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坠江
世有鬼，百级之分，普通人死后为一级鬼，会有专门的灵警收归灵魂，统一送到地府鬼都。
鬼可吸收天地灵气，进行升级，也可以吞噬其他鬼进行升级，后者升级迅速，称之为恶鬼。
灵警隶属于地府管辖，隐于普通人中，除恶鬼，引鬼魂，便是他们的职责。
鬼分善恶，人亦如此，人分三种，普通人，蛊人，天师。
蛊人，靠吸食鬼魂，以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大隐于市，常控鬼魂，死尸制造事故，人死后，第一时间将其灵魂吞噬。
天师包括，佛家，道家，除魔卫道。
公交车上。
林凡突然站起身子，大喊一声。
“司机快停车，这车要出事。”
面对这一声大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只见后排戴墨镜的男子，居高临下，仿佛君临天下一般，俯视一切。
听到这话，不少人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你有病是吧？”
“这人莫不是个神经病？”
“小伙子你别乌鸦嘴，大早上你晦气不？”
没有一个人相信林凡，林凡叹息一声，接着吼道。
“你们要是我不信我，你们都会死。”
此话一出，旁边两个人跟着站了起来，怒道。
“臭小子，老子还要做生意，你踏马活腻歪了是吧？”
“小伙子，话不能乱说。”
妲己道。
“看来没人会信你啊！”
林凡叹息一声，从小到大他试图救过很多人，从来没有人相信，这辆车上大概有四五十人，如何能让他们送死呢！
林凡依然大喊道。“司机，快停车，这辆车真的要出事。”
司机也听到了林凡的喊叫，满脸不屑，开了二十几年的车了，加上这条线路跑了几百次，从来没有出过事，这说话的肯定是个疯子。
“你再乱说，就滚下去。”
“没错，再乱说就滚下去。”
“妈的，你不坐别人还要做。”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
“有病就去治。”
“谁家的神经病跑出来了。”
听着众人如此难听的话语，林凡依然大喊着。
“司机快停车啊！这辆车真的要出事！”
“妈的，你这小子是有爹妈生，没爹妈养是吧？”
“我看啊，他就是个瓜皮，爹妈也不是好人。”
“滚下去！”
“滚下去……”
听到有人骂父母，林凡的脸色变了。
“好，好，老子不管了，司机开门我要下车。”
父母永远是他的心头刺。
司机停了车，林凡跟他的布袋直接被人推下了车，这大早上的，突然有人说车要出事，真踏马倒霉。
不少人想把林凡吃了的心都有了。
目送公交车绝尘而去，林凡沉默不语。
妲己知道林凡很想救人，可惜没人相信，或许换成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胡话。
“别太放在心上了，你尽力了！”
林凡微微点头，生死有命，他也做不了什么。
就在这时。
兜里手机响了起来，林凡掏出电话，一看是姨妈打来的，刚要接，对方就挂了电话。
林凡立马打了回去。
“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想着姨妈肯定还在给自己打，挂断电话，等姨妈打进来。
下一秒电话响了，林凡立马接通，笑呵呵道。
“喂，姨妈！你到家了吗？”
“小凡，你刚才和那些吵什么啊？”
姨妈那边十分吵闹，隐约还有汽车的轰鸣声。
林凡如遭雷击，声音止不住颤抖起来。
“姨妈……你……在那辆车上？”
“对啊，我知道你肯定要一个人去，所以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刚才人太多，我挤不到后面去，听到你和那些人吵架我才反应过来，谁欺负了你，告诉姨妈，我替你骂死他。”
恶鬼现，必有大事发生，林凡一时间呆若木鸡。
姨妈是他最后的亲人，他不敢想象失去她是什么后果。
一股风吹过，吹得少年一哆嗦，连忙道。
“姨妈，你现在到哪里了？”
“跨江大桥！”
林凡脑海不由浮现，公交车冲破护栏掉进江水中的情景，一边跑一边说道。
“姨妈，你快叫司机停车，就说你要下车。”
“这里没有站啊，怎么停车。”
“姨妈，我以后再和你解释，你快让司机停车。”
暖阳下少年越走越快，甚至忘了公交站台的布袋。
“好！”
林凡紧贴手机喇叭，生怕错过半点声音。
“司机，你停下车，我错过站了。”
“这里没有站，停不了，过了桥，你去那边再坐回去就好了。”
“你快停车啊！我要下车。”
“跟你说停不了。”
林凡取掉墨镜，揉了揉眼眶。
“姨妈，你等我。”
