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五章
等到晚上十一点，许虔叫我去换衣服。
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笑得眼睛都是弯的。
他也换了一身衣服，斯文败类走向的，领口微松，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还搭配了一小条黑色的领带松垮地系着。
有点骚-气。
他看到我，朝我懒散地招了招手，等我走近，他还打着电话，“晚上来啊，行，一起来。”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笑了笑几声，“滚，别瞎掺和，不可能的事。”
我跟着许虔下楼，走向副驾驶，刚打开车门就看到副驾驶的角落里丢了一支玫瑰花。
发着蔫，要败不败。
我知道光许虔那皮相就一直都挺招女人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的塞给他的，让他随手丢在车里。
小姐姐实惨。
许虔上来就看到我手里拿着那支玫瑰花在揪花瓣。
他的动作稍稍一滞，看样子是想不起来车里怎么会有朵玫瑰花，没想到还被我撞见了。
花瓣揉碎在我的指尖，沁出来的气味并不香，和一般植物根茎的清苦味差不多，没什么特别。
“哥，哪个小姐姐送的。”我晃了晃手里的玫瑰花，冷笑道，“有成为我未来嫂子的潜质吗？”
这个问题似乎不值得回答，许虔没什么耐心道，“不记得了，随手拿的吧。”
“呵。”我拿着玫瑰花把玩了一会，不屑的把花仍了到脚边。
过了一会，我盯着许虔的侧脸看，凌厉的下颌线显得他很冷峻。
我看着掉在脚边的玫瑰花，可怜它盛开却没人欣赏。
·
其实，我也给许虔送过玫瑰。
那一天，太阳很温和，连风都是轻柔的。我在放学的路上被一个卖花的小姐姐拉住了。对方极力地销售自己手里的花，“同学，情人节给女朋友买束玫瑰花吧。”
在初中时期，送喜欢的人玫瑰花，这算得上一件很浪漫又大胆的事。
闻言，我眸色淡淡，侧身避开就想走，走了几步，忽然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徒然转身往回跑了过去。具体的动机无法考究，或许只是我一时兴起的冲动。
跑到刚刚卖玫瑰花的女孩身边，我又梗住了。那娇艳的玫瑰落在我的眼里，红艳得炫目，让我心潮涌动又心生畏怯。
小姐姐看到我跑回来，笑嘻嘻的把一支玫瑰花递了过去，“是不是后悔了，别害羞呀，她收到花会高兴的。”
最后，我拿着一束玫瑰花回了家。
我对着那些花发呆，后知后觉地，有点束手无策，怪这束玫瑰花太热烈了。
最后我留了一朵开得最盛的，但也没敢偷偷放在许虔的卧室。
他抓到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了几天，还训了我半天话，质问我又惹了什么事。
我气得什么都没说就跑了。
我的那支玫瑰没有送出去，它一点点枯萎，最终也没能等来许虔的目光。
我可怜那支败落的玫瑰。
安慰的吻了吻，把它夹进了书里，挤进了心脏。
我是什么时候对许虔生出这种心思的呢？
可能是因为我是他带大的，所以很多方面我都会有意无意的去模仿他。扎进骨子里的崇拜，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份赤忱又热烈的崇拜染上了不该有的妄念。
我刚察觉到自己对许虔的心思时，惴惴不安，恨不得避他如蛇蝎，现在想想也挺可笑的，人一旦逻辑自洽了，对于那些禁·忌、妄求和疯狂就都成了理所当然。
也就是那时我对许虔的喜欢开始变得偏执、狭隘而尖锐。难于诉诸于口的渴求让我用极端、阴郁的文字用来清晰准确的描述。
我不是没有克制过，也曾力求绝对的理智和冷静，可随之而来的戒·断反应迅猛而疯狂，越想忽视就难自抑。
我曾自私的希望许虔能知晓我这份见不得人的心思，可耻地想逃避，想把一切都丢给许虔去处理。他是大人，他应该负责，我甚至给自己构想出受害者的身份。
可没有这种道理。
·
半个小时后，我算是知道许虔带我来见识什么了。
酒吧里热歌劲舞，年轻的男男女女贴在一起扭动。我挤在人堆里，面无表情的跟在许虔身后。
一天到晚鬼混，合着都来这里鬼混了。
还没走几步，许虔就被各色女人搭讪，偏偏他一笑就是勾人的桃花眼，把眼前的姑娘勾得花枝乱颤。
来人掏出手机要加微信，许虔温和的摆手拒绝。
他笑得虚伪，可我却看得目夺神摇，就像那些姑娘一样，轻易地被他骗了过去。
我看着许虔得心应手的应付这些人，不由徒生恼火，挤到许虔身前，犯病似的说。“哥，你也调戏我一下啊。”
我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挺莽的，还莽得理直气壮，无可指摘。
旁边的小姐姐闻言都笑了起来，开着玩笑打趣我，“你弟真有意思。”说着直白的打量了我一眼，来了几分兴趣似的，“小弟弟成年了吗？现在的小孩营养就是好，身材不错嘛。”
我被她的眼神打量得很不舒服，一点面子不给道，“用你说。”
小姐姐：“……”
许虔轻笑了一声。
小姐姐见我不识趣，也没继续强行搭讪，面色尴尬地朝许虔说了句，“等会见。”就走了。
许虔的手搭在我的肩侧，低笑声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我偏头瞪了他一眼，抖落肩膀上搭着的手，“笑屁！”
