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九章
我洗漱完出去,就看见许虔微微弓着背,倚在客厅的沙发旁,身体偏向我这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揩了一把脸侧的水珠,站着等了会,许虔却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视线偏离,没多余的反应。
我皱了皱眉头,试探性地朝他走了两步,许虔看见我来了,神情自若地起身避开,径直走向房间,步伐却有些急促。
我一头雾水,但由于刚刚我在他床上干了些不太文明的事,所以我还是心虚的情绪更多。
我语气微弱地问:“哥,怎么了?”
许虔的动作一怔,侧身生硬的问了一句废话,“我昨晚喝醉了?”
“嗯。”他不会是想起昨晚他自己干的那些傻事了吧
毕竟从某方面来看,他昨晚的那些举动算得上是出格的,比如他舔了我的手掌心,哄着我陪着他睡觉,还摸我……
虽然是喝醉了,行为不值深究,但给这件事下怎样的定义,不应该是由我这个受害者来决定的吗?
他晚上干的那些可不是一个好哥哥该做的。
我这么想着,就期待着他接来的反应。
谁料许虔四指朝外挥了挥,打发我快点离开,“没事。”
可惜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加上我实在好奇他昨晚怎么就喝醉了,是心情不好吗?
于是我更好奇什么事能让他心情不好到喝醉?
我紧追不舍道:“哥,你没事吧?你看样子好像不太好。我都没见你像昨晚喝得那么醉过,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事,别瞎想。”他的表情有些糟糕,似有些自恼道,“就是喝多了,头疼。”
我还不死心一个劲的追问,“哥,昨晚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快速的打断了。许虔揉了揉额角,深受头疼影响根本没注意到我在讲话似的,不知道是嘱咐还是在打发我,道,“行了,我等会要出去一趟,早餐记得吃,别挨到中午一起解决。”
我乖乖应了,一时也分辨不出他这是刻意逃避,还是真的对于昨晚的行为毫无意识。
如果是意识到了,那他这是在逃避。逃避什么呢?对着养弟言行轻挑而尴尬?
他昨晚可是说了不少好听的话,想到这我又有几分懊恼,昨晚怎么没把他的那些行径给录下来,当面对质,这样他就赖不掉了。
我正的沉思着,许虔就换好了一身衣服走了。他走后,我一边刷手机,一边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吃完面收拾好碗筷,回房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我再醒过来,就快中午了,微信里好几个人给我发了消息。
其中赵林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里茶几上凌乱的瓜子壳啤酒盖被扫开,露出干净的一角,上面放着我丢在他那的钥匙。
赵林:[是不是你的?我在群里问了一圈都没人应。]
我:[我昨天落的。先放你那吧,我下次再过拿。]
赵林:[下次可就不知道在哪了,你麻利的给我滚过来!]
他可能是想把我骗过去报昨晚的仇。
我没急着回,这时上面跳了好几条信息提醒。
萧时刻:[有时间吗?老地方,时薪照旧。]
我:[行。]
回完,我给赵林回道:[下午去不了,晚上找你。]
赵林:[你他妈在家待着能有什么事?这不都等成绩了嘛?怎么又出去浪了?不叫上哥,还是不是兄弟了!]
我:[临时有个兼职。]
赵林:[行吧,你来之前给我发消息。]
那边萧时刻又发了一条消息:[多备一身衣服。]
对于萧时刻奇奇怪怪的要求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萧时刻是美院的大学生,我和他相遇过程相当狗血,他聘用我的原因更是荒诞。
可能学艺术的都带点疯狂不羁的气息,而萧时刻不巧是属于那种脑子有病的那种。
我不记得那天我是由于什么原因而逃的课,反正那天我的运气实在是差。刚跳下围墙,就让一颗小石子上把脚给崴了。
好死不死还碰到十六中的那群人,上次去人学校打了一架,气势太嚣张,一不小心把梁子结大。十六中的那些个老大都看我不顺眼,觉着我打了他们十六中人的脸。
对方人多势众,我打不赢跑还不行吗?还真不行,脚给瘸了,让人围在巷子里,吃了点亏,脸上还挂了点彩,血沿着下巴滴落在眼前的水泥地上。
我摸着手机要报警,忽地一个清朗干净的声音在打斗谩骂声中突兀的插了进来,“嘿,商量个事。”
来人笑得像温和柔软的清风,有种涉世不深的单纯,“把他给我,怎么样?”
一众人被他这句话搞得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笑他不自量力多管闲事。
他掏出钱包,看也没看一眼,从中抽出一叠钱扔在地上,仿佛扔的不是钱,“这些够吗?”