话语一落，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晚了……都得死……”
啪一声手机落在地上，顾不得掉落的手机，是不是被摔碎了屏幕。
林凡拔足狂奔，刚才那个声音，是恶鬼……
“妲己！”
大喊一声，钢笔中飘出妲己红色身影，朝林凡眉心飞去，下一秒，林凡红色眼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普通人的褐色眼瞳，他脚下的速度快了不少，一辆赛摩一百二十迈的速度都跟不上他。
“姨妈，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少年一路狂奔，如一阵风，快到留下一道残影。
刚到桥头，就见公交车朝围栏冲去，原地一个漂移，尾巴直接挂到大桥外，眼看就要栽下去。
林凡一个飞扑，快如闪电，一把抓住公交车前的拖引扣，红光微闪，三只白绒绒的尾巴瞬间出现，直勾勾缠绕在大桥上空的钢架上。
路过的汽车，纷纷停下，朝公交车跑了过去，公交车上乱成一团，哭声，喊声，叫声，不绝于耳。
谁不害怕死亡？恐怕只有视死如归的勇士。
林凡全身肌肉紧绷，妲己附体，身体得到了加强。
毕竟还是普通人，发挥出来的实力，不到三分之一。
脸色瞬间涨红，死死拖住拖引扣。
虽有妲己的加持，还是咯得他十指通红。
“姨妈……”
公交车三分之二的地方在大桥外，在林凡的拉扯下，与江面渐渐平行，上面的人，大喊大叫。
林凡不敢松手，一抬头，挡风玻璃上出现一个背着双刀，蒙着面，有些像忍者的恶鬼，一双眼睛，凶光爆射。
仿佛被驱赶的野狼，眼中满是愤恨。
“妲己，让贵妃去吃了他。”
妲己嗯了一声，钢笔中跳出一只狸花猫，一脸凶狠。
顷刻间狸花猫朝那恶鬼扑去，恶鬼眼神一变，充满畏惧。
极速朝右边逃离，一切物体，仿佛不存在一般，通通‘撞’过。
狸花猫紧随其后，如见了老鼠一般，兴奋无比。
“救命……”
车上的人大喊着，整座大桥一时间堵得水泄不通，不知情况的，破口大骂。
“踏马的，老子要迟到了。”
林凡身后看戏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林凡苦苦支撑，凭借他的力量根本不能拖住这上吨的公交车，完全是妲己附身，这才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可附身终究有时间限制，能坚持多久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只有:不能再失去那个重要的人了。
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之手。
车上的人发现汽车没有往下掉，不知是谁一锤打碎挡风玻璃，玻璃渣子落了林凡一身，他丝毫不敢动弹。
咬牙苦苦坚持着，一个年轻男子鼓起勇气跳了下来，有一个就有第二个，不多时跳了十多个人下来。
众人都想不通为何这公交车不往下面掉，林凡被踩了好几下，也毫无怨言，只求姨妈能无事。
跳下来的人，劫后余生，也拿出手机开始照相。
嘴里念叨着。
“踏马的，还真出事了！”
“我去，幸好没事，我真是福大命大。”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后我也是大富大贵的人了。”
……
胆子小的在上面犹豫不决，不敢往下面跳，终于有人良心发现，大喊着。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于是一群人站在林凡身后，叫车上的跳下来，他们接着，上面剩下的十来个人，有老人有孩子，林玉兰抱起一个孩子递给下面的人。
很快车上只剩下三个人，两个七十来岁的夫妻，他们俩紧紧抱在一起，仿佛连死都不能将他们分离。
林玉兰心里也害怕，她也想立刻跳下去，可她并没有这样做。
朝后面的两个紧紧相拥的老人，喊道。“你们快过来，别害怕，下面有人接着。”
两个老夫妻相视一眼，这一眼仿佛有什么力量一般。
下定决心后，颤巍巍朝车头走去，在众人的鼓舞下，两个老人一前一后，跳了下来。
林凡见不到姨妈的身影，还在苦苦坚持，恐怕这一刻，只有他在受着身心与肉体的折磨。
林玉兰来到车头，刚要往下跳，突然想起车间主任给自己准备的早点还在包里。
每个人都有不能丢的东西，而那早点，这一刻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人群中，一个老乞丐看到缠绕在头顶的白色尾巴，脸上浮现出笑容。
“三尾妖狐，这次赚大发了啊！”
“引火符！”
