯白真气没入魏千秋手腕，再抬头，隐谦已没了身影。屋内如初，香线燃尽，只剩残灰。
系统声音适时响起：“成功收集云珠残影2/7，请玩家继续探索。”
“获得云珠真气，剑心+10；开启心法修为系统，修为+2000。”
“获得云珠心法（残篇），玩家月下雪等级不足，无法修炼，已存入背包。”
“获得‘隐谦相助’，30分钟内修炼云珠心法修为消耗降低50。”
魏千秋看着多出来的一道云雾buff，无语地戳开心法界面，叫出待机的客服009。
“我修不了云珠心法，你又给我这个东西，四舍五入是不是浪费了？你看看，小客服，有补偿吗？”
009回复她：“这个奇遇本来是全门派阶段才开启的，现在给你已经属于超前补偿了。”
“好吧，”魏千秋叹气，“我知道了，你吃回扣。”
“这个属于不可抗力，我没有吃回扣！”
“那你把这个buff给我冻结了，等我能用的时候再打开。”
“没有冻结buff的权限。”
“那就换成其他补偿，我不挑。”
“没有这个先例。”
“今天起，我就是你独一无二的特例。”
声音那边顿时卡住，过了一会儿，009才道：“那我跟上级反映一下，请玩家继续奇遇任务。”
“等你的好消息，谢谢你，帅哥。”
魏千秋将隐谦房门关上，立在院中，朝未见面的师父住处深稽一礼。金色小剑从屋顶上散去，重新凝悬在另一处，指引她继续去收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