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愤怒
此时的冥河边,已经站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颜书瑜完全找不到空档插进去。
她不悦地蹙眉:“香草和颜诗安那两个晦气玩意,耽误我时间,现在连个好位置也占不到!”
宋煜白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目光锁定在几棵树上,伸手搂起她的腰,脚尖一点,带着她就飞了上去。
颜书瑜只是害怕了一瞬,就习惯了这种感觉。宋煜白会轻功,在这种矮树之间飞来飞去不是什么难事。
冥河边有规律地种着树,颜书瑜就这么被宋煜白搂着,从人群头顶之上掠过,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最前排的一个空位上。
旁边的百姓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从哪蹿出来的。
不久,沧澜也顺着他们走过的那几棵树,飞檐走壁带着买好的宝莲灯回来了。
颜书瑜接过花灯,在沧澜手中举着的蜡烛之上点燃,轻轻放进了冥河水里。
空中繁星点点,银河的绚烂映照在河水之中。一朵莲花缓缓绽放,朝着银河的远处飘去。
河上有不少花灯,密密麻麻如荷花池般好看。而这些灯,在颜书瑜眼中,都黯然失色。唯有自己放下去的那一盏灯,耀眼如天上星星般璀璨。
“娘,您一个人在那边……孤独吗?”
她口中喃喃自语,又点燃了一个宝莲灯,轻轻弯腰放进水中。
“娘,女儿来给您引路了。您找到女儿了吗?”
冷风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江面泛起阵阵清波,一个个花灯摇曳不定。
颜书瑜露出一抹笑容:“娘……是您吗?”
许久,沧澜手中的宝莲灯才全部用完。颜书瑜怔怔地看着沧澜空空如也的手,倚靠在宋煜白身上,如同失去了重心。
围在这边的人依旧没有减少,旁边的百姓刚刚离开,就又有新的填补上他们的空缺。颜书瑜挤出一条路,率先挤出人群,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不情不愿地开口:“行了,找一下那些人在哪。”
宋煜白知道她说的“那些人”是什么,无非就是颜家人。
他看了沧澜一眼,沧澜上前回答:“刚才属下就看过了,在祈福呢。”
颜书瑜自嘲一笑:“三年了,娘亲的死对他们来说,似乎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抬脚,往祈福的人群走去。
颜舒是第一个发现颜书瑜的人,故作欣喜地朝颜卿说:“爹,您看,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吗!”
颜卿刚放飞一个孔明灯,听见这话,头也不抬:“还知道要回来!今日她若是不给你二姐姐道歉,她就不是我颜卿的女儿!”
颜书瑜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人满面笑容,手中的孔明灯飞了一个又一个。
没有人理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她觉得无趣,转身就要走,却被颜卿叫住:“站住!”
她转身,一言不发,冷漠地看着颜卿。
颜卿停下手上的动作:“给你妹妹道歉!”
“我何错之有?”
听到她的话,颜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往颜书瑜脸上招呼,却被宋煜白牢牢抓住了手:“颜大人,有事好商量。”
颜卿这才冷静了些许,若不是不能在颜书瑜身上留下任何一点不完美的伤口,他今日非打死这个不孝女不可。
“现在都敢欺负到你妹妹头上了!是不是我平日里太给你脸了!”颜卿看了看周围的人,刻意压低声音。
颜书瑜嗤笑出声:“哟,原来父亲还知道丢人呢?要不要女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您做过的那些事都抖落出来?”
“你给老子闭嘴!”
颜书瑜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我看你们才像是一家人嘛!一年都不去我娘的墓碑前祭奠一次,今日花灯节还理所应当地祈福……怎么,是颜府没有死过人?还是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娘放在眼里过?”
先前的花灯节,颜书瑜都是一个人为蒋氏默哀,却也没有追究这些人的责任。可今年,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眼见周围有离得近的将头转了过来,颜卿急得想要捂住颜书瑜的嘴:“你别乱说!我们何时不为她难过了!”
“难过吗?我看你们笑得挺开心的呀!”颜书瑜侧着头,看得颜卿极其不爽,偏偏此刻又拿她没办法。
颜书瑜已经和洛邑王订婚,他升官发财的事近在咫尺。努力维持了这么久的形象,可不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让旁人对他改观。
“书瑜啊,你娘的死是天意。人固有一死,你又何必因为一个死人,来扰了我们全家的好心情呢!”周氏实在看不惯颜书瑜这矫揉造作的模样。
颜书瑜看向周氏,语气都冷了几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议我颜府曾经的当家主母?”
“放肆!”颜卿见心爱的女人被这么骂,直接将周氏护在身后,“你三娘说得没错,你娘死得再怎么可惜,都是过去的事了!只有一直活在过去走不出来的人,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颜书瑜再怎么说,也是颜家的嫡长女。颜诗安与她平起平坐,也是庶女被抬上来的,地位上总是要低颜书瑜一些。而这一次,是颜卿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这样伤人的话辱骂颜书瑜。
虽说他刻意压低声音,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颜书瑜却彻底被激怒,也对这个爹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她直接上前,死死掐着周氏的脖子,就把她往河边拽:“是嘛,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妖精,能把你迷成这样!”
说完,她手上一个发力,直接将周氏扔进了冥河之中。
“快来救人!有人落水了!”周氏落水的声音很大,激起的水花甚至溅到了前排几个百姓衣服上,众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里的变故,顿时乱作一团。
颜卿早就知道这个女儿不太正常,却没想到她竟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当即就着急得不行,也不管宋煜白在场,当即就甩了颜书瑜一个巴掌:“贱人,她是你的长辈!”
说完,他赶忙跑到河边,招呼着几个家丁下水救人。
冥河的水不算深,也不过刚刚没过周氏的下巴,几个通水性的下人很快就将人给捞了上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围观的百姓都被这一幕震惊了,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周氏哭得梨花带雨的,看得颜书瑜直犯恶心。