说着朝那尾巴一挥手，一道符纸，脱手而出，砸在狐尾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啊……
妲己惨叫一声，林凡身躯跟着颤抖，手上力度少了一分。
公交车稍微往下偏移，这一下让林玉兰有些站不稳，一头撞在了凳子上，而她也趁机抓住了那袋早点，脸上露出笑容，如初恋在身边一般。
林凡感觉到心口一疼，连忙问道。
“怎么了？”
尾巴在燃烧，那种痛，刻骨铭心，妲己忍着痛，带着笑意道。
“没事……”
林凡没有过多在意，咬了咬牙，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妲己的灵魂在颤抖。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痛却是真的……
心中安慰道。
“在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嗯……”
断尾之痛，如同断手，妲己本可以脱身而去，可她并没有这样做，有些人很重要……
林凡旁边一个人，见林凡死死拉着什么车前的拖引钩，蹲下身子，笑道。“小兄弟，你这样拉着有什么用，快放手，开不得玩笑。”
旁边几个好心人见状，纷纷过来拉林凡。
林凡紧咬牙关，猛哼一声，共同应对两股巨力。
老乞丐见狐尾被烧了一尾，剩下的两尾裹得更紧了，冷哼一声。“原来是在坏我好事。”
又甩出一张引火符，符文密布，接触瞬间，狐狸尾巴再次燃起大火。
再历断尾之痛，妲己再也忍不住发出通天惨叫。
啊……
几乎是同时，林凡被众人将手搬开，林玉兰拿着心上人送的早点，来到车头。
刚要往下跳，公交车突然往后一倾，她一个踉跄被甩到车尾，跟着哗啦一声。
连人带车摔了下去，林凡被众人拉着。一面痛苦，双手拼命想要抓着点什么，却是毫无办法。
脸色瞬间发白，嘴唇发颤，说不出一个字。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你看，我就是说危险，你这孩子，要不是我们给你拉开，你肯定都掉了下去。”
“姨妈……”
林凡声嘶力竭的大喊，仿佛要用尽全部的力气。
妲己急忙退出林凡身体，三尾只剩下一尾，样貌极为狼狈，紧咬嘴唇，忍着剧痛，朝江面跳去。
她要救人，更想救回那个少年……
奈何刚碰到公交车，公交车已经载进江水中，她跳入水中，江水冰冷，比鹿台的火还要烈上几分。
四下寻找，疼痛蔓延，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起来，再往下，水压变大，妲己承受不住，被弹回水面，满脸痛苦。
她跟了林凡三年，她很清楚姨妈在他心中的地位。
强撑着身体，又在水中找了一大圈，还是不见半个人影。
桥上堵满了汽车，拍照的拍照，报警的报警，看戏的看戏各种议论。
“这个高度掉下去，还能活吗？”
“哎哟，也不晓得是个啥子情况。”
“老板堵车了，桥上出车祸了，一辆公交车掉河里了。”
“不信。真的我没有骗你，不信你一会看新闻。”
林凡挣脱几个好心人的拉扯，爬到桥边，往下看去，什么都看不到了，唯有刚才溅起的水花，飘了很远，很远……
他身躯止不住抽搐，如羊癫疯一般，口中吐出白沫。
双眼通红无比。
眼神变得恍惚起来。
不多时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飘在空中，面带笑容。
他死死得盯着对方，生怕一眨眼，那个身影就会消失。
“姨妈……”
飘在桥外的林玉兰微微一笑，安慰道。
“小凡别哭，不能哭，哭了眼睛就好不了。”
“姨妈，不要离开我。”
林玉兰挑了挑眉。
“小凡，照顾好自己。”
林凡整个脸如火炭一般，扭曲变形，极为恐怖，通红的双眼，仿佛要流出泪来。
“姨妈，不要离开我……”
姨妈慈祥的看着他，露出一抹笑容。
“小凡，乖，姨妈想姐姐了。”
“姨妈，你别走……”
“小凡，好好的。”
“姨妈…你别走…”
“小凡，我想姐姐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林玉兰的灵魂越来越淡，直到彻底消失，林凡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晕厥过去。
妲己一脸惨白，刚来到桥头，就感觉人群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侧头看去，一个乞丐打扮的老头，一双眼睛充满了敌意。
“蛊人……”
虚弱的妲己连忙化为白烟钻进钢笔之中。
老乞丐一脸得意，刚往前走了几步，眉头忽然一皱，看向大桥另一端，冷哼一声。
“老不死的，你来了。”
