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戏开场
“许久未来看你。你在宫中，可一切安好？”
柔情似水的声音响起，是个陌生的男音。但颜书瑜几乎可以肯定，此人就是宋羽淮。
颜书瑜稍稍朝前探出脑袋，一双眸子刚刚好能看到底下的二人。
贞嫔的双臂从宋羽淮腰间轻柔地环上，头靠在他的胸脯处，声音如涓涓细流绵柔细微，话语间是道不尽的相思：“是，多亏皇上和德妃娘娘垂怜，在宫中对我多有照顾，保我平安。”
德妃？
贞嫔是德妃的人吗？
顿了顿，女子夹杂着失落与无奈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在宫宴上，我都看见了，颜家二小姐对你有意思。我听朱伯说，你还亲自送她回府了，这都是真的吗？”
说罢，她颇有些自嘲：“也是。论资质论容貌，我都不如颜二小姐出色。如今颜大人正是被皇上看重的时候，颜家又有洛邑王作后台，将来必能在朝堂上如鱼得水。或许这就是命吧，而我的命，自从被选入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注定只能在宫中白白消磨青春，而颜二小姐那般花容月貌、无忧无虑的女子，才应该是你的妻子。”
宋羽淮一听，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你瞎说什么胡话！颜家那小姐哪能和你比！咱们年少相识，青梅竹马，你怎会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呢？”
“真心又有何用？”贞嫔苦涩一笑，“淮郎，有些人命中注定无缘。”
宋羽淮牵起她的手：“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将你从宫里带出来。我不当世子了，我也不想继承父亲的爵位，我带你远走高飞，好不好？”
贞嫔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
后宫守卫森严，皇命在上，他有几个脑袋够他硬闯的呢？
就在这时，寒风吹过，贞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又朝着月亮的方向看了一眼，满眼怅然。
“淮郎，时候不早了，我该回了。你也早些回府吧，别让亲王爷和王妃等着急了。”
宋羽淮还想挽留，却被女子甩开了手。
颜书瑜缩回脑袋，搂着宋煜白轻盈落地。
好戏，才刚刚开始。
贞嫔没有带婢女，只身一人前来赴约。一个未及笄的弱女子，独自走夜路总会害怕的。
当她顺着槐树树干爬下时，看见面前站着的两个人，吓得险些失声惊呼。
她最先看见的是宋煜白。他背着手，面容冷峻。寒风吹起他的衣摆，不怒自威。
而他身旁站着的，便是双手环胸，带着淡笑的颜书瑜。
“洛……洛邑王，王妃……你们怎么……”
“我们怎么在这里？”
颜书瑜上前一步，接过她的话茬，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下巴微抬，居高临下地看着贞嫔。月光打在她的脸上，以鼻梁为界，半明半暗。似乎只一眼，便会将人拉入灰白的寒冷世界。
“本妃原还寻思着，贞嫔娘娘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如此偏僻之地做什么？竟是与我二妹妹抢男人呢，真是让本妃与王爷看了一出好戏呢～”
贞嫔被颜书瑜强大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身为一宫娘娘，竟在颜书瑜面前失了阵脚，无措地给二人跪下：“王爷王妃息怒！嫔妾只是放不下淮郎，这才……才酿下如此大错！嫔妾保证，日后定与他断了来往，求王爷王妃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颜书瑜缓缓蹲下，素手轻挑，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皇上赐你贞字封号，应是喜爱你的冰清玉洁，洁身自好。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一向视若珍宝、悉心保护的女子，竟背着他与别的男子藕断丝连，他会是什么想法？”
贞嫔的头摇得更加厉害，眼中泛起晶莹的泪珠：“不，不，王妃，嫔妾求您了……嫔妾家里人从未与王妃结仇，您若是能放过嫔妾，让嫔妾做什么都行……”
颜书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眉头微挑，随后笑出声来：“怎么，贞嫔娘娘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贞嫔终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给颜书瑜磕了一个响头：“只要王妃能保嫔妾与淮郎平安，让嫔妾做牛做马，嫔妾也心甘情愿！”
“啧啧……”颜书瑜将手松开，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事到如今了，娘娘竟还在替他着想，真是用情至深啊～”
贞嫔终于得以喘息，刚才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她一手捂着心口，半天才好受些。思忖片刻，还是开口：“王妃，嫔妾有法子能让颜二小姐嫁给世子，可否让嫔妾……”
“不必。”
颜书瑜直接打断她的话，让贞嫔有些费解。
她不知道颜书瑜和颜诗安之间那些仇怨，以为洛邑王妃是想让她放弃宋羽淮，好让妹妹名正言顺地嫁给他。
可她完全想错了。
颜书瑜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彻底斩断宋羽淮与颜诗安的情缘，又怎会让她如意呢？
“你与贤妃关系如何？”
“嫔妾敬重贤妃娘娘，时常去景仁宫陪贤……”
“说实话。”
颜书瑜摆弄着指甲，漫不经心地道出这么一句，却让贞嫔出了一身冷汗。
纵使她再胸有城府，扮猪吃老虎，也比颜书瑜小了一岁。未及笄的女子心智尚未成熟，在强压之下，很容易破功。
“嫔妾……”她咬了咬唇，还是换了说辞，“嫔妾与贤妃娘娘不常来往，偶尔贤妃娘娘也会唤嫔妾去景仁宫坐坐，关系尚可。”
“嗯。”
颜书瑜心中了然，临走前最后撂下一句：“好生伺候着皇上。本妃需要你之时，自然会写信进宫。你办事若利索，本妃自然不会将你的秘密昭告天下的。”
贞嫔再次深深磕了一头：“嫔妾多谢王妃大恩大德！”
已是深夜，除去掌灯的栖梧宫仍灯火通明，偌大的皇宫中只见得一片黑暗。
为了不引起侍卫的怀疑，宋煜白将颜书瑜拦腰抱起，不走寻常路，顺着宫墙飞跃至屋顶，顺着泛着光的金瓦，一路离开了皇宫。
“贞嫔年纪尚小，你真的放心用她？”
宋煜白将颜书瑜抱进马车，放在坐榻之上。
“贞嫔年纪轻轻却能坐上嫔位，单凭这一点，就绝不是个任人摆布的角（jué）。”
“后宫女人善妒，想要她死的多不胜数，可她却能屡屡逃脱。不论是谁，都无法伤她分毫，你真的以为这都是侥幸吗？”
颜书瑜眼中泛着寒光：“只是棋子再好，最后也是会废弃的。”
宋煜白眼中闪过一抹骇然：“你是说，利用完她，依旧会向父皇告发今日的事？”
“自然。”
她不是圣母。若是不能狠下心来，将来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人，都可能会成为她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