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雨天
一处豪宅内，整个室内灯光明亮，卧室里杰斯顿坐在皮革老虎椅上，不断的翻阅着桌上的书籍，有时候会停顿在一页的某一处，重复看第二遍。
墙上的挂钟，时针与分针停留在了2点05分，对于世界绝大多数来说这个点就很晚很晚了，但通过阳台望过那座城市，或许就是最能直观的表现出格克伦的领先地位。
桌子上摆满的资料与书籍，看似杂乱，却又像是整理过，上边的资料，密密麻麻的全是报告，有警察厅财务流动报告，政治指标报告，市民治安反馈报告，这样的纸张，几乎可以说铺满了整个桌面，而书籍一叠一叠比他整个人还要高许多，压在纸张上，这样的场面，或许某位大学士来了，都会自愧不如。
随着最后一本书翻至末尾，他盖上了书皮，翻一个面，上面赫然写着《不死生物细胞分析》随后靠倒在椅子上，冷厉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疲惫，十指交叉，右手的食指时不时的敲点左手的手背，如同一只狼，在面对猎物，或者捕猎者的时候，总是冷冷的盯着，决策逃跑或进攻。
棕色的风衣，随意的丢在了床上，在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马甲背心，白衬衫作为打底，这样的马甲颜色，与棕色的风衣一同穿上去，那就是一场颜色之间的战争，惨不忍睹，而那件风衣，款式也过于老旧了一些，还处于坚硬耐用的阶段，要是再加上一顶头盔，那么看起来就和不知哪国的士兵一样了。
桌子太拥挤，装有咖啡的水壶与杯子，被挤在了地下，他又坐起身来，看了眼沾满咖啡渣的杯子，提起水壶，想要再添一杯，直到180度倾斜，才发现已经空了。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有一会，然后才又把水壶缓缓放回地毯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倦。
啪，一声微弱的拍声在这个房间响起。
杰斯顿快速起身，十分迅速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同时右手抬起半握着，他的眼神十分的警惕，如同一把利剑，也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而他寻声音着看去，却是一个小小的水滴，在阳台窗户门上慢慢滑落。
啪啪啪，更多的雨点打在了窗台上，像是本就前奏短暂的音乐，下一瞬间就进入了高潮，霹雳霹雳，啪啦啪啦！
“下雨了吗？”他那原本像是能爆起杀人的眼神，放松了下来。
缓缓走到窗门前，透过模糊的窗户，望着似在眼前的黄金之地，模糊的别有一番美感，添加了一份梦幻的味道，这里是皇后区，也就是俗称富人居住区，更准确的来说这里是个山庄。
他透过了窗户，又透过了另一个自己，看着这座复杂的城市，然后又看到了自己。
他恍惚了一瞬间，随后恢复了冷厉，不过三秒之后，就变成了深深的疲惫，他搓了搓眼睛，想要将这股疲惫抹去，但马上就发现，已经深入骨髓，连带着他的后背也被这一股子疲惫拘束，驼了一些。
他不再抵抗了，他已经试过了，下雨天，他从来不能专心工作，睡一会儿就是了。
他转身拿上床上的风衣，坐在椅子上，然后再把风衣盖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雨是世界上最好的安眠曲，因为它能掩盖种种喧嚣，也能带来上天独特的音奏，孤独的人尽情享受，吵闹的人尽情聆听。
今夜甚好，好在活着，好在一场雨，这座城市，厌恶的人，依旧厌恶。
“什么东西？下雨了？”陈宥夷微微皱眉，他讨厌下雨天。
在这虚幻般的山间场景，即使看不见，只是听见雨声，他就心情糟糕。
亚诺咋舌：“你也太阴暗了吧？这世上还有值得你留恋的吗？”
陈宥夷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有些蔫蔫对她说：“好像没有。”
两人坐在湖岸边，脚伸进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跟老朋友一样，裤子鞋子并没有湿，任何清凉的感觉都没有，就连草地也摸得不对劲，没有那股刺痒刺痒的感觉。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是他来到这个地方，最放松的一次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个女孩这么聊的来，反正和她交流就是很轻松，打心底里的那种舒服。
“我觉得下雨挺好玩的。”亚诺轻轻晃动着牛仔裤包裹着纤长的美腿，湖面上溅起水波，模糊了星空。
陈宥夷实在是不能带入到她，一想到下雨，就是这两月来糟糕的流浪经历，不过嘴上还是说：
“我又没说不喜欢下雨。”
“那就是喜欢咯？”亚诺笑盈盈问。
“当然，下雨可以踩水坑，还可以在雨中跳舞，不顾世俗一切揣测的目光，拥抱自我人生，甚至还可以大喊一声！”陈宥夷用着朗读腔，“打雷啦，下雨啦，快收衣服啊！”
说完还嫖了一眼亚诺，发现对方表情跟看神经一样，他就意识到，坏了！刚才编着编着，就想到大话西游唐僧说的台词了！
“你肯定没什么朋友。”亚诺说，“毕竟笑话讲的这么烂，尴尬的我都想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投降。”陈宥夷一脸悲催举起双手，“请你不要再人身攻击我了，给我弱小残缺的心灵留一点尊严。”
“这句不错，有点想笑了。”说完她便笑了出来，被自己逗笑的。
陈宥夷仰头望着漫天星空，一会之后，他说，“我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多星星了，我看过一篇短篇小说，里面说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忽然感慨，“这得死了多少人啊？”
“有进步。”亚诺看着湖面上的星空说，“这是一个不错的谎言，人死了就死了，不会去向某个地方，什么精神灵魂之类的，是用来骗傻子的，也只有傻子才信。”
陈宥夷突如其来郁闷了一下，没错，他就是那个傻子。
“哈哈，别放心上。”她拍了拍陈宥夷的肩膀，笑着说，“不是针对你，死亡这件事上，人类已经撒了太多的谎，概率而已。”
陈宥夷奇异的脑回路，没有来的，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他当下就说了出来。
“你说，在死亡上编制谎言的人，让死亡变得没什么可怕，从而让某个人轻松赴死，那这算不算挑唆他人自杀？”
亚诺挑了挑眉，有点诧异，随后露出了笑颜，腿晃动的幅度也快了一些。
“没错！”她说，“全人类都犯了罪，都应该拉出去枪毙！”
骇人听闻的话，让陈宥夷的心颤抖了一下，不过看着女孩的笑容，他忽然就开心了，豁然开朗。
亚诺站的起来，在陈宥夷呆滞目光下，伸了伸懒腰，展现出了惊人的曲线。
“好看吗？”她坏笑着转头。
“星星是挺好看的。”他抬头望着星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作为今晚你的客人，不知道能否赏个脸。”亚诺伸出手，邀请着。
“什么？”陈宥夷回过头问，不过刚对上一眼，他的眼睛就逃一般的又偏向一旁。
这个女孩，又用一种，无法理解的温柔看着他，他语气加快，“行，好啊，你是老板嘛你说了算。”他甚至都没有问干什么，就直接答应了。
“follow me，ba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