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急忙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
林凡被送到医院，当他醒来时，作为在桥头吼得最厉害，声音最为悲凉的他，被一群记者围着，见他醒来，立马将摄像机对准他，各种问题接踵而来。
“你是那车上的乘客吗？”
林凡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生死一线之间，你是想你的家产，还是你的亲人？”
林凡听到此话，猛得看向说话的记者，眼中红光一闪，那记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红眼病，大家离他远点，小心被传染。”
悲痛的林凡咆哮道。
“滚出去……”
一众记者一愣。
警察走了进来，将一众记者赶走，在林凡身边坐下，打量了一下他发红的双眼，翘起二郎腿道。
“这事引起了很大的关注，请你如实回答我提的问题。”
见身旁是华国的执法人员，林凡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心中无限懊悔。
明明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要是强行让公交车停下来也好了，只是那样定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这些人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刚上初中那一会，他遇到任何事情都会挺身而出，换来的只有辱骂，甚至有几次还差点被别人打死。
从那以后，不管见到什么，他都不再过问，今日人太多了，他心中不忍，这才出言阻止，可还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看来还不是不够绝情……
警察清了清嗓子道。“你怎么知道那辆车会出事？”
听到这话，林凡心中一惊，侧头看向身旁警察，黑色制服，相貌一般，麦黄的肤色，浓眉大眼，一脸严肃。
忍住说出真相的冲动，没好气道。
“不知道。”
对于这个回答，警察没有丝毫意外，站起身子，自我介绍道。
“我叫李少杰，罗刹市东街片警，你别看我现在是个片警，在不久的将来，我将会是罗刹市的局长，我知道你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诚心邀请你，加入我们。”
李少杰说得激昂愤慨，林凡只说了一个字。
“哦！”
“哦？”李少杰有些无语，自己说得如此感天动地，眼前的少年就说一个哦，这可把他整不会了。
挠了挠头，尴尬道。“那好吧，你先考虑一下，我们电话联系。”
出了病房，李少杰驱散记者，来到楼下，上了一辆加长版的汽车，汽车上坐着个杵着拐杖的白发老头，老头一身中山装，发白的胡须，平添几分威严。
老头旁边，坐着个女子，大长腿，黑丝袜，黑色制服，妥妥御姐打扮，瀑布般的秀发披在脑后，戴着半框眼镜，见李少杰进来，嘴角微勾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红眼病？”
李少杰摇头道。“不是红眼病，今天要不是他，恐怕那一车的人都得死。”
御姐打扮的白瑶，秀眉一挑。“看来他真的能看到鬼，只是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么个人，还有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白发老头道。“说不定是什么秘术，怎么样他愿意加入我们吗？”
李少杰摊了摊手。“别提了，我给他自我介绍，他就说了个哦，我实在找不到话说了。”
白瑶笑了笑道。“你那嘴笨的，肯定不能说服他啊。”
“瑶姐，你这话说得，我李少杰虽是个小片警，以后肯定是局长，到那时候，你就是我的秘书，有你这样和局长说话的吗？”
李少杰一脸得意，身子不由坐正了些，对，哥就是这么牛逼……
白发老头打断他的幻想，皱眉道。“这次又没有抓到那个蛊人和那恶鬼，我们得提高警惕，等一会你再去问问，顺便打探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记住态度一定要诚恳。”
白瑶没好气道。“不就是个红眼睛的臭小子吗？我们可是灵警，干嘛要诚恳，直接威胁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