十六中的混混应该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脑子有病,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况且我也被他们教训了一顿。
带头的给周围的人递了个眼色,立马拿钱带着人走了。
萧时刻偏头看了看我,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他背着黑色的画板包,脸上带点婴儿肥,头发微微发卷而显得凌乱又不失亲和,白t配着浅色的背带裤,那模样除了身高哪都不像高中的学生。
像是一个金贵的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少爷。
他走近我看到他指尖衣袖裤子上星星点点的红色颜料。
他没给我站起来的机会,掏出一叠钱递到我眼前,我多少有些震惊,怀疑他有圣母病。
等我的视线从那叠钱上看向他,迎上的是他近乎痴迷的神情,直白坦率毫无遮拦,他捏了手指,称赞到:“你现在这个样子非常美,给我做模特吧。”
我从他兴奋的神情里知道他说的绝对不是我的外观,而是我狼狈的姿态。
下一刻,他摸索着我下巴上的血迹,开口道,“好可怜,像是一个脏兮兮的娃娃,让人想捡回去。”
或许我也是出于猎奇,又或许我是看在钱的面子上,答应了给他当模特。
萧时刻把我带到他的画室,不允许我处理伤口,血已经凝结在了脸上,肌肉轻轻一动就会皲裂开,让我总想去摸,想清理干净。
刚抬手就看到手腕关节内侧上的血道子,想来应该是在地上蹭的,涨麻的疼感让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好不容易凝住的伤口又流了血,沿着手臂往下流,我抬起手用舌头舔了舔。
等他画完,我才起身去了洗漱台那里清理血痕。
脸上只有鼻梁处一道小口子见了血,没什么大问题,我随意冲了冲就没在意。
等我走过去,萧时刻还站在画架前,看着自己的画,清秀的脸上没任何多余的表情,刚刚的痴迷神色不复存在,看我更像看垃圾一样,突然把画好的画撕了,不满意道,“残次品,你比他差远了,差太多了。”
我拿钱走人,只当他在自言自语,这几年我和他的极少联系,但他出手阔绰。我不介意他语言上的冒犯,毕竟谁会在意一个疯子的话,作为正常人,我多包容是应该的。
手里的手机又震了震,他发了一个新的地址过来。
萧时刻:[我新租的房子。]
我未做多想,中午吃完饭出门,坐公交到了地址上的小区。到门口敲门等了一会,萧时刻开了门转身就往里,一边走一边说,“拖鞋在下面鞋柜上,都是新的。”
我看了一眼,鞋柜里备了五六双新拖鞋,换好拖鞋,走了进去。
萧时刻一身宽松的棉料家居服,赤着脚,抱着一盘葡萄,拈了一颗扔进嘴里,又朝我递了过来问,“尝尝?”
我没接,往他身后看了看问,“在哪画?”
萧时刻收回葡萄,往身旁的桌子上一搁,殷红的唇笑了笑,吐出两个字,“浴缸。”
“我水已经放好了。”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
我跟着他走进浴室,浴缸里不仅放了水,还撒了些花瓣,在澄清的水中微微荡漾。
我看向他,等着他向我解释。
他画的东西一向都是阴鸷沉闷疯狂而破败的,也说过我这个模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说我这里已经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了,除了五官尚可,一无是处。
没有‘灵气’的花盆,连瓶都够不上。
他摆好画架朝我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最近接了一个稿,金主给的要求,浴缸湿身,腹肌美男。”
他眼睛是笑眯着的,“麻烦你脱了上衣坐进去给我参考参考。”
“你什么时候缺钱了?”我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想着早开始早结束,脱了t恤,坐进了水里。
他一边画,一边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思及最近我最大的一个困扰,我朝他那倾了倾身体,紧张地问道:“直男好不好掰弯?”
他没有多大的吃惊,好似对我这突如其来的出柜早在意料之中,“我只能告诉你,能被掰弯的都不是直男,而且很多弯的看起来也很直。”
这句话说得就很妙,我顺势问道,“听起来你深有体会啊。”
萧时刻眯着眼睛,表情露着戏谑,“直男嘛,追着追着就弯了。”
我想象不出萧时刻追人的样子,就他这幅性子还追人呢?
我正这么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开门声。
“哎呀。”萧时刻听到声音故作惊叹,放下画笔,朝我走过来,笑得极其真诚,“帮我个忙?”
他这样一笑我就知道没好事,当即从浴缸里站起来准备走。
萧时刻见状突然扑了过来,把我扑进水里,后脑勺不知道撞到了哪,撞得我头晕眼花。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他抓着我的手说,“别怕,我也是零。”
我几乎是立即反驳道,“我不是。”
他打量了我一眼,目光不屑,玩味道:“你确定?你跟人上过床?得了吧,你刚刚还问我直男好不好掰呢。”
我不甘示弱,“这和上床这有关系吗?”
他回得干净利落,“有啊,像我就只是想被人艹。”
说完,萧时刻若有所思地低头看我,“哦,原来你不想?”
“不过,我不信。”他悠悠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