就会笑话自家弟弟，出息呢！
许虔嘴角的笑意未散，手再次搭在我的肩膀上，就这这个姿势揽着我往前走，“行了，跟紧我，别不小心被人拐跑了。”
我跟着许虔往里走，重金属音乐瞬间就席卷而来，听觉暂时被霸占，我的视线就更加的紧紧跟着许虔。
人流中的烟味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呛得我脑袋发晕。
所以我很讨厌吸二手烟！
许虔领着我到了一旁的卡座，他熟稔地和那里坐着的人打招呼。我看了一眼全是不认识的人，每个人看上去都是人五人六的，但没一个正经人。
“呦！怎么着啊！这次还带了人！”说话的人靠在沙发里，架着二郎腿，五官浓烈，眉眼却放荡不羁带着痞气，不甚在意地朝我草草打量了一眼，挂着一副‘你不解释解释的表情’瞟了一眼许虔，语意不明地笑道，“啧，成年了吗？禽兽啊！”
耳边的音乐声太大，我没太听清楚这句话，只是觉得他们笑得有些轻浮，刚刚好像开了什么玩笑，但又有哪不太对劲。
我注意到周遭人探究的目光，下意识地向了许虔。
“滚。”许虔扫了男人一眼，落座，修长的双腿叠着，他摸出烟盒时顿了一下，似顾忌什么又放下了，“我弟，带他来玩玩。”
“自家人啊！”那人有些尴尬地哈哈哈了几声，“我的错我的错，一喝醉了就说胡话。你也是，带咱们弟弟来这祸害。”
周围的人应和地笑着，我挨着许虔坐了下来，很快大家的关注点就从我身上移开。
他们的话题我没兴趣，也插不进去，只能在一旁充当空气摆件，但能和许虔待在一起我还是很高兴的。
我本以为许虔忙起来，理所当然就会忘了我，就在我发呆玩手机的时候，许虔突然扣着一杯酒往我这推了推。
偏头在我耳边低语推荐，“尝尝，甜的。”
往往下意识地小举动，就是明目张胆的偏心。我突然又觉得自己不是空气了。
我眨着眼的看着许虔，周遭的声音太大，我不得不朝许虔靠过去问道，“我可以喝？”
“可以。”许虔朝我这靠了靠，肩膀抵着我的肩膀，没回头，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喝，喝醉了都行，我在这。”
我抓着杯子，杯壁沁出来的冰霜很舒服，喝了几口，就克制住了。喝醉是不可能的，毕竟我还想着送许虔回家。
我们班那些个早恋的，晚上都是要送女朋友回家的。
舞池里气氛逐渐高涨，缭乱的灯光晃过，我刚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突然一只白皙的腿闯入了我的视线里，挤了进来。
我立马条件反射地往后靠了靠，抬头一个漂亮的小姐姐笑着，视线越过我，落在我后面的许虔的身上。
还没等我回头看向许虔确认，他哥被小姐姐一句，“帅哥，一起玩玩呗。”就勾走了。
我看着她大胆放肆的拉着许虔的领带往舞池里走，周遭立马跟着一片哄笑声。她的手搭在许虔的肩膀上，不知道说了什么，许虔朝她笑了笑。
她跟着音乐节奏扭动起来，眼神盯着许虔带着钩子似的。见许虔不为所动，更是卖力地舞动身躯，她的热裤很短，甚至露了一小片挺翘的臀部，无比体现着人体的美学。
片刻后，许虔扶着她的腰扭了起来。
我脸色阴沉，握着酒杯猛地喝了一口酒。
周遭的气氛被煽动，哄笑声混杂在音乐里。
我看着许虔漫不经心扭动的样子，眼睛里一片阴鸷，都往外冒邪火了。
怒火比我预料得要更猛烈，“啪”的我放下手上的杯子。
直到我冲过去把许虔和那个女人扯开时，意识才回笼。
现下的情况有些尴尬，我不知所措地看着许虔，因为借口还没来得及想。
许虔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笑，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随即偏头不知道和身边的小姐姐说了什么。
我还没回过神来，许虔就往后面退了几步，那个小姐姐的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上。
她笑着朝我说了什么，但我没听清，我只注意到她嘴巴上的口红，异常的妖冶。
女人的手腕自然地环过我的脖子，朝着我一点点贴近，说不出的香水味弥漫过来。我的脑子却像是卡带的磁带，发着‘刺啦’的怪音，无法思考，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此刻的现状。忽地，她引导性地抓着我的手往她的腰上放。
腰间裸露的肌肤带着温和滑腻的触感，我像是被狠狠蛰了一口，猛地把她推开了。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脸热得厉害。
这动静惹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在笑我。
我像是被调戏了一样小姑娘一样，几乎要羞愤地落荒而逃。
可我一扭头，眼神就撞到站在不远处的许虔，他靠在一旁看热闹，他在笑我。
许虔居然故意让人愚弄我，可恨的是，我对许虔还发不了脾气。
最后我没能跑掉，许虔拉住了我，他把我按回了卡座的沙发里。周遭声音很乱，许虔的声音就在我耳边，“这才哪到哪，跑什么跑。天天出去跟小姑娘约会